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內事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內事

?返回雲端上城之後,已然到了初夏。

夏季炎熱,並不適合開戰,尤其對於大秦鐵騎而言,一者是對大魏許多地方可能會水土不服,二者夏季,總有一些溫熱之病,不得不防。

回來之後,並未大擺宴席慶賀,元正第一時間回到了萬世殿裏。

蘇儀就在萬世殿的偏殿裏,替元正處理政務。

夜間,燭火搖曳,又是夏季的星空,如果沒有戰火那該多好。

可有些人若是沒有戰火,會活不下去的。

元正給師兄泡了一杯茶,站在蘇儀身後,輕柔的給師兄按摩捶肩,輕聲說道:「這一段日子有勞師兄了。」

蘇儀笑而不語,玄風親王拿下青州之後,下一步,就要朝着舊西蜀出發了,約莫是到了秋季,舊西蜀那裏必然有一戰,那一戰無論結果如何,大秦和大魏,都要好好緩息一段時間。

之後,便是沒完沒了的拉鋸戰。

蘇儀說道:「本來打算明日一早就要帶着你返回鬼谷之地的,可是有些事情,還需要你親自去處理一下。」

元正問道:「何事?」

該不會和李塵和李鼎鬧矛盾了吧,若是這樣的話,還真的需要元正親自去處理一下。

蘇儀道:「你的寶貝徒弟,快要突破道境了,近日以來,一直都和單容姑娘研究劍道,整日粗茶淡飯,沉思凝神。」

「尉遲陽很久沒有回來了,拜月山莊一派的人,也略有些擔憂。」

「如今的拜月山莊,是大秦的拜月山莊,可在老舊人士的心裏,許多人依然將尉遲陽視作自己的主子,隱約之間,有了黨派之爭。」

「內部出現了縫隙,對於你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情。」

「二者,黨派之爭只是出現了一個苗頭,尉遲維和尉遲德父子兩人,盡量剋制當中,可是咱們這邊的人,如高野,王楚,梁武這些人,反而時常給拜月山莊一派的人找麻煩,要麼就是武道切磋,要麼就是吟詩作對,總要比較一番。」

「一來二去的,也都漸漸有了火氣。」

元正默然於心,這種事,他從一開始就料到了,只是沒有想到,這種事會發生的這麼快。

還沒有建功立業,內部就出現了黨派之爭,這是衰敗的兆頭。

元正問道:「除了這些,可還有其餘的事情?」

蘇儀道:「貔貅和駮馬,萬靈鹿,都耍的很好,李鼎也如願以償的得到了自己的坐騎,是一頭龍象,力大無窮,能征善戰,有萬人敵之勇,閻羅也到了秦嶺深處,搜尋眾多稀奇古怪的鑄劍材料,和李鼎鑄造了一柄巨劍。」

元正呵呵一笑,蘇儀亦是如此。

有壞事的時候,必然也有好事發生。

「我去師姐那裏看看。」元正道。

蘇儀點了點頭,師兄妹兩人的過往,蘇儀偶有所聞。

距離萬世殿不遠的地方,有一座恢弘貴氣的府邸,名曰桐府。

桐府里,閣樓小築,假山湖泊,竹林,應有盡有,既有江南小院的別緻,也有秦嶺之地的仙氣。

今夜不是月圓之夜,是十六的晚上,月亮似乎比十五更要圓潤一些。

桐府里,沒有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只是一些丫鬟僕人,就像是一個閑散的王宮。

來到此間,元正看見屋子裏的燭火明亮,卻沒有人影。

沿途的丫鬟僕人們見狀,微鞠一躬過後,便被元正微微擺手遣散了。

好久都沒有和師姐說過話了。

江南的事情,不算多麼的複雜,卻也有許多驚心動魄的地方,也不知道講江南的事情,師姐和小靜秋願不願意去聽。

推開房門,三人正聚在一起翻閱各種劍譜。

單容,唐峰,小靜秋。

元正的出現是突然地,小靜秋抬起頭,露出潔白細嫩的額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飽含潤澤,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劍譜,一路輕快小跑,來到了元正跟前,親切的喊道:「師傅,你終於回來了,這一段日子,我很是想念師傅。」

