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輕輕的......

距離地表三萬六千公里的高度上，白毛少女帕琪娜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在她腳下，數以千萬計的深灰色晶體彼此緊密咬合拼接成了任意一面面積都超過一平方公里的巨大倒金字塔結構，這個地球軌道上有史以來出現過的最為巨大的人造物體的全稱是：太陽系內部防禦矩陣第一扇區第一能源節點，小名：星舟。當然，它同時也可以兼職力場發生器以及遠程火力打擊節點。

從能量雲中汲取而來的狂暴靈能被牢牢束縛在半透明導能管道之中，依循着繁複的軌跡沖入足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核心反應堆中，經過一系列複雜處理流程之後，被鑄造成為一立方米的標準能量塊，存入倉中。每隔半個月就會有運輸艦前來將這些能量密度極高的惰性物質運往地球，作為燃料，以供各個部門使用。

可以說，它是蘇行的那些造物在以驚人高速發展了小半年之後所製造出的最為尖端的技術結晶。它結合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大量靈能使用技術以及人類的某些尚處於理論研究階段的技術，並且在此基礎上加入了它們全新的研究發現。最後的成品就是這個以蛻化靈能晶體為主要材質，並且被賦予了機械心智的超巨型太空基地。

「海之女王，倒計時還剩下二十分鐘，請確認你的執行代碼。」它的聲音有些稚嫩，不過卻顯得相當堅定，聽起來就像是個一本正經的少年人，美中不足的是有些過於機械化了。

「執行代碼EX54Z3116P，確認。」帕琪娜輕輕拍了拍身旁的六稜柱狀突起，便有一張沙發貼心地出現在了她身後，「謝謝啦，破軍星，你果然和鐵罐頭說的一樣，是個好孩子呢。」

「執行代碼第一次確認完畢。」名為破軍星的超巨型機械生命完成了指令確認，它彬彬有禮地回答道：「謝謝你的誇獎，海之女王，靈能粒子擬黑洞炮已經上線，將於十九分鐘之後對目標地點進行極低功率射擊。」

白毛少女打了個響指，靈能光輝閃過，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張小圓桌和兩杯墨綠色的不知名飲料，「一個人很無聊啊，來陪我聊聊天吧，破軍星。」

「對不起，我的靈子情緒迴路中並沒有載入『無聊』這種情緒，考慮到我的火種是由麥加登長官所喚醒的，可以得出推論一：麥加登長官從來不會覺得無聊；再由海之女王閣下的邀請可以得出推論二：無聊是高階生命體所具有的情緒表現之一。結論：為了向更加完整的自我意識進化，載入『無聊』情緒迴路是必須的。」

帕琪娜滿頭黑線的聽完了這個傢伙亂七八糟的推論，果然，機械心智想要向真正的機械生命體進化，還是有點困難的。她敲了敲桌面，「好了，別在那兒嘀嘀咕咕了，來陪我喝一杯。」

有着一張完全空白面孔的人形物體從蛻化靈能晶體中緩緩升起，它笨拙地活動了幾下自己的四肢，極為僵硬地坐到了帕琪娜對面的椅子上。

「解析結果顯示，這是一杯高濃縮信息能量中間態不穩定結構，可用於引發小規模信息空爆，製造弱穩定性規則環境，資料庫對比顯示，它並不適合作為飲料飲用。通常情況下，主要用於與病毒種之間的遭遇戰，屏蔽並癱瘓對方的污染能力。」

從它指尖射出的淺綠色光束掃描了幾次之後，破軍星乾巴巴的給出了分析結果。

「好啦！別管那些，反正它對於你來說也不過是核心反應爐里的一次微不足道的燃燒過程。」帕琪娜一巴掌捂在了自己臉上，「你這傢伙，還真的是一點都沒長大啊！」

「同意。按照核心程序要求，只有在確認我的自我意識完全成熟時，我才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面孔。同時，按照人類生長階段來說，我只不過是還沒學會走路的小嬰兒......」

它似乎感覺到了帕琪娜駭人的目光，終於停下了它的絮絮叨叨，一板一眼的用右手拿起杯子，小口小口喝起了這不知該不該被稱為飲料的東西。只不過，似乎有種不情不願的感覺？

兩個徒有人類外形的生命體之間的沉默持續了十分鐘不到，破軍星再一次進行了執行代碼確認程序，帕琪娜也在第一時間進行了確認。

「那麼，還剩下多少時間呢，破軍星？」

「四分三十九秒，海之女王閣下。」

揮手散去了甲板上的零碎，帕琪娜站起身，走到了腳下深灰色大地的邊緣，低頭看向下方藍白相間的星球，幾秒鐘之後，她突然開口問道：「說說看，你覺得人類會在他們的歷史中怎麼記載即將要發生的一幕呢？」

出乎她的意料，真·面無表情的破軍星回答道：「綜合數據顯示，海之女王閣下你是否是在猶豫？參考高階機械生命體思維方式模擬計算結果，得出推論：有百分八十七的可能性，你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對於生命的抹除行為感到不安。很遺憾，我無法理解這種情緒，因為按照primus的計劃，這種事情的發生是必然的。」

「你說的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帕琪娜的表情明顯放鬆了許多，「人類的自相殘殺與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呢？果然我還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影響到了，居然會產生這種毫無意義的憐憫。破軍星，謝謝你了。讓我們開始吧！」

拳頭大小的紅色按鈕出現在她面前，一閃一閃。白毛少女凝視着它，咧嘴一笑，輕輕地按了下去。

「最後確認，靈能粒子擬黑洞炮預熱完畢，最小功率射擊進入倒計時階段，十五、十四、十三......三、二、一。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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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數千萬公里之外的火星上，正在和糰子討論著該給手中的小小世界設計一個什麼樣的背景的蘇行突然扭頭看向了那個已經被徹底遮住了的蔚藍星球。他的神色在那一瞬間變得極為古怪，似乎有些悲傷，又似乎在自嘲着什麼。

「果然，我真的有那麼一點點虛偽呢。」蘇行如此說到，「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裏卻又有那麼一點點喜悅呢？」

「很簡單，因為你還沒有完全拋棄『人』這個身份啊。」糰子伸出觸鬚摸了摸他的頭，「無論是悲傷抑或是喜悅，那都是作為『人』的你所應有的反應，想要得到什麼，就必然會失去什麼，你總會習慣這種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