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尬聊（上）
舒展着雙翼的巨大黑鶴悠閑地劃破天空中厚厚雲層，在無邊無際的雲海中破開了一條不斷延伸的蔚藍河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清澈河水悄無生息卻又迅速地在河道中流淌出蜿蜒曲折的軌跡。隨之而來的是大大小小種類不同的水生動物與植物，它們三三兩兩散佈在這水位不斷上漲的懸空河流之中，從無到有，在短短時間裏便建立起了一個簡單但穩定的生態循環。
「小蘇，你覺得我這太素天的風景怎麼樣？」風裏希小心翼翼地從茶杯里挑出了一片依舊嫩綠的茶葉，將它拋下了天河之中。茶葉落入河水，便化作一尾渾身銀鱗閃閃的游魚，對着漸漸遠去的黑鶴吐了幾個泡泡，搖頭擺尾地潛下水去了。
蘇行嗅着清淡的茶香，香氣中帶着微微的酒意，彷彿在他耳邊奏起了一段淺唱低吟的美妙歌謠，「這裏，大概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地方了。」他放下手中茶杯，心懷感慨地環顧四周，方圓數十萬里的風光盡入眼中。
太素天的美，並不是什麼經過刻意雕琢之後的完美，而是一種與觀賞者完全契合的奇妙變化。這既是穩定的，也是變化的，在這種微妙的奇特規則作用下，無論是什麼人，都能夠在太素天之中看到讓他心曠神怡的景象。哪怕是魔神進入了這個世界之中，它也依然能夠看到它所希望看到的一切。
只不過它之後的結果就不怎麼好罷了。
「你看，」風裏希指着數千公里之外大地之上的一座巍峨高峰，「那裏關押著天庭這些年來所捕獲的所有魔神，或者說邪神。它們現在所提供的力量已經佔到了太素天運行動力的十分之一。照這個趨勢，再有個幾萬年時間，說不定就能夠把這些邪神給徹底消磨乾淨了。」
她微微一笑，「太素天現在這種狀態，實際上也有一部分技術是解析了邪神的本質之後才研發出來的。」
「那裏就是天牢了吧。」蘇行有些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坐姿，不知為何，雖然在風裏希面前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壓力，可是打心底里他總是有一種奇怪的畏懼感，就像是逃課時被老師抓包了一樣，讓他始終不敢直視風裏希。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他轉頭順着風裏希所指的方向看去。
粗看時，那確實是一座奇險峻麗的山峰。山體呈並不如何規則的圓錐形，就像是火山口上被補了個蓋子。奇形怪狀的岩石從山腳下一直鋪到了山頂，最頂端位置是一座明顯帶有人工跡象的奇怪雕像。
那雕像彷彿是某種多生物混合體一般，蘇行從它身上看到了超過三十種不同生物的肢體特徵，這讓它看起來顯得既滑稽又詭異，還帶着某種陰森的氣息。
然而當蘇行稍微睜大了一些雙眼，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這座名為『天牢』的山峰上時，響徹腦海的轟然雷鳴聲中，它褪去了所有偽裝，在神明的視野中完完整整地呈現出真實的姿態。
也許是兩三隻，也許是十來只，還有可能是上百隻，他完全無法確定到底有多少只造型怪異的奇特生物共同虯結而成了這個還在不斷緩緩蠕動的血肉骨骼金屬混合體。那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詭秘形象，各種各樣蘊藏着巨大信息的聲音、光線、電磁波、粒子流，乃至於規則的波動，神力的起伏，全都如此直接而清晰地展現在了他眼前。
長著七十七顆頭顱的巨大魔怪被牢牢壓在山體最下方，數十顆碩大頭顱上滿是各種冷兵器和熱武器所留下的深深傷痕，從這些傷痕上，蘇行感覺到了超過十位不同神明的神力氣息。這些氣息如同一把把枷鎖般，將它的頭顱死死釘在了遼闊大地上，只有偶爾傳來的低沉哀鳴顯示著這魔怪強韌的生命力。
「這個傢伙是天牢裏頭資歷最老的的邪神了。」風裏希右手食指在空氣中划動，勾勒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光屏，「大約是七千年前，還是七千五百年前來着，它從虛空中帶領着整整四十億數量的魔物對天庭進行了第一次的超大規模入侵。只不過那個時候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沒辦法徹底打死又居然懂得投降的魔神，於是就把它關進了天牢裏頭，算起來，它可比許多後來誕生的神明的年紀都要大了呢！」
蘇行微微一愣，四十億魔物，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啊！要知道所謂魔物之中是沒有什麼後勤單位存在的，這意味着有多少魔物，人們就要面對多少敵人，甚至更多。四十億魔物在被毀滅的過程中，說不定會誕生出十億、五億、數千萬、數十萬更加強大精銳的上級魔物，到了後期，說不定戰場上面對的就是清一色擁有着半神級別力量的敵人了。
「當時大家都沒什麼經驗，所以出手難免重了點，」風裏希似乎回憶起了那時的景象，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它身上那個信息環的原始版本被徹底打的粉碎，以至於連最基本的靈智都沒能保存下來，現在就是一頭超大號的野獸而已。不過這些年來，隨着天牢裏頭的邪神越來越多，它似乎也逐漸誕生出了一點點新的靈智。」
她似乎被勾起了興緻，又是一指一頭只有小半個身體露在外面的邪神，「這傢伙也有些特別，小蘇，你試試看能不能看出它有什麼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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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狼狗身上的金紅色火焰只剩下薄薄一層，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露出了滿是雪白長毛的肚皮。
「好無聊啊————主體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主持工作啊，整天看着他們乒乒乓乓打個不停卻又不能插手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啊！」
他哀嚎著在光滑的石板地面上滾來滾去，渾然不顧身上火焰在地面上燒蝕出的點點坑洞。
「別嚎了，我剛剛和主體恢復了鏈接，他很快就會從那邊的世界回來，至少也會派回一個臨時化身，你先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了再偷懶吧！」
隱藏在黑袍中的數據神化身從大殿立柱中緩緩浮現，他揮手抹平了地面上斑斑點點的坑洞，有些無奈地按了按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