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玻璃杯里的天空（三）

當鸚鵡與豹貓打着招呼時，蘇行的一點思維投影已然脫身而出，趁著那存在形式不明的『命運』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機會，便在嫦娥的帶領下飛快跨越了時空之間的距離，來到億萬里之外的藍龍洲。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在突破一百七十公里高空上那層絲繭時，他似乎感覺到了某種奇妙的粘滯感。怎麼說呢，那就像是衝破水面時，整個人從頭到腳被清洗了一遍的感覺。

只不過作為思維化身，他的捏人技術還是從風裏希那兒學來的，等閑外來影響幾乎不可能對其產生什麼作用。最多最多也就是讓他覺得精神為之一振。不過如果認真分析下去，他卻驚訝地發現，這種粘滯感對於一般生物及其造物具備着幾乎可以說是無上限的殺傷力，這就很有意思了。

隨着『源理論』繼續模擬推演，蘇行越來越覺得這東西是特意設置用來限制內外信息交流的了。

首先，無論是外來者還是還是本土土著，在通過這層存在形式不明的『粘滯感』時都必須接受一次凡物無法發覺的檢定，通過檢定之後的處置暫且另說，如果沒通過檢定，那麼結局很簡單：徹底抹消存在痕迹，至少是在破碎神淵秩序場範圍內的所有痕迹。

至於說什麼樣的傢伙能夠接觸到這個檢測機制的第一步，那就很簡單了。不安分的、想要探索外界的土著，以及來自外界的窺視者。而這種機制到底是好是壞，也實在是難以評說。

如果通過檢定，那麼這個幸運的傢伙將會得到一個進入或是離開的機會，當然，也只是機會而已。相對於離開者被抹去所有曾經存在於這個殘片大陸上的痕迹而言，進入者的遭遇可能還會更加悲慘一些。至少離開者獲得了某種意義上的自由，而等待着進入者的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被徹底的同化。

這種同化是從心理到生理上的徹底轉變，哪怕你進來時是一隻蟲子，也會在潛移默化中從裏到外被同化成本土土著生物。至於說向外傳遞信息？那也得能過得了這檢定機制再說啊！

而作為天君化身，他們在進入這些殘片大陸時根本沒有任何異狀，這是否意味着這種機制只是針對於『神之下』這個範圍的呢？如果這個推斷得到證實，那麼就意味着設置下這種檢測機制的人是知曉神明的存在，甚至接觸並對神明的力量有着較為深入的了解的。也許，那根本就是破碎神淵的原生神。

「怎麼了？」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同樣以思維化身形式懸浮在一望無際蔚藍海洋上方的嫦娥問到，「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搖了搖頭，他回答道：「沒什麼，只是沒想到這些殘片大陸是進來容易出去難而已，如果沒有像我們這樣特殊的存在方式，估計沒什麼人能夠如此輕鬆的進入這些世界。它們的防禦方式實在是太隱蔽也太奇怪了。」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得到結論，單隻是以神之下這個範圍的力量而言，這種檢測機制能夠阻攔包括半神在內所有個體，即使是天庭神域在域外戰場上能夠輕鬆剿滅魔神眷族的天河水軍，如果數量上沒有達到一定程度，恐怕對此也是無能為力的。

按照一般常理推斷，能夠維持如此程度的防禦機制運行，如果不是將其寫入了整個破碎神淵的基礎規則之中，就是存在着一個極為巨大的能量源。

可是這種規模的能量源及能量傳輸過程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特別是風裏希的眼睛呢？

「這倒也是，」嫦娥顯然也已經發現了這種檢測機制，在與蘇行進行數據比對之後，她饒有興緻的挑了挑眉毛，「有點意思啊，這東西，兩個殘片大陸之間的機制居然還是不一樣的？」

蘇行隨手扯過一片白雲，盤膝坐下。他雙手托腮，歪著頭望向海平面上幾點小小白帆，「吶，你說說看，這些殘片大陸為什麼會破碎成現在這個模樣呢？我可沒有發現什麼曾經進行過空間分割操作的痕迹呢。」

有樣學樣的在雲朵上坐下，嫦娥從袖中抽出了一柄戰錘，拿着砂紙細細打磨起來，「我覺得吧，可能性實際上並不多。能夠瞞過我們的眼睛的，只有與我們同等的力量。而想要讓風姐都看不出異樣，那麼至少也需要一個達到了大天帝等級的個體完全獻祭自我存在來進行無理命令的編成。」

「呃，她有那麼強了？」

哼哼了幾聲，嫦娥與有榮焉，「大天帝這個等級對於其他人來說是上限，但是對於風姐來說，只不過是她的下限啊！我們能夠觀察並理解的力量表現形式只能是局限於大天帝這一等級，而風姐則是完全超越了它。只不過為了天庭神域，她強行將自己控制在了如今這個程度上，我甚至懷疑，如果沒有我們的牽絆，她早就可以脫離虛空，前往我們不可知的領域去了。」

看着她一臉狂熱的樣子，蘇行無奈嘆了口氣，如果說居然要這種程度的代價才能夠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那麼這個破碎神淵當初到底遭遇了什麼啊！

「好啦，」將戰錘上的一點血跡磨去，嫦娥舞了舞這足有一千八百噸的大鎚子，滿意地點點頭，「別想太多，家裏頭已經有三位大天帝加入了這個項目的研究中，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出來的。」

她將大鎚向下一拋，在海面上化作一條單桅木船，「走吧，我帶你去領略一下這個世界的美妙之處，這個時代的海鮮還是挺不錯的，比如說克拉肯、海龍、飛行龜、礁鯊、冰岩鯨……」

喂喂，注意一下形象，口水都流下來啦！作為月神，這麼喜歡吃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真的好嗎！

只不過不知為什麼，聽着嫦娥像報菜名一樣說着許許多多的海怪，他也有了一種饞涎欲滴的感覺。

……

希爾梅莉亞站在船頭，冰冷凜冽海風迎面吹來，不時有夾雜在風中的細小冰棱如飛刀一般在她的臉上劃出淺淺白痕。

近了，已經很近了，海藻馬車號商船就在不到五鏈遠的前方，以兩艘船的速度對比，它是絕對逃不掉的！

一想到海藻馬車號上滿載着的一千二百桶托拉米爾葡萄酒，希爾梅莉亞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告訴下面的那些傢伙，繼續加速，只要能抓住這隻小豬，每個人都能得到整整半桶，不對，一桶托拉米爾！」

「船長，側前方三海里發現了一艘似乎是小遊船的東西！」

「暫時不管它，抓住小豬之後我們再回頭吃個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