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蛇妖與麻煩

如果按照數據世界的分類方式，蘇行眼前這頭正抱着自己烤得焦糊的尾巴瑟瑟發抖的東西應該算得上是一頭剛剛開啟靈智的小小精怪，具備了一丁點天賦能力的那種。

至於戰鬥力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充其量三四個有準備的壯漢拿個草叉木棍什麼的就能把它攆的抱頭鼠竄，只要那些人不被它的這副尊容嚇到。

蘇行從水中站起身來，搖了搖手指，就見得他的身形一下變大了許多，差不多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他很是好奇的伸手從縈繞在身邊，即使是暴雨也沒能清除的濃霧中抓了一把，湊到面前聞了聞。

沒有什麼腥氣，也沒有什麼迷惑人心的特殊效果，只不過是單純的霧氣而已。倒是這霧氣的由來有點意思，它是通過蘇行當初所設定下的法術這一途徑產生而出的。

「也就是說，要不就是這小東西學會了某個能夠呼喚霧氣的法術，要不就是它開靈之時天生就領悟了這種能力。」蘇行若有所思，「總而言之，這傢伙的運氣好像還挺不錯的啊。」

「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嘀咕了一句，蘇行豎起右手食指，低喝一聲：「追靈溯源！」

蛇妖還保留着不少蛇類特徵的臉上突然一僵，一雙細長的黃眼立刻失去了光彩，它渾身上下的細密鱗片在這一瞬間全都因為強烈的本能恐懼而豎了起來，讓它本就相當糟糕的外形更加慘不忍睹。

蘇行一邊翻看着這傢伙的記憶，以及連它本身都不清楚的更久遠的過往，一邊下意識的吐槽到：「這種顏值的蛇妖，就算是許仙也下不了手吧，說起來那些小妖怪不受歡迎，估計和這顏值也是有很大關係的。你弄了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正常人一看都會被嚇的半死，被喊打喊殺也實在屬於正常情況。」

不過考慮到這傢伙理論上來說是他目前見到的地球上第一隻半化形的精怪，蘇行還是很仁慈的沒有對它下死手。他只是追溯着它的記憶與血脈，還有殘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信息，一路向上延伸而去。

「年齡只有七天，不過智力卻和十三四歲的兒童差不多了...天生就獲得了一部分殘缺不全的常識？這倒有點意思。還有...居然已經在這城市裏頭流浪了五天，沒一個人發現？！」

他眼神怪異的看了看正在挺屍翻白眼的蛇妖，不由得深深感嘆於這廝的運氣。合著它完全就是因為所有測試員和糰子他們都在避難所世界裏頭忙活才逃過一劫的，而且還躲在獅城市一家超市的通風管道裏頭躲了兩天，看了兩天的電視節目。這就比較蛋疼了。

「現在的電視劇真是害人不淺啊，就連這涉世未深的小妖精居然都快要被洗腦了。什麼妖精吃人，人妖之戀，簡直就是胡鬧！」

記憶繼續向上回溯，一直到了它最初誕生於這個世界的時刻。

陰冷潮濕的狹長地穴中，它睜開了雙眼，源於本能的衝動驅使著這條菜花蛇再一次向著距離地表二十多米的溶洞中爬去。在日復一日的奇妙變化中具備了懵懂智慧的生命冥冥中知道，那裏有着能夠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的東西存在。

它穿過狹窄而曲折的岩縫，靈敏地避開了那些能夠對它造成生命威脅的怪異動植物，從一處隱藏在岩石下的水潭中探出了頭。

前面就是那個東西所在的地方了。

不知為何，今天的那個東西發出了比以往要強烈百十倍的清冷光芒，沐浴在這冰冷卻沒有任何寒意的輝光下，它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之中。

它猛然睜開了眼，雙手緊緊捂在胸前，大張著嘴，拼盡全力地大口喘息著。那種彷彿被人從裏到外翻了一遍又一遍的恐怖感覺揮之不去，讓它幾乎快要窒息。

「算你運氣好，不過現在你還不是很適合出現在人們面前，讓我看看把你安排到哪裏去...」

蛇妖聽到了一個聲音，絮絮叨叨說着它似懂非懂的話語，緊接着，一種讓它完全不敢動彈分毫的力量將它籠罩，它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識。

這天稍遲些時候，獅城市福利院收到了一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她長得有點丑，雙眼是一種渾濁的昏黃色，而且身上還長著大塊小塊的青灰色胎記，走起路來歪歪扭扭。

