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9章 出處

王燦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自己的院子中，因為對王燦來說，這實在是沒什麼去處。尤其是村子中，更沒有什麼朋友，他乾脆是呆在院子中，看看書打發時間。

轉眼進入六月。

六月的天氣，更是炎熱。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日子也更是艱難，因為乾旱仍在持續。尤其六月的天氣依舊乾旱，導致百姓的日子愈發困難。

好在官府，已經是開倉放糧。可事實上李世民剛登基稱帝，一切百廢待興，要拿出無數的糧食賑災，其實並不容易。

尤其，關隴世家門閥，以及山東大族，也根本不搭理李世民。

甚至這些人看不起李世民。

尤其李世民為了能籌措糧食，不惜下嫁女兒給關隴門閥，但卻被看不起。關隴大族和山東大族已經是聯合起來，不願意幫助李世民。

即便是李世民憤怒，也無濟於事。

無他，這些門閥世家實力太強。

他們有無數的門生故吏。

他們有無數的資源。

在這些原因的疊加下，即便是李世民要對付門閥世家，也是不可能。所以如今的李世民，也就是只能勁力的安撫百姓，期待着能熬過如今的苦日子。

不過百姓貧苦，王燦所在的李家，卻是不受影響。

地主家有餘糧吃。

尤其這李家本就是王家村的大族，又有專門的茶鋪，以及其餘的商業鋪子，李家囤積的糧食和錢財，那是極多的，根本影響不到李家。

恰是如此，王燦不受影響。

這一日，王燦在後院中避暑納涼時，卻有管家進入，恭敬向王燦揖了一禮，道：「姑爺，家主請您去一趟。」

如今李家上下，沒有人小覷王燦。

畢竟走了一趟藍田縣，王燦名聲鵲起，一下就出了名。尤其當時的李家茶鋪，遇到了葉青空無人能解決問題，反倒是王燦解決了這一問題，所以李家上下，對王燦很是尊敬。

包括李宗岳，對王燦也是刮目相看。

王燦點了點頭，便起身往書房去。

李宗岳的書房中，書卷氣很濃，有諸多的書籍，而且許多並非是紙質的，而是專門的竹簡，這樣的一些竹簡，才是真正傳承下來的。

因為在春秋戰國時期，那時候百家爭鳴，文化最為璀璨的時候，就是以竹簡記錄文字，以竹簡傳承知識，所以傳承至今，真正保存極好，且歷史最為悠久的，就是竹簡記錄的文字。

王燦道：「岳父！」

李宗岳盯着王燦，忍不住讚許的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李宗岳仔細的打量王燦，又有了新的發現，因為王燦在這短時間內，感覺整個人長高了許多。不僅如此，王燦膚色紅潤，整個人的身體，更顯俊朗儒雅。

已然和曾經，截然不同。

甚至於仔細的看去，連相貌在潛移默化中，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眼神，更是明亮。

鼻樑，更是挺拔。

整個人，站如松行如風，挺拔筆直，就算是李宗岳看過無數人，如今看到王燦，也是忍不住暗贊一聲。

這女婿，賺了！

原本李宗岳對王燦，也是有些了解的，畢竟王燦是王家村的人。但是，如今的王燦，宛如脫胎換骨一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李宗岳道：「坐！」

王燦撩起衣袍坐下來，道：「岳父喊我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李宗岳說道：「你和悠兒成婚，也有些日子了，但是，一直沒有外出過。你們兩個人，還很年輕，還需要歷練，還需要四處走走，都見識一下地方的風土人情。」

「在長安城，我李家也是有宅子的。所以老夫的意見，是你們小兩口，去長安走一走看一看，見見長安的繁華場景，開拓一下眼界。」

「長安方面，老夫安排好的。」

「你們只需要前往就是。」

李宗岳說道：「賢婿，你意下如何？」

王燦道：「沒問題！」

李宗岳一聽，臉上登時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如今，越是看王燦越是喜歡，對這個女婿是很滿意的，所以他內心，實際上，期待着王燦和女兒能成為真正的夫妻。

這一個多月，李宗岳把王燦的一切看在眼中，也知道自己女兒，時常去王燦的院子，雙方也能聊一聊，可問題是，兩人太相敬如賓了。

尤其到了晚上，王燦在自己的院子，李悠又回到自己的院子。

兩個人各自住一處。

這樣的情況，哪有什麼夫妻之實，簡直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所以李宗岳夫妻，是看在眼中，急在心裏，思來想去后，便想出了讓王燦、李悠出去走走的想法。這小兩口外出，只有兩個人在，你儂我儂的，說不定就真的成了夫妻，成了真正的夫妻。