元正柔和的摸了摸小靜秋的頭,來到桌前,看了一眼滿桌子的劍譜。

唐峰年輕了很多,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他看出的元正心中所想,開口說道:「鑄劍閣的許多劍譜,可以做參考之用,於小靜秋本身的劍道不相符合,看看能否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有些劍譜,也是單容這個丫頭收集的,應該是拜月山莊的老本。」

「小靜秋根骨悟性都為上佳,隱約有劍胎之風骨,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和前輩的,自然要好好輔導一下,來到這雲端上城裏,雖說日子不錯,是一個避禍的好地方,可總覺得有些寂寞,閑來無事,只好研究劍道了。」

元正看着小靜秋可愛的模樣,開口問道:「這一次衝擊道境,你有多大的把握?」

小靜秋道:「有八成的把握,剩下的兩成,也是有把握和沒有把握之間的。」

元正樂呵笑道:「可不要驕傲啊。」

小靜秋給元正倒了一杯茶,隱約之間,元正看得出來小靜秋有心事,開口安撫道:「我去你們的藥鋪看過了,那裏已經打烊了,這會兒,你的爹爹,就在你辛曼姐姐的部落里,不過眼下邊境盤查甚是嚴密,你的爹爹一時半會兒無法返回大魏。」

「等過一段日子,你爹爹從大夏回來了,要麼我讓你爹爹來到雲端上城,要麼就是返回江南,總之,你會和你的爹爹再相見的。」

小靜秋乖乖的點了點頭,元正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小姑娘的眉頭也沒有舒展多少。

江南雖是避禍之地,但是對於商河那樣的人來說,反而是風險最大的地方。

如今大魏國庫倒是不吃緊,可是許多地方官員,不說是囊中羞澀了,也差不多了,總會想點辦法,在大戶人家身上搜刮一點民脂民膏。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自古如此。

小靜秋忽然說道:「要是我爹爹回來以後,我到達了道境,爹爹會不會非常高興啊。」

元正摸了摸小靜秋的頭,安撫道:「哪怕你沒有到達道境,你和爹爹重逢以後,你們兩個都會非常高興的,雖說日子有點漫長,然而值得等待。」

小姑娘哦了一聲,又給師傅倒了一杯茶。

元正向唐峰問道:「鑄劍閣如今,可還安好?這雲端上城的風水,你們可還覺得習慣?」

一個地方剛落成的時候,滿滿的新鮮感,等過了一段時間后,也會發現不過如此。

唐峰道:「我們哪裏有挑三揀四的餘地,不過也因為進入雲端上城后,門中弟子,也安分了不少,整日刻苦鑽研劍道,這裏的武道高手有很多,對於他們而言,亦是一種無形的競爭。」

「純粹屬於武夫的競爭,並不像是之前的鑄劍閣,哪怕是競爭,也只是權益之爭,並無本心之爭。」

元正嗯了一聲,如此就好。

單容一如既往,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也沒有看元正,很自然地問道:「陽子大概什麼時候才會回到雲端上城?」

元正知道師姐是什麼意思,雖說拜月山莊的事情,和單容並無太大的關係,可本質上,拜月山莊也是陽子的老家底,那些戰馬,也都出自於拜月山莊。

尉遲陽這麼久沒有回來,拜月山莊一派,沒有了主心骨,出現了諸多人心算計之事。

單容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擅長,她是一個純粹的劍客,對於政務,天生就沒有興趣可言。

元正道:「陽子在江南之地,也在四處搜尋戰馬,在那裏,也遇到了新的朋友,也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鐘南,大概會晚些日子再回來,黨派之爭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待會兒,我便去尉遲德爺爺和尉遲維叔叔那裏看看。」

單容嗯了一聲,對於江南的事情,單容不在意,單容也沒有去過江南。

和元正之間,更多的是心有靈犀,嘴皮子上,好像真的沒有什麼話要說。

唐峰道:「你們兩個啊,一個心事重重,一個專攻劍道,一正一反,倒是有些意思。」

單容沒有說話,元正也沒有說話。

小靜秋略

有些迷惘的看着自己的師傅。

大概眼前的這位女子,就是自己的師娘了,可是柳青詩姐姐那裏,又應該如何呢?