不過她的口齒倒還算是挺伶俐，而工作人員在仔細做完了測試之後發現，她根本沒上過學，所有的東西都是從電視上學到的，問她家庭情況也是一問三不知。只是反覆重複着什麼地洞，老鼠之類的詞語。

蘇行撐著下巴，饒有興緻地坐在辦公室里看着兩個大媽正在替她整理衛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和他之前的猜測差不多，這小東西是被靈力節點泄漏出的輻射感染之後變異的產物，只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從這小東西身上，他居然發現了一點點和『白蛇』這個概念有關的信息殘留。而且究其根本，似乎還帶着一點數據世界的特徵。

「這算不算是出口轉內銷呢......」蘇行又觀察了一陣這小東西。現在細心查看之下，從她身上能夠發現更多更加隱秘而微不可查的變化。總體上來說，這種變化有着一個具體的趨向性，他有種感覺，也許用不了多久，只要能夠接觸到充足的靈力，這小東西還真有那麼一點可能破繭成蝶，獲得那麼一部分『白蛇』的概念加持。到了那個時候，稱她為小白蛇也並無不可。

可這種情況的原因呢？蘇行很確定，由他一手定義下的靈力網絡與數據世界那邊並不存在什麼直接交流，即使是那種奇妙的信息交換也不會對這個極度封閉的網絡造成什麼影響。那麼這樣一來，就很有意思了。

他站起身來，開始連接靈力網絡，同時呼喚奇迹捲軸。

靈力網絡與他離開之前並無什麼區別，只不過活躍性似乎有了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提升，大概就是每天睡二十四小時和二十三小時五十九分鐘的區別；瀏覽記錄裏頭也還是老樣子就那麼幾個人，糰子、奇迹、娜娜奇和拉格爾。

「這麼一來，這蛇妖就是天生具備了召霧的法術能力，」蘇行又展開了奇迹捲軸，第一眼看上去，他就捂住了臉。密密麻麻的白色光點漂浮在地圖上，放眼望去，都是讓他觸目驚心的黑色小字三、四、五。

「卧槽...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大問題，明明網絡上沒有什麼不良記錄啊！」他哀嘆一聲，認命地逐個點開這些白點查看起來。

這顆標註為三級的白點中，是一處位於西太平洋的珊瑚礁。從表面上看，它與周圍的十多個只有一小部分露在水面上的同類並無多少區別。不過在它厚厚的石灰石層下方大約十米處，存在着一個直徑在六米左右的橢圓形空腔。

一團朦朦朧朧若有若無的白色光霧漂浮在空腔正中間，散發着溫暖和熙的光芒。這是靈力網絡第四層的某一個節點，蘇行左看右看也沒有發現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不過奇迹捲軸自帶的監控功能是不會出錯的，這裏肯定發生了什麼較大規模的靈力波動。

來回掃視了三次之後，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這個海域裏頭會有這麼大隻的鯊魚啊！粗粗一看，足足有十七八米長，保守估計都有個幾十噸重，這不是逗人玩呢嗎！而且你一頭巨型鯊魚是怎麼學會把自己半埋在沙子裏頭蹲坑埋伏的啊！這完全不符合設定啊喂！

他痛苦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臉上，不用說，這肯定又是靈力輻射泄漏造成的不良影響。不過與蛇妖的進化不同，這鯊魚似乎是出現了返祖現象，朝着數百萬年前的巨齒鯊一路狂奔而去了。

「噫——這裏還是出了名的旅遊點，要是搞出來什麼亂子也有些小麻煩。」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蘇行想出了個好辦法，「沒辦法，誰讓我這麼仁慈呢。」他搖了搖頭，為這頭正在沙子裏半睡半醒的大傢伙添加了一點點記憶。「這種無毛直立猿吃了以後會拉肚子拉到死的。」

「如果這樣還有人送上門去，那我也沒辦法了。畢竟這鯊魚好歹也有相當於八歲兒童的智力，拉肚子是什麼意思它還是明白的。」蘇行又掃描了一下周圍數百海里的區域，只有這一頭巨型鯊魚存在，這讓他放下了心，等這傢伙繁殖出後代，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眼下就這麼先放着吧。

回過神來，辦公室里已經空無一人，蛇妖早已被帶去自己的房間了。離開之前，蘇行突然想起了什麼，幾小時后，福利院收到了一筆額外的財政撥款。

這麼大個可以預見無比糟糕的爛攤子讓他有點麻爪，匆匆看了看獅城市裏頭偶爾出沒於街頭巷尾的奇怪人物之後，他進行了深度下潛，前往避難所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