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8章 冷血

王燦繼續道：「劉邦，我已經給出了選擇。我韓信，說話作數。只要你劉邦，跪下來道歉。我韓信對天盟誓，不取陳平的性命。」

對古人來說，對天盟誓，是最大的諾言。

這比白紙黑字都更有效。

王燦的話，傳到了劉邦的耳中，也傳到了劉邦身後一眾士兵的耳中。

劉邦站在城外，神情為難。

一時間，他也有些煩躁，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王燦能理解劉邦的心態，他看向一旁被堵住嘴的陳平，說道：「陳平啊，你說劉邦會為了你跪下嗎？他只要跪下，你的命就保住了。他如果不跪下，你可就要死了。」

陳平此刻，神情也頗為複雜。

因為這是王燦的考驗。

或者說，這是王燦的惡趣味。

王燦故意這麼安排，就是要讓劉邦陷入兩難的抉擇中。

對王燦而言，他無論如何都不虧。因為一旦劉邦真的下跪，便等於是在所有士兵的面前丟臉。如果他不下跪，又會令陳平心寒。

要知道，陳平是劉邦的心腹。

陳平一直追隨劉邦，為劉邦出謀劃策，出生入死，卻都換不來劉邦的跪下，那麼這君臣之間的情誼，便太薄弱了。

王燦笑眯眯盯着城外。

他等著劉邦的決定。

此刻劉邦依舊是很糾結，換做是他做沛縣亭長的時候，讓他下跪，他二話不說，立刻就跪下，可他已經不是昔日的劉邦。

現在的他，是大漢的皇帝。

如果跪下，顏面何存？

大漢的顏面何存？

消息傳出去后，天下各國的君王，又要如何看待他？

種種緣由，是劉邦的考慮的。

不同的地位，有不同的心態，考慮的事情也不同。劉邦此時考慮的，他並不是考慮陳平，而是考慮自身的顏面。

就如當年，項羽有劉邦的父母和妻兒在。

為了讓劉邦出城決戰，項羽便威脅劉邦，讓劉邦出城一戰，否則，就要把劉邦的父親烹殺，再殺了劉邦的妻子。

這種威脅，換做是尋常人，早就嚇懵了，會立刻迎戰。

偏偏，劉邦不。

劉邦一如既往的耍無賴，大聲的告訴項羽，說他和項羽曾經約為兄弟，既然是手足兄弟，他劉邦的父親，便等於是項羽的父親。如果項羽硬是要烹殺父親，讓項羽也分一杯肉湯給他。

至於妻子，要殺就殺。

這憊懶的話，盡顯劉邦的行事風格。

項羽氣急之下，便要烹殺了劉太公，甚至劉太公，也大罵劉邦逆子。得虧項伯一番勸說，項羽才罷了烹殺劉太公的念頭。

此刻劉邦，看到城頭上的陳平，彷彿想到了昔年面對項羽時的情景。

他一咬牙便道：「韓信，你和陳平，曾經是一起在戰場上的同袍。都說同袍如手足，你如今要殺死自己的手足，朕也無話可說。只要你敢殺陳平，朕必定會為陳平報仇雪恨。等打破了雒縣，必定會將你戮屍雪恨。」

「哈哈哈……」

王燦聽到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劉邦道：「韓信，你笑什麼？」

王燦扮作韓信，一點壓力都沒有，他朗聲道：「我笑的是，你劉邦，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血，依舊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啊。」

劉邦哼了聲，卻並未說話。

王燦繼續說道：「陳平如今被俘，你劉邦便不管他了。但凡對你沒用，亦或是你認為，威脅到了你的人，你就要弄死，或者是拋棄。劉邦啊劉邦，你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坐上龍椅的。時無英雄，竟使豎子成名！你劉邦一介無賴，坐不穩這大漢的江山。」

「韓信小兒，你找死！」

劉邦聽到王燦的話，忍不住大罵。

他忽然發現，眼前『韓信』的這張嘴，還真是犀利，讓他都有些支拙。

上一世的韓信，善於帶兵打仗，善於行軍佈陣，是戰場上的軍神。可這一世的韓信，不僅具備了打仗的能力，連一張嘴都如此的毒辣。

這還是韓信嗎？

不過這念頭，一閃而逝。

劉邦握緊了拳頭，大聲道：「韓信，朕把話放在這裏，只要你敢殺陳平，臣誓不罷休。」

王燦道：「你誓不罷休？哼，我才是誓不罷休。我一定會打到成都去，我要拿下你劉邦，我要掏出你的心，來看看，你的良心，是否被狗給吃了。」

劉邦被王燦罵，臉上無光，乾脆不再和王燦說話，調轉馬頭就撤了，他來到夏侯嬰的身邊，說道：「夏侯嬰，眼下的這局面，你說怎麼辦？」

夏侯嬰表情凝重。

陳平在『韓信』的手中，如果強行攻城，萬一『韓信』真的要殺陳平，那該怎麼辦呢？

事實上，夏侯嬰有些不贊同劉邦的做法。

在夏侯嬰看來，劉邦為了陳平的性命下跪，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正所謂千金買馬骨，劉邦為了救人跪下，即使消息傳出去，也是一樁美談。

這是為了臣子！

這是彰顯劉邦的愛才之心。

當然，一國的君主，高高在上的天子，要當着所有人的面下跪，的確是有失顏面。可一個簡單的下跪，能換來陳平的安全。

當然，就算『韓信』反悔，可劉邦下跪后，至少陳平的內心便好過了，因為劉邦器重陳平，在乎陳平的生死。

夏侯淵不認為是丟人的事情。

可是，他是臣子。

夏侯嬰清楚劉邦的秉性，所以即使心中有想法，他也沒有說出來，他沉聲道：「陛下，『韓信』用陳平的性命威脅，我們不搭理便是。末將建議，暫且撤軍，不和『韓信』開戰。我們不攻打，『韓信』就不可能殺陳平，他出招了，我們不接招便是。」

劉邦道：「夏侯，難道我們一直不攻打嗎？如果因為顧及到陳平的性命，就一直不進攻。那麼，韓信這廝，就會一直盤踞在雒縣。我們，就一直無法剿滅韓信。」

在劉邦內心，沒考慮陳平的性命。因為陳平已經被俘虜了，已經沒有了價值。

劉邦希望，能早日拿下雒縣。

他要抓住『韓信』，將『韓信』扒皮抽筋，讓『韓信』生不如死。

夏侯嬰道：「陛下聖明，既如此，臣便下令開戰了。至於陳平，暫時便不管了。」

「正該如此！」

劉邦直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