仔細想想,這個問題,還真的有些複雜。

元正回來不到半個時辰,整個雲端上城的人便知曉主上回來了。

本來今天晚上,還是會有一場群架的,說是演武切磋,實際上,還真的要下重手。

蘇儀師兄知曉這些事情,可蘇儀無法處理這些事情,因為高野王楚這些人的心裏,只是記得元正,對蘇儀的態度,有些模稜兩可。

距離桐府不遠的一間院落里,尉遲德和尉遲維父子兩人還沒有入睡的打算,正在翻閱賬本,來到這裏之後,日常花銷,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卻也斷送了拜月山莊的入賬。

到了大爭之後,拜月山莊沒有入賬,也是必然的。

可是尉遲維和父親尉遲德翻閱的賬本有點厚,上面記載的事情,其實都是今年的馬兒配種一事,又有多少戰馬,被分而類之,又有多少人,想要提前預定龍鱗馬。

本來是一件好事的,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當初雲端之巔是藉助拜月山莊的家底兒和地方,才發展壯大了起來,如今拜月山莊成了玄風親王的後花園,而雲端上城又竣工了,反覆一遍過後,很多人心裏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甚至有不少人心中都隱隱覺得,拜月山莊一派的人,若是沒有戰馬,絕對不會進入雲端上城的。

雲端上城雖說與世隔絕,可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一個避禍之地,風水寶地。

街道上的鋪子,宅院,很多人心裏都有着想法,只是礙於各種人脈關係,不好下手罷了。

有一部分人覺得,等到自己人將雲端上城的好地方挑選結束之後,才能輪得到拜月山莊一派的人去挑選,畢竟,拜月山莊如今在名義上屬於雲端上城的附屬勢力,有這等想法的人,還真的不在少數。

元正來到了此間宅院,無聲無息之間,來到了尉遲維和尉遲德書房裏,推開門的那一刻,尉遲維和尉遲德本能的緊張了起來。

對於有武道修為的人來說,被無聲無息的靠近,是危險的。

打眼一看,是元正來了,父子兩人心中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尉遲維和父親對看了一眼,心裏都想着,這一次主上回來了,這些不算是事情的事情,應該可以得到一個妥善的解決。

元正坐在椅子上,尉遲維剛打算泡茶,元正搖頭道:「茶就不必了,方才在師姐那裏喝過了,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

尉遲維這才放下了茶壺。

有些話,還得尉遲德來說,他聲音低沉而又滄桑,開口道:「公子回來以後,想來都聽說了。」

元正點了點頭。

當初雲端之巔尚未成氣候的時候,收割周圍的江湖幫派,拜月山莊里的人出了不少力,也得罪了不少人。

倒也不是面子上的得罪,而是拜月山莊里本身就有人渾水摸魚,發混水財,讓一部分人懷恨在心。

如今大家雖然在一口鍋里吃飯,可隨着雲端上城竣工的熱鬧散去之後,那些埋藏在心裏的怒氣,也逐漸的開始爆發。

元正道:「有些人想要優先選擇好的資源,然後給拜月山莊吃剩飯?對否?」

尉遲德點頭道:「算是這樣,還有一部分人,則是成心要搞黨派之爭,誰也不服誰。」

「因為都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誰也不比誰高貴幾分,誰也不比誰低賤,有脾氣的人,也就不是那麼的講究了。」

