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你 我 她

沒有人回答他的提問，牽着他的手的少女也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環繞在他身旁的景象每一秒都在變幻不休，跨越了時光界限降臨於此的是囊括了從古老蠻荒一直到文明之花璀璨綻放這漫長歲月中所有一切承載着可能性的光輝。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正有無以計數的『蘇行』死去，而在這些倒下的『他我』之上，正誕生出一個又一個各具特色的微小文明，如蜉蝣般朝生夕死，盡情釋放出所有光華。

「也許吧，正如你所說，它確實可以被認為是高天原的第一推動力，亦即是一切的起源端點。」少女平靜的聲音響起，她出現在蘇行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沒有被源池給清洗成白板。我還以為這次能夠收穫一個超級極品的空白靈魂呢。」

她輕輕撇了撇嘴，心裏有些小小的失望。

高天原神國這段時間以來所誕生的正神數量幾乎等於零，唯一一個新生的神明還有些不清不楚的問題，她本來還想着能不能趁這個機會挖個牆角什麼的。可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個賠本買賣啊！

那兩個傢伙簡直就是神明之恥，根本什麼事都辦不好，真是太讓人失望了！明明大家都是從源頭上分化出的三位一體中的獨立個體，為什麼一個整天只懂得動不動亂髮脾氣，一個酒不離手，一點都靠不住啊！

再看看人家，有時候她也相當羨慕風裏希能夠有那麼多得心應手的部下，她甚至恨不得扔下這一大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去投奔那個略有些瘋癲的女人。實在是對方太強了，己方的豬隊友數不勝數，拖不動啊。

這次也一樣，好不容易找到空隙設計好了劇情，而且還伏低做小忍着風裏希的欺辱，可是最後這結果依然糟糕透頂，面子裏子一起丟的乾乾淨淨。

一想到今後也不知道要被風裏希嘲笑上多久，她就有種抱頭痛哭的衝動。可再一想，說不定風裏希根本就已經懶得嘲笑她了，不對，這不是更糟糕了嗎！

「你是...天照姬？」站在身旁的少女帶給蘇行一種奇妙的熟悉感，可是卻又顯得有些微妙的疏離。那是與他從所遇見過的兩位天照身上所感覺到的完全不同的氣息。非要說清楚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氣質上的不同吧。

在高天原神國中，他所感知到的那位天照大御神的氣息就如同煌煌大日，高傲不可一世，彷彿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入得了她的眼；而剛剛之前所見到的那一位，更多的就像是個得到太多也失去太多之後對一切都失去興趣，卻又偽裝出正常情緒的無心者；至於現在出現在身邊的這位，蘇行無法確定自己的感知到底是不是出現了錯誤，她帶給蘇行的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矛盾感覺。

「我是天照，她是天照，外面那個也是天照。我們三個是三位一體的關係。」少女好奇地戳了戳蘇行的肚子，「你剛才在夢境之中都看到了什麼，說來聽聽。」

「我也不知道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被她這麼一戳，蘇行肚子上裂開了一個和她手指頭大小相同的圓洞，有絲絲縷縷的藍煙從小洞中冒出。

蘇行哭笑不得地伸手抹平了這個小洞，想了想，說道：「如果非要總結一下的話，那大概是矛盾、進化、死亡，以及時光吧。」

「切，你居然只看到了這些東西？」

「那你覺得我應該看到些什麼？」

一雙細嫩的手掌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搖晃，有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叫道：「你居然連自己看到了『我』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簡直就是個大糊塗蟲啊！」

天照姬微微張開了嘴，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神色，她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蘇行身後的女孩，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驚叫道：「你你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

「我一直都在這裏啊！」女孩鬆開手，掄起拳頭，在蘇行驚恐的眼神中砸在了天照姬的左眼上，把她重重打飛出去，在地面上翻翻滾滾了數千米，留下一道深深溝渠。

「你居然敢打我！」隨着天照姬的怒吼，這個不斷改變着存在形式的古怪空間瞬間被強行固定在了當前的場景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恍惚之後，三人已經身處於一處熙熙攘攘的熱鬧街道上。

蘇行與那個不知名的女孩出現在街道的這一頭，而剛剛從地上爬起的天照姬則出現在另一頭。甫一出現，狂暴張揚的力場便將這方圓數百公里化為人間鬼域，大地開裂，噴湧出熾熱岩漿，風暴與雷霆無中生有地出現，拳頭大小卻重達數十噸的冰雹如雨點般落下，將原本安靜祥和的國度瞬息毀滅。

「不管你是誰，又是如何進入這裏的，接下來等待着你的就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徹底的湮滅啊！」因為少女嗓音而顯得有些氣勢不足的怒喝聲中，帶着一個大大青黑眼圈的天照姬厲聲喝道：「宙！」

時光如水，溫柔而不容改變地出現在女孩身旁，要將她帶入無窮無盡的歲月中去。這是整個世界回應着至高者的意志而做出的反應，即使是神明也無法面對這種程度的碾壓式攻擊。除了少數幾個可以說是與世界共同成長的傢伙之外，沒有誰能夠豁免這種純粹而直接的『記憶』。

「切！」女孩重重哼了一聲，她用力瞪了一旁還處於懵逼狀態的蘇行一眼，輕輕向後退了一步，衣袂飄飛之間，她的身形彷彿虛化了一瞬間。

那是無比熟悉的神性領域干涉波，蘇行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着女孩憑藉着真幻神域將自己的存在從整個世界之中抽離了整整一秒鐘，從而躲開了天照姬的攻擊。

「你還愣著幹什麼啊，還不快來幫忙對付那個一肚子壞水的瘋婆子！」她再一次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之中，舉起右手，輕輕拍在了地面上。

蘇行看到的是極為怪異的畫面，就彷彿她的手掌與地面之間的距離被抹去了一般，他所看到的與所感知到的場景之間出現了嚴重的矛盾感。似乎以她為中心的那一小塊區域被修改了某些規則。

「喚醒-諸世生靈！」

大地、山川、河流、湖泊、雲朵、雨水......乃至於一切有形有質無形無質的客觀存在於這一瞬間被賦予了生命，無以計數的生命從天地四方『看』向了對峙中的兩人，沉重的視線有如實質般帶着恐怖的壓力將處於視線聚焦點上的天照姬重重壓入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