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5章 答疑

所有百姓，雲集在一起議論紛紛。

都說着土地的事兒。

無一例外，這些人都義憤填膺，無比的憤怒，認為王燦是瞎折騰。好端端的好日子不過，非得瞎折騰一番，非要鬧得所有人都不愉快。

「王郡守到！」

忽然間，有洪亮的吶喊聲傳來。

隨着這吶喊聲的傳出，只見大廳外，通往後院的迴廊上，一道清瘦身影大步走來。這一道身影，雖說不魁梧壯碩，雖說不高大威武，但就這麼立着，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

彷彿令人望而生畏。

王燦大步而來，他出現的瞬間，無數雲集在大廳內外的百姓，頓時就躁動起來，許多人議論紛紛，更是說着土地收攏的壞處。

「大人，請放棄政令。」

「王大人一向體恤百姓，哀民生之多艱，體察民情，為什麼要與民爭利，要如此苛待我遼西郡的百姓呢？遼西抵觸苦寒之地，如今這般，等於是剮了百姓一層皮。」

「請王大人三思。」

「請王大人三思！」

……

越來越多的百姓，大聲高呼。

忽然，有人直接跪下。

隨着一人的跪下，其餘人紛紛下跪，這大廳內外的千餘人，猶如風吹麥浪般不斷的往下跪在地上，口中還說着請王大人三思的話。

如此舉動，大為震撼。

王燦看在眼中，卻是不受影響。

他的意志很是堅定。

不受百姓影響。

王燦環顧所有人，神色鎮定，擺手道：「諸位鄉親，且起來說話。」

「王大人不撤回命令，我們就不起來。」

人群中，有人開口。

只是這人一開口的瞬間，王燦的目光，便已經落在了說話人的身上。隨着王燦的目光看過去，開口的人頓時就閉嘴不言。

其餘百姓，雖說也附和，但實際上，卻沒有先前的聲勢。

王燦看向先前說話的人，正色道：「怎麼，是所有人都不願意起來，還是一部分人不願意起來。如果是不願意起來的人，可以繼續跪着，本官不強求。願意起來的，可以站起身了。」

此話一出，百姓嘩然。

王燦的態度有些強硬，甚至不把百姓放在眼中。

有百姓開始站起身。

只要是有了人率先起身，便拉開了序幕，其餘一些百姓迅速站起身，都是站在一旁。百姓本就是最普通也是生活在最低端的人，他們不可能真和王燦硬抗。

王燦沒去關注其餘的百姓，卻是注意到了，先前吶喊說不撤回命令，就不起來的人，已經是要站起身，只是他一站起身，王燦就走了過去，說道：「你剛剛吶喊，說本官不撤命令，你就跪着不起來，怎麼現在起身了。」

此人名叫謝斐，是一個商人。

謝斐一聽到王燦的話，登時就緊張起來，連忙道：「大人，小人也是憂心土地，所以才說出了這話，請大人海涵。」

王燦道：「心情急切，就可以口出狂言嗎？換言之，莫非你心情不佳，就可以殺人。然後殺了人，再道歉便是。」

「我……」

謝斐登時啞然。

被王燦懟得無言以對。

王燦大袖一拂，沉聲道：「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話。不該說的，也不要亂說，當心禍從口出。」

「是，是，小人謹記！」

謝斐連忙就應下。

按理說，謝斐也是走南闖北的商人，曾去過契丹人的部落，曾去過突厥人的地盤，曾去過高句麗，走南闖北多年，見識了無數的風景。可是在王燦的面前，卻是覺得天然被壓制，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一樣。

平日裏，他能言善辯。

可是在王燦的面前，他找不出半點說話的底氣。

王燦環顧其餘的百姓。

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個百姓紛紛噤聲，所有人不再說話。整個大廳的內外，忽然間就一下安靜下來，所有人靜待王燦開口。

王燦說道：「現在，還有人說話嗎？」

他稍作停頓，見沒有人開口說話時，才再度道：「既然一個個都不願意開口，那麼，就由本官來說一說官府收攏農田的相關事情，以及一應的制度。」

謝斐道：「請大人示下！」

其餘的人等，也是紛紛開口說話，全都是期待着王燦的解釋。

王燦正色道：「說起來，官府將所有農田收歸為朝廷所有，也是為了百姓着想。因為大多數的百姓，缺少農田耕種。等官府把所有田地收攏后，便會依照每家每戶的人丁，重新規劃分配農田，以確保所有人都能耕種。」

