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看啊，」天照姬的聲音里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與惆悵，「這就是整個虛空中所有秩序生命永恆的終極之敵，將自己的存在感無限擴張到幾乎與虛空等同的原始之魔。」

「相比起外面那個長了一堆手臂的傢伙，祂才是真正的，唯一的『魔神』。」

困鎖着他們的混亂結構在漩渦激流衝擊之下早已破碎，天照姬所化作的那一輪燦金烈日燃起了一圈淡淡光暈，將兩人護在其中。

他們就像被拋棄在狂怒汪洋之中的一葉扁舟，隨着這不斷無限提升速度旋轉的漩渦湍流跌跌撞撞地向著那越來越深的黑暗所在接近。

嘗試着觸碰了一下外側正以完全不科學的六十億公里每秒這種恐怖速度狂奔的漆黑物質之後——好吧，這個速度實際上也只不過是蘇行的自我感覺——他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再一次恢復了正常的物質軀殼，仔仔細細檢查之後，他居然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就好像這個物質軀殼根本就是他一直以來使用的那個。

「喂！」不滿地叫了一聲，天照姬黑了臉，「你這個傢伙，能不能提前說一聲啊？知不知道咱要在這裏維持這麼一個秩序環境有多麻煩，你突然弄出這麼大一個東西來，是想累死我不成？」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蘇行摸著下巴陷入沉思之中，為什麼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呢？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不過還沒等他想出個究竟，天照姬倒是先發現了端倪，她小小地驚呼出聲，「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你居然能夠凈化這些完全不存在物質實體的秩序之敵？」

嗯？蘇行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什麼時候凈化過這什麼『秩序之敵』了？這丫頭到底在說些什麼？

稍等一下！

他終於反應過來，天照姬所說的，還不會就是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物質軀殼吧？！

「我也不知道啊！」面對着她似乎要撲上來將自己大卸八塊細細解剖研究一番的眼神，蘇行連忙搖頭否認，同時連退三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還說你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一隻腳都踩出去了！」

指著蘇行的右腳跟，她一臉興奮，「果然她們的猜測是對的，你這個傢伙，從來就不是什麼人類！」

低下頭，蘇行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古怪，因為在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他居然已經一腳踏入了那純粹黑暗之中，而且還沒有半點異樣感覺。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完全無視了蘇行驚恐的眼神，天照姬乾脆利落地收回了保護著兩人的光暈，將自己與蘇行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這最深沉的惡意麵前，她的表情出現了微妙的扭曲，顯得愈發張狂，「我原本就覺得奇怪了，就算你來自彼世，就算你是虛空第一因的現世之身，可是這些都不足以讓你如此的……特殊，特殊到即使是我的源池也無法真正看透你的根源本質，可是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止是個『人』的話，那麼這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

「讓我猜一猜，你到底是個什麼……」

燦金的光輝在這一刻黯淡，取而代之的是無比深邃而渾濁的黑光，就在蘇行面前，一輪真正的『黑太陽』冉冉升起，冰冷死寂的慘白迎面撲來，將他狠狠撞了個踉蹌。

毫無徵兆的，天照姬，徹底墮落了。

「汝乃偽物，為虛空與彼世之雜糅，『第一因』鏡面中的倒影，」每一字每一句都透著徹骨寒意，墮日-大魔御天如此宣告四方，轟鳴震徹，「汝終非人，實為吾輩之同行者，故，投身於吾輩之終焉罷，此為汝之宿命，亦為汝之唯一選擇！」

這高傲而無禮的宣告是如此有力，它直接停止了整個漩渦的轉動，並在剎那間令它開始向著相反的方向旋轉，「無需否認，無可逃避，此為虛空之本意，淵之真實。」

沉默了片刻，蘇行抬起頭，他默默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神色陰沉，「……你，其實是想挨揍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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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裏希皺起了眉頭，她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那團光球，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

仔細想想，這裏頭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幾乎快要把那幾個『真實』給徹底蓋了過去。

別的不說，蘇行在她離開之前已經踏進了神王的領域，而神王這種東西，一證永證，一得永得，除了她自己之外，就算虛空真的有個什麼自我意志存在，那也不可能把他給打成這副模樣。神王的意志又哪裏是這麼容易就會被磨滅的啊！

所謂過猶不及便是如此了。

「嘖，看來那個傢伙還真的藏了不少後手呢，為了能夠達到她的目的，她還真是下得了手啊，連自己都坑，還坑的這麼慘。」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不再猶豫，一指頭戳進了光球之中。

噼里啪啦一陣響，就好似熱油里潑了冷水，密集而劇烈的爆破音連綿不絕，原本維持着微妙平衡的兩個意志之間頓時發生了無比繁複的變化，概念與概念的衝突及融合在一瞬間重複了千百萬次，直到平衡的再一次降臨。

「被你發現了啊。」

大蛇的虛幻身影再一次出現，祂依然笑得相當開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呢，我的朋友，你養的那隻太陽在大漩渦中墮落，你所期待的那個孩子估計也不可能回來了，那麼，接下來你會怎麼做呢？」

「他，也是你啊。」

「我知道，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大蛇吞吐著黑霧，「他是我，可我不是他，每一個『蘇行』都有着只屬於自己的願望，只不過我的願望比較……激烈了一些而已。」

祂吐了吐信子，「看來，這一次應該是我贏了呢。」

「所以說，你這種傢伙就是應該先抓起來好好打一頓才行啊！」

怒吼出聲，風裏希挺直了身子，將拳頭握的咔啪作響，她獰笑着說到，「另外，你未免也太小看他了，虛空的極限是其本身，而力量的最高表現形式是神王，可是，他與我一樣，都是奇迹！因為我是這麼相信着的，所以這一定會成為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