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在遠方

當你凝視深淵時，說不定深淵突然會舉手和你打個招呼，邀請你一起喝個下午茶。

籠罩在朦朧光華中的巍峨巨樹靜靜漂浮在幽暗虛空中，它的樹冠遼闊無垠，烈日、皓月，與璀璨群星散佈其間，為它的葉片上所承載着的所有世界帶去白晝與黑夜；直徑也許達到了數萬公里的樹榦上閃爍著極富神秘氣息的古老符文，不斷有宛若實質般的魔力光環向著虛空深處擴散。

它那規模即使與樹冠相比也毫不遜色的根系遍佈了不知多麼廣闊的虛空，半隱半現地深深紮根其中。每一個鎖環都巨大如山嶽般的淡金色半透明鎖鏈縱橫交錯，它們貫穿了堅實遠超金鐵的鱗甲、血肉與骨骼，將那頭猶如沉睡山脈一般的絕望巨龍牢牢困鎖於根系之下。

密密麻麻的粗壯樹根攀附於那漆黑鱗甲之上，其間偶有白骨出沒，乾涸的毒液與蛇蟲的殘渣凝固成了厚厚焦土，倒是讓這原本凶厲絕倫的惡獸外形圓潤了幾分。

世界之樹，尤古多拉希爾，九大國度賴以存在的根基。它的光輝照耀着周遭虛空，為數千上萬個附庸世界帶去光明與庇護。

……

阿斯加德，一座平平常常的普通小鎮中。

筆直挺拔的赤松整整齊齊，像哨兵一樣在街道兩旁排成了賞心悅目的隊列，守衛著身後同樣整齊的房屋。這些由德魯伊們種下的赤松被賦予了簡單的靈智，可以稱之為真正樹人的雛形。

在鎮西的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圍觀著一頭四翼雙足的灰色飛龍。它有着一對類似隼鷹的羽翼，華美的深褐色翎羽上不時有魔力光輝閃動，這意味着它除了是一頭罕見的飛龍之外，還是一頭更加罕見的魔法獸。

它的另一對翅膀則是類似於蝠翼的醜陋構造，與羽翼的華美形成了鮮明對比。粗大血管在薄膜下糾纏成了幾個並不標準，但是同樣能夠發揮效力的符文，這些符文賦予了這頭飛龍高速飛行與呼喚毒風的能力。

「......我覺得，它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裹着華麗毛皮大氅的青年大笑着拍了拍面前壯碩獵人的肩膀，「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完好無損的幽魂飛龍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用一千五百個大金幣買下它！」

周圍的人群中頓時傳出了低低驚呼與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即使是在相對富裕的紅樹鎮，能夠拿出一百個大金幣的家庭也不過是雙手之數，更不用說一千五百大金幣了，這簡直就是這些鎮民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夠接觸到的巨大金額。

德爾魯的臉漲得通紅，他做夢也想不到，這頭幽魂飛龍能夠賣出這麼一個驚人的價錢。有了這筆錢，他完全可以不必再辛辛苦苦的冒着生命危險進入雪原中進行狩獵。早知道，英靈戰士預備學院的報名費用也不過是五百大金幣啊！

只是猶豫了一瞬間，這個好運的獵人就做出了決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尊敬的大人，它是你的了。」

裝飾著精美刺繡的綢緞小袋劃出一條曲線，砸在他手中，「這是你應得的報酬，我的朋友。」

這是一個最小號的攜帶型空間袋，能夠容納體積不超過零點五立方米，重量不超過三百公斤的物品，僅限死物。僅僅只是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空間袋，市面上的價格也高達一百七十大金幣。

青年招了招手，一直等候在一旁的黑衣護衛們立刻圍了上來，扛起飛龍的屍體，就往不遠處的大貨車走去。

他拿出調成了振動模式的通信器，一個熟悉的頭像正在拚命抖動。

「嘿，我的兄弟，你難道沒有感覺到我們的某個同位體似乎出了問題？」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神色頹廢地癱倒在沙灘椅上，又灌了一口澄澈如水的烈酒，「我覺得，那一定是我們遺失在遙遠虛空中的那兩個倒霉傢伙，天哪，想一想就令人難以接受。」

「我親愛的哥哥，」青年板著一張臉，「無論如何，這並不是你在上班時間偷懶的理由，請你記住，父親已經把這條時間軸上的國度交給我們治理了，請你務必肩負起你的職責！」

「得了吧，洛基，我親愛的兄弟，這隻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借口，我們的職責是守護這九大國度，而並不是真正的去管理它，那會牽扯太多的精力，而且。毫無意義。」

隨手用他的大鎚在自己胸口錘了兩下，托爾百無聊賴的哀嘆道：「哪怕只是一個也好啊，這優美的風景中居然沒有自由嬉戲的美麗少女，簡直就是太無聊了啊！」

青年的身影由虛轉實，出現在他身旁，伸手抓起被塗成了尷尬粉色的喵喵錘，一記勢大力沉的揮擊，將這個薪水小偷中年變成了天空中的小小星星。

「說實話，有時候我覺得父親把國度託付給你真的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得了吧，洛基，」環繞着藍白電光，有着一身結實肌肉的中年壯漢重重砸在了沙灘上，製造出了一個直徑數十米的巨大坑洞。

「我們都知道，這隻不過又是老頭那些既黑暗又糟糕的計劃之一，你完全不必這麼認真，畢竟嚴格來說，這只是一個遊戲而已。」

深吸了一口氣，洛基隨手將自己的手杖往沙灘上一插，「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的意思是，我們有一個以上的同位體出現了異常，該死的，這可是關係到我們本身完整性與統一性的問題！」

「然後呢？」攤攤手，托爾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們又能夠做些什麼呢？這裏距離哪怕是最近的虛空領也需要以十年計的虛空航行，你該不會覺得就憑我們兩個就能夠跨越虛空，去進行這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救援吧？」他又低聲嘀咕了一句，「再說了，誰知道這到底是不是老頭的又一個計劃呢？」

「好吧，」僵硬了幾秒鐘，洛基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你說的對，稍晚一些，我會親自去詢問父親的。」

「我必須提醒你，我的兄弟，」托爾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無論如何，不要觸怒那個老頭，記住，他並不僅僅只是我們的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