這才是李宗岳的真實目的。

為了這女兒、女婿，李宗岳都覺得自己，簡直是操碎了心。

李宗岳忽然道：「賢婿，悠兒說，你善於作詩，尤其你在藍田縣時，曾經說過品茶的三境界。老夫琢磨過，這些句子，很有意思，而且不像是單獨的。這些，可是有出處？」

王燦聽到后，眉頭上揚，很是意外。

因為李悠沒有發現，葉青空沒有發現，反倒是李宗岳發現了。

李宗岳見到王燦驚訝的神色，道：「怎麼，覺得老夫發現，是有些意外了。想當年，老夫在長安時，那也是聞名遐邇的才子，是能夠七步成詩的。」

王燦道：「岳父當年，必然是一個風流倜儻的人物。」

李宗岳聞言，哈哈笑了起來。

臉上，儘是得色。

李宗岳說道：「賢婿啊，別岔開話題，你說的三境界，涉及到的文章，老夫很是好奇啊！既然如今來了，都寫出來品一品。尤其，你這都要離開了，到時候，再詢問你可就不容易了。」

王燦道：「岳父，拿我就獻醜了。」

李宗岳擺手道：「請！」

他連忙起身讓開，讓王燦到了案桌旁邊坐下來，臉上儘是期待的神情。

王燦提起筆，略作思考便下筆。

《蝶戀花》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一首《蝶戀花》詞，完整寫出來。

事實上，在大唐時期，雖說是詩句為主，但是長短句的詩句，已經是有了。這樣的詞，其實究其根源，也是自詩句中發展出來，而且在南北朝時期，就已經出現了。只是範圍很小，也沒有真正的名篇。

到了宋代，宋詞真正大成，便單獨的獨立了出去。

成為別具一格的詞。

李宗岳讀者這一首《蝶戀花》，臉上儘是驚嘆的神情，讚歎道：「妙，妙哉！這一首《蝶戀花》，簡直是道盡了離愁，當真是別具一格。」

王燦道：「岳父謬讚了。」

李宗岳看向王燦，忽然道：「賢婿，初初認識你時，你很是拘謹，甚至有一些怯弱自卑。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我才發現，你是才學出眾，是有大才華的人。你這樣的人，卻頂着一頂贅婿的帽子，恐怕是不合適的。你心中，可有怨言？」

王燦說道：「不曾有任何怨言，岳父出錢，讓高堂能夠順利下葬，這已然是大恩。更何況，岳父對我，不曾有半點的苛待，反倒是極盡呵護。」

李宗岳說道：「老夫想了想，不如重新安排一下你和悠兒的婚事，重新來過，不再是讓你以贅婿的名頭過日子，而是你光明正大迎娶悠兒。」

「沒必要！」

王燦搖了搖頭，說道：「我對於這些，並不怎麼在意。如今，我已經看開了。所以如今是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也好！聽你的。」

李宗岳笑着點頭應下。

好歹，李宗岳是一個極為有見識的人，能判斷出王燦話語的真偽。王燦的話一說出來，李宗岳知道王燦說的是真話。

既然王燦不在意，那就罷了。

如果王燦在意，李宗岳願意改一下情況，變成是他嫁女兒。

也是有利於兩夫妻生活。

畢竟，李宗岳不希望贅婿的這事情，成為王燦、李悠之間的絆腳石，不希望小兩口的關係，會受到影響。

李宗岳話鋒一轉，便說道：「說起來，你剛才提及的這首詩，只是第一層境界。那麼，這第二層境界，又是什麼呢？」

王燦提筆蘸墨，又繼續往下。

《蝶戀花》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這依舊是一首《蝶戀花》詞牌的詞。

其韻律，和上一首一樣。

可是內容卻截然不同。

隨着這一首《蝶戀花》詞整體寫下來后，李宗岳已經是雙目放光。

想當年，他也是風流人物。

自問學問出眾。

可是李宗岳遍讀詩書，但是李宗岳這一輩子，還真的沒有寫出王燦這樣的句子。

真是太好了。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說道：「賢婿如今的這一手字，已然是頗有風格。而這一首《蝶戀花》，別具一格，更是堪稱千古名句，妙，真是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