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自說自話也要有個限度啊，朋友。」

他靜靜佇立於逆時針旋轉的巨大漩渦之上，腳下是無邊無際深邃黑暗虛無，在他面前一指之隔，黑日魔焰滔天。

這裏不存在任何通常意義上的物質與能量，也沒有什麼秩序場，更不用說那些能夠為他所用的概念了。

這裏的一切，全部都歸屬於最純粹而唯一的祂。

包括這顆黑太陽。

「你這樣說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命運』那個被追的雞飛狗跳的傢伙居然還能在『淵』的運行之中插上一手啊。」

面無表情的說着一點也不好笑的笑話，蘇行輕輕踏前一步，一指戳向了面前那輪遮蔽數十光年的黑日。

兩者之間的體形差距是如此巨大，巨大到了根本不可能相提並論的程度，然而奇妙的是，當他踏出那一步之後，這種巨大與渺小似乎就在一瞬間被完全顛覆了。

一、二、三……其數為十七的勾玉逐一在他身後亮起，每一道勾玉之外又有無窮幻象生滅，這一剎那，另一輪絲毫不遜色於墮日-大魔御天的煌煌烈日於這黑暗中一躍而出，挾帶着熾熱而激昂的赤紅光輝一頭撞進了黑日之中。

「所謂神王，一證永證，一得永得，那麼在那個時候，我以天之御中主神的身份出現在高天原神國時，為什麼你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只不過這種……本質一直隱藏的有點太好了，好到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原來神王什麼的，居然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啊！」

在這龐大到足以容納無數星河的漩渦之中，兩輪不斷膨脹的太陽無比耀眼奪目，數十、數百、數千光年……每一分每一秒，它們都會以幾何級數擴張著自己的體積，完全無視了到底有多少規則在這個過程中被徹底踩爛。

赤紅烈日超過三分之二的體積深深嵌入了黑日之中，在兩者的接觸面上，不斷有綿延數光年的火舌彼此舔舐著對方的軀體，每一道火舌都足以輕鬆毀滅千百顆星辰，這是無比單純而直接的『力量』，是高據於秩序生命最頂點的恐怖存在毫無保留地完全釋放出自己的本質之後所能夠引發的最大異變。

『神之權柄』，那並不是什麼用以調整物種更替、文明發展，又或是星球運行的弱小之物，它的真正用途從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於群星尺度上最純粹而暴力的——戰爭啊！

儘管對於墮日-大魔御天而言，這裏是她的絕對主場，擁有着真正意義上的無限續航力與幾乎同樣無上限的輸出強出，可奇妙的是，在與蘇行所化身的那一輪紅日之間的戰鬥中，她竟然逐漸落入了下風。

這是一種無法觀察，但是卻能夠感知到的『傾向』，微妙地，『淵』的混沌意志竟然開始向著蘇行傾斜了！

然而也正因如此，她愈發歡悅，一圈又一圈完全由黑炎形成的光暈以她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激動，就連大漩渦中那永不停息的深邃黑暗也開始蠢蠢欲動，一個個無比巨大，幾乎與她相差無幾的渾圓黑球從漩渦中緩緩升起，肆意狂亂扭曲著的黑炎在它們周圍熊熊燃燒，為它們鍍上了一道有着奇妙邪惡美感的光環。

「來吧，吾友！汝之本性於此展露無遺！淵之眷顧如此希冀着汝之到來，更多的，更多的，展現出那混沌光輝吧！」

「我，最後再說一次，給我說人話啊啊啊！」

純粹由赤紅烈焰編織而成的手臂從紅日上陡然伸出，五指張合間，將一顆正在逐漸成形的新生黑日握在掌心，他的咆哮聲在大漩渦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隨之而生的是無數奇特生命，『秩序』與『淵』的正面碰撞在這一刻點燃了轉瞬即逝的生命之火，誕生出了千奇百怪的原初生命。

說實話，它們所擁有的甚至是比如今虛空中那些真神們還要堅實而強大的基礎，只要有一個合適的環境，分分鐘就能夠登臨神座。

然而它們並沒有。

相對於大漩渦而言，它們實在是過於渺小而不值一提，畢竟就連蘇行與天照姬所化身的亘古大日也只不過是憑藉着自己的亮度才得以在這巨大無邊的背景上讓自身得以醒目，那麼連灰塵都不如的它們又有什麼機會存在下去呢？

只是掙扎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這數以千百億計的生命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沒有關注這些細節，蘇行握緊了手掌，隨着他的動作，無窮巨力被施加於這顆黑日之上，一道道足以容納行星滾動的深邃裂縫在黑日表面爆裂開來，不斷有恍若活物一般的凝膠狀殘骸在墜落過程中異化為種種魔物，嘶吼著試圖回歸到它們的本體。

「就算是如你所說，那又如何！我從來都只是我，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依然如此！」

就像是捏爆了一個汁水飽滿的桔子，隨着那輕輕『啵』的一聲，一場史無前例的狂暴能量衝擊席捲了周遭數十萬光年，這種宇宙尺度上的駭然變化終於引發了某種『蘇醒』，一個茫然而混沌的意志似乎被針扎了一下那般，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應。

一朵『浪花』向著他們當頭拍下。

當然，這麼說實際上是對『淵』的某種侮辱，畢竟這是一朵在物質世界能夠吞沒幾十上百個河系的恐怖『浪花』，純凈的黑暗安靜而溫柔地升騰而起，又沉默地落下。

無可阻擋。

但是也完全無需阻擋。

蘇行抬起頭，直面這朵彷彿一整個宇宙背景覆壓而下的浪花，他的臉上居然還出現了些許笑容，那是某種……釋然的微笑。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的歡迎嗎？」

他張開雙臂，無窮赤紅烈焰隨之升起，於瞬息之間蔓延至極遠方，「那麼，來吧，我同樣期待着與你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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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搞錯了什麼呢，小傢伙。」

一巴掌將這條吞噬群星的大蛇拍出數個秩序單位，風裏希笑吟吟道，「小蘇好像真的做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呢！」

「這、不、可、能！」

「我說過了，在我眼中，沒有什麼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