「這是根本！」

「至於你們說，這田地是你們自己的，是祖上傳下來的。」

「這沒有錯！」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萬萬里江山，都是大隋的。所以你們要說都是你們的，也是有些謬誤的。」

「這一切，都是朝廷的。」

王燦侃侃而談，道：「也有人，說本官要強買強賣，這倒也是，因為這是我遼西郡的政策，是不容許更改的。」

「誰要抵抗，誰就得死。」

「不論是誰，都只能服從。」

「至於你們的土地，官府也並非平白無故的隨意收回。而是依照如今的市價，評估土地的好壞，再進行回購。」

「這裏，你們有了第一筆錢。」

「這是你們能掙到的錢。」

王燦說道：「等你們拿到了這一筆錢后，官府收攏的土地，立刻就會重新分配，你們再度又會得到土地，依舊能再度耕種。到時候土地的耕種，賦稅會再度降低。而且，土地分配給你們后，雖說你們無權進行買賣，但是，卻可以轉租給另外的人耕種。」

「對你們而言，這是又能掙錢的。」

「總之，政策的制定，歸根結底，不是為了從你們的身上，要搜刮出多少的錢財，要奪取多少的好處，而是要讓你們，能夠切實得到好處。」

「這才是目的。」

王燦正色道：「所以這一次的土地收歸為國有，實質上，你們並沒有損失多少。相反，會有無數的人，能夠通過這一政策，一直有田地耕種，不必擔心無田耕種。」

眾人聽到后，許多人沉默。

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這的確是更有利的，因為普通的百姓，能夠從中漁利。不僅是不擔心遭到收回租賃的田地，更不擔心隨時上漲的賦稅。

畢竟是官府分配的。

「王大人，我願意配合。」

人群中，有人率先開口說話。

隨着第一個開口的人，緊跟着，就又有了其餘的人開口說話，一個個百姓不斷的開口，都是願意支持王燦的改革。

可是這遼西郡柳城縣的望族，卻是沉默下來。

他們是不願意的。

對於豪紳大族來說，世代傳承下來的田地，那就是命根子，就是家族賴以生存的根本。錢財用光了，但田地還在，還能夠再收租收取錢財。可如果全部交出了錢財，一旦敗光了錢財，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豪商大族，內心是抵觸的。

偏偏，面對王燦的強勢，他們又無法阻攔，因為惹不起王燦。正如王燦剛才，就已經說過的，一旦要阻攔，王燦就會殺人。

王燦看到眼前的千餘人，再度道：「你們現在，有什麼疑惑，儘管說出來。現在說出來，本官可以立刻解決。如果現在不說清楚，一旦等計劃開始施行，而你們要進行抵抗，或者是不配合，便是殺無赦。」

許多人聞言，都是心中一緊。

局勢緊迫啊！

王燦根本不給他們改變的餘地，不給他們緩衝的機會。

「大人，我有一問。」

就在此時，一個人站出來開口說話。此人名叫崔成雄，是一個商人，在柳城縣也是有一些基業的，他抱拳道：「敢問王大人，我們如今配合，可交出了土地后，我們這些曾經土地很多的，以後又靠什麼謀生呢？」

「年年收租，畢竟是年年有錢。可是，一旦一次性賣掉了土地后，雖說轉了一筆錢。可以後，又如何生活呢？」

崔成雄道：「這方面，敢問大人可有解決的辦法？」

王燦輕輕一笑，道：「這算是問題嗎？實際上，雖說土地被賣掉后，也依舊會再度分配土地。到時候可以轉租出去，一樣是能賺取錢財的。」

「再者，賣了土地的錢，也可以用來做買賣，一樣是錢生錢。」

「實際上，機會多的是。」

王燦說道：「只要是有心，根本就不必擔心會缺錢。而且，也不必擔心，就無法生活了。對於普通的百姓來說，沒有任何的影響。對於一些有家業的望族來說，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影響，因為真正的望族，也不可能靠土地過日子。」

崔成雄一聽，點了點頭。

似乎是這個道理。

在崔成雄后，又有人提出問題，王燦都是來者不拒，一一解答。隨着一個個問題的解答，百姓也都是放鬆下來，沒有了先前的抵觸。

畢竟王燦闡述清楚了。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這個時候，王燦說道：「該說的，本官已經說了。接下來，便是清查地方，把所有田地全部進行置換。希望爾等，能夠密切配合。好了，都散了。」

眾人聞言，便是各自散去。

這些百姓來是氣勢洶洶，如今離開心中也是坦然，至於依舊有心結的大族，那卻是沒辦法，畢竟王燦不是他們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