第710章 雙星（三）

這顆星球正在緩慢、但是無比堅定的向著『更加好吃』這個方向進化。等待風裏希與蘇行聯手開門的短暫空暇中，震澤君突然明悟了這一點。

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許是蘇行，也許是風裏希，甚至還有可能是她自己，就會將這顆已經徹底成熟的果實一口吞下。

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可是，她在心裏這麼對自己說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憐憫毫無意義，她無法改變這個現實——那意味着她必須忤逆兩位高據於森羅萬象最頂端存在的意志，即使他們並不會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但是也同樣不會就這麼將一切付諸一笑。

付出多少，才能收穫多少。

想要改變既定的命運，就必須有一個人去一點點重新改造這顆星球，將它引導上另一條道路。

這種事情，哪怕只是想一想就很可怕了好不好！實話實說，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這個決心和毅力照顧這顆星球那麼長時間。

……

蘇行伸出手，輕輕攪動着身前一片渾濁的光暈。

『阿爾德蘭——斯塔西婭』雙星結構就在這光暈的彼端圍繞着它們的恆星轉動。那是一顆比太陽大了一號，正處於壯年階段的黃矮星。

他清楚地感覺到了第五種力在星河彼端的微弱脈動，並不只是在這裏，還有更多，更多的地方，這些在他感知中無比鮮明的光點毫無規律地分佈在整個銀河系中，共同組成了一張粗陋大網，將一切囊括其中。

相對而言比較『明亮』的那些光點，蘇行從它們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有他自己的，也有風裏希的。而那些黯淡但是數目繁多的，想來也就只有那些傢伙能夠做到這種事情了。

淵獸……么？

在他身旁，風裏希懶洋洋地攪拌著杯中的咖啡，成千上萬顆小小星辰在泛著微微白沫的深棕色漩渦中旋轉，彼此碰撞、重組。

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得到什麼，更大的可能，她只不過是在發獃罷了。

小姑娘的思維發生了一點起伏，看清她在憂心什麼之後，蘇行不由得啞然失笑，這果然是小孩子才會有的煩惱啊。

他眨眨眼，並沒有準備去開解她的困擾，因為這種煩惱，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啦！

「這大概就是青春期少年人那種令人無法理解的悲春傷秋了吧？」

風裏希突然幽幽地冒出來一句，「可惜啊，我並沒有經歷過這種時期。」

打從她出現在『洪荒』之中時起，風裏希就以無雙無對的絕世之資君臨虛空，所謂的青春期什麼的……大概也就是在不經意投向凡世的眼角余光中曾經有過那麼一點印象吧。

「你說，我要不要也享受一下青春的煩惱呢？」

她突發奇想，這個點子聽起來似乎很有意思啊！

「不，這一點也不好玩。」

蘇行斬釘截鐵地否定了她的胡思亂想，「那隻會讓我覺得很尷尬，真的。一想到你居然會發出那種令人牙酸的無病呻吟，我就覺得渾身發毛。」

「啊哦～這樣么？」

蘇行皺着眉頭盯着她，語氣中透著深深的懷疑，「我說，你該不會偷偷弄出個化身專門去做這件事吧？」

「哈、哈哈，怎麼可能呢？！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啊哈哈哈哈！」

看她這副模樣，蘇行絕望地一捂臉，果然，你這傢伙已經這麼做了吧！絕對是的吧！

算了，做了就做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他默默安慰著自己，最多最多也就是那個被她選中的倒霉透頂的星球原地爆炸而已，真的不算什麼啦哈哈哈！

乾巴巴的笑了幾聲，他手上不知不覺多用了那麼幾分力氣，嘩啦一聲響，一個連通着數千光年外兩顆星球與此處的光門就這麼被他硬生生撕扯開來。

這是一個無論從哪個方向觀測都只能看到絕對規整圓形截面的漆黑空洞，在空洞的正中心位置，淺綠與深藍的兩個光點彼此緊緊糾纏在一起。

阿爾德蘭與斯塔西婭的因緣就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走啦。」

他招呼了一聲風裏希與震澤君，「讓我們去參觀一下這場原始時期的星際戰爭。」

—————

震澤君打了個噴嚏。

這是相當奇怪的一件事，身為天君，理應是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的。不過縈繞在她們身邊那種揮之不去的微妙氣味實在是太過怪異，令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風裏希皺着臉，捏著自己的鼻子，瓮聲瓮氣的抱怨道：「什麼啊，這裏居然是淵獸第一次接觸這顆星球的地點，真是臭死人了。」

蘇行假裝沒聽到這兩個傢伙的碎碎念，神性領域如水般蔓延開去，瞬息間將這顆星球浸透。

做完這一切，他輕輕揮了揮手，驅散了這裏的淵獸氣息，這才無奈地對一大一小兩個捏著鼻子的傢伙說道：「好啦，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叉著腰點點頭，風裏希打量了一番此刻他們所身處的這個巨大的，類似於隕石坑般的區域，「很粗糙的手法，簡單直接，同時也很有效。」

「隔着幾萬光年的距離把被污染之後的生物塞到這裏，同時揠苗助長了一下他們的文明，並且逼着他們進行這場戰爭，只不過……為什麼呢？」

這種菜雞互啄的戰爭對淵獸那種層次的存在而言毫無意義，風裏希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它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照這個趨勢，兩顆星球之間決出勝負起碼還得三五十年，而且勝負還無法確定。

智慧生命的信仰對它們來說也就只相當於美味可口的小點心那種程度。這種文明再怎麼發展也不可能對它們有什麼參考價值，它們只要動動手就能將之徹底污染為對自己死心塌地的無腦狂熱信徒。

所以說，挑起這種毫無意義的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麼？

「管它那麼多幹啥？」

風裏希對他的疑惑不屑一顧，「總而言之，它們想做什麼，我們就阻止它，就這麼簡單！」

「你說的對，是我想太多了。」

蘇行點頭贊同，「不過，我們該怎麼阻止這場……菜雞互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