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安心的理由

『我』到底是什麼？『神』對於這個世界又是什麼樣的存在？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源頭會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信息？我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是什麼力量阻隔了對於彼世的探尋......

成千上萬不同的疑問在蘇行與它接觸的那一瞬間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入他的思維之中，就彷彿回到了他還是個正常人那時一般。在這數不清的詢問聲中，蘇行懸浮在光流漩渦之中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成百上千道纖細而精密的光紋以他的額頭為中心綻放開去，於天空中勾勒出一片虛幻的光影來。

那是一片具體而微的大陸投影，如果有熟悉高天原神國的神明仔細分辨，便會發現，這根本就是數萬年前高天原最原始的那個模樣。

隨着這光影的出現，原本已經進入平緩期的野賀原世界的殘骸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再次開始了劇烈顫動，彷彿有某個新生的奇妙種子正在孕育之中。

不過蘇行的全部精神都已經投入到與信息團的對接中去了，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他眼下是一無所知。而被鎮壓在漩渦底下的那幾個傢伙又基本上都可以歸類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一流，即使是相對來說最為聰明機智的建御名方，他的專業也不是這一方面的。

於是乎，在這僅有的幾人都懵懂無知的情況下，原初記錄蘇醒的第一步就這麼波瀾不驚的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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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行搖了搖頭，重新睜開了雙眼，依舊是自己的那一片精神海，無邊無際的蔚藍洋麵上泛著粼粼波光，明媚陽光照耀下，小小雲朵在海面上翩翩飛舞，儘管沒有生命的痕迹，卻依然有一種獨特的自然之美。

可是，剛剛那一大團東西呢？說好的信息團展開到哪裏去了？難道他現在不應該是在高天原的古老記憶之中嗎？這毫無變化的精神海是個什麼情況啊！

而且更加詭異的是，蘇行心中的緊張與戒備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說不出的安寧喜樂。

他蹲下身，將右手伸進了海水之中，與之前一般無二的熟悉感立刻反饋回來，即時自檢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這還真是奇了怪了，這種詭異的安心感到底是哪來的？而且，我要的原初記錄呢？」他忍不住自言自語，一頭霧水。

「安心？有我在你當然會覺得安心，不過老娘可一點也不覺得安心啊！」陌生的女子嗓音在他身後陰惻惻響起，聲音里滿溢着洶湧的憤怒與仇恨，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貌似溫柔地輕輕放在了蘇行的肩上，「蘇行，」她低呼着他的名字，「是叫這個名字沒錯吧，你可是把我害的好苦啊混蛋！」

天照御姬在那一瞬間想了很多很多，對於自己為什麼會落到眼下這個局面，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那個卑鄙無恥陰險狡詐完全沒有神王應有的驕傲的風裏希！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混蛋，還有你這個小混蛋，我怎麼會硬生生替你擋下了原初記錄的正面衝擊！」

一想到剛才她順着天瓊戈本質之間的聯繫，從漩渦的另一端探出頭來時所看的景象，天照御姬就覺得一陣陣心塞，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個時間點上！而且還偏偏是因為天瓊戈改寫創世篇章的緣故，原初記錄居然在最後關頭將目標轉移到了她身上！

畢竟再怎麼說，手握三分之二天瓊戈本質的她，目標要比蘇行大的多了去了。

而更讓她糟心的是，她眼下正與整個神國處於極為微妙的狀態之中，換言之，此刻的天照御姬就是高天原。而原初記錄強行接入無異於另一個等同於高天原信息量的超巨大實體存在擠了進來。

也幸虧她的精神足夠強韌，能夠在這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撐過第一輪最為危險的衝擊，即便如此，她現在也沒剩下多少力氣來對付這個該死的傢伙了，她的絕大部分精力都被突然闖入的原初記錄給牽扯住了，只剩下不到萬分之一的注意力同時維持着外界身體與這個精神海中意識體的存在。

蘇行被她叫的有些迷糊，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撥開按在肩膀上的雙手，「什麼人？」

「要你命的人！」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瀰漫着精神海中原本屬於蘇行的神力在一萬九千三百七十三個不同的頻率上同時各自發生了超過一千萬次精妙絕倫的振動，一聲輕微的嗡鳴后，名為『蘇行』的精神體在這片浩渺無際的海洋上消失不見。

他的每一點存在基礎都被徹底打散成了最初級的能量微粒，即使是堪稱永恆的靈魂也在天照御姬一手編織出的符文陣列之中被碾成飛灰，打成一團單純的能量體。

「蛐蛐一個天君，居然也敢毫無防備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你這是自尋死路啊！」臉色青白，掛着兩個大大黑眼圈的少女恨恨地拍了拍手，將沾在指尖上的幾縷晶瑩星芒拍去，那是蘇行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的痕迹。

在這一瞬間，無論是這個世界，又或是另一個世界，所有與蘇行有關的人心中似乎都被輕輕地震動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正常。只有風裏希深深皺起了眉頭，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東西。

輕鬆碾死蘇行之後，天照御姬從海面上撿起那柄由流光組成的長戈，將它往自己手中握著的那柄長戈上用力一按，兩者瞬間合二為一。

她掂了掂手中長戈，沒錯，就是這個熟悉的手感，她最喜歡的神器再一次完整的回到了她手中。

「不過，為什麼這方精神海還沒有崩塌，我記得神隕之後，他的一切不是應該都會隨之消亡嗎？」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明明你已經將我徹底打散，可是我總覺得你打掉的那個並不是真正的我呢？」

平靜的海面在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源源不絕的湛藍海水逆卷而起，向著天空涌去，片刻之後，一顆頂天立地的巨大頭顱橫亘於海天之間，那張臉，赫然便是蘇行的。空氣中回蕩着他的聲音，帶着微微笑意：「天照陛下，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不過你這個打招呼的方式未免有些太過激烈了。」

「嗯？」天照御姬輕輕哼了一聲，她揮動了手中的天瓊戈，「敕令：黃泉歸亡。」

然而並沒有什麼反應。

原本應該出現並且將這一切吞噬的黃泉鬼門並沒有現身，她明明感覺到了規則的運轉，可是在最後效果出現時，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不信邪地再一次揮動天瓊戈，「敕令：浮生夢短。」

一小團灰濛濛的霧氣在她面前出現，顫巍巍地向著蘇行的方向飄了大約十厘米之後，噗的一聲，沒了。

她有些小小的慌張，「敕令：鏡界返照，敕令：四方為宇！」

依舊是同樣的情況，她所調動的規則完全正常地按照她的意志運行，但是在最後階段依然消失，就彷彿有某個具備了更高許可權的傢伙在那一刻將之否決。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高天原之中，怎麼可能會出現比集合了十七位遠古神的權柄的她具備更高許可權的神明！

「看起來天照陛下你也不知道原因，這就很麻煩了呀。」一道完全由海水組成的身影從巨大頭顱眉心處浮現，緩緩落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麼可能沒死？！哪怕是風裏希，在遭到我這種程度的打擊之後也至少要損失一個化身，你只不過是個新嫩小子，怎麼可能經得起我的完全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