江湖人,素來直來直往,對於拉幫結派這種事情,江湖人其實要比廟堂上的文臣武將,還要熟稔,這是江湖的天性,否則涓涓細流,如何能形成一座偌大的江湖呢。

元正道:「那些人,應該沒有直接找你們的麻煩吧。」

尉遲德道:「那倒沒有,不過總是成心給我們集體找麻煩,如三天前,一頭母龍鱗馬剛剛下崽,高野就直接帶回家,打算自己好好養活,說是給自己未來的兒子準備的,高將軍位高權重,我也不能直接開罪,一頭龍鱗馬而已。」

「可高將軍這樣做,反而讓我們在繁育戰馬的事情上,遇到了許多不順當的地方。」

「更多的細節,沒有機會去做,甚至有些時候,剛打算搗鼓一些章法的時候,總是會被突然間給打斷。」

養馬的人,有養馬人的規矩,這個規矩,若是養馬的人自己給破了,那就不用說什麼了,可若是不養馬的人給破了這個規矩的話,自然要好好處理一下。

元正道:「放心,我絕對不是拉偏架的主兒,這件事,今天夜裏,我便給你一個交代,那些人,我會嚴加處理的。」

尉遲德道:「公子處理起來,可要主意分寸,莫要動粗,否則,那些個將軍們不敢將公子如何,可是心底里記仇,記的是我們拜月山莊這一派的人,相互理解融合,總是需要時間的,此事還得文火慢燉。」

元正心裏有數,尉遲德說的不無道理,若是下手太狠了的話,可能會讓雲端之巔裂土分疆的。

夜色漸濃,隨着元正下令,高野,王楚等各位將軍們,紛紛來到了萬世殿外的演武場上。

李塵,李鼎兩兄弟也來了,傅玄黃和沈越倒是沒有來,沈越書院的事情已然忙得不可開交,傅玄黃操練兵馬,也一直勞心勞神,蘇儀已經好幾次給傅玄黃送過大補之物了。

夜色的演武場,顯得有些凄涼,李塵本來想要點燃照明的火炬,可從元正的氣息當中察覺到,這個火炬,真的是沒有必要點燃了。

王楚和高野等人,面面相覷,微鞠一躬的時候,心裏直打鼓。

有一則小道消息,說是元正和單容實際上是一對情人,而單容就出自於拜月山莊。

或許也是因為單容關係,高野王楚這些人,才沒有將事情給做絕了。

元正深知自己任重而道遠,眼下所發生的,都是正常的,哪怕非常的倒灶。

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話也不是說說而已的。

元正平靜的看着這些個將軍,開口說道:「我已經聽聞了,各位也無需給我一個說法。」

「聽聞爾等,喜歡找人演武切磋,這個演武場上,就是一個好地方,大半晚上干一架,也沒人知道,這會兒也沒有看熱鬧,若是你們覺得手癢的,大可以來挑戰我,車輪戰,一起上,我都無所謂的。」

王楚和高野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主上雖然年輕,可是武道修為,已經讓世間多數武夫,望塵莫及了。

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敢應承一二。

元正索然無味的笑道:「拜月山莊,也是我們自己人,他們興許有着自己的傲氣,可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你們若是沒有戰馬,也不過鄉野匹夫一個。」

「如果你們不打算和睦相處,我也並不介意,重新安排一下各位的職位高低一事。」

「雲端上城裏,人才濟濟,也是一個江湖,許多人苦無出路,爾等理應清楚,你們能有今日的位置,也只是我先一步找到了你們。」

「你們也沒有做錯什麼,我可以理解。」

「但絕對不會忍受,同室操戈。」

高野和王楚幾人率先跪在地上,後面的人,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元正透露出強勢的武道威壓,一時間,讓這些個將軍們有些喘不過氣來。

「散去吧。」

高野和王楚等人聞后,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匍匐後退,直到下了演武場后,才直立行走,心有餘悸,及個別人,後背發涼。

話介於明說和沒有明說之間,事情介於做和沒有做之間,這樣的分寸,元正掌握的不是很好,不過這些人,多數都出自於江湖,用江湖上的辦法,才能制住這些人。

李塵這會兒笑道:「我猜測不錯的話,明日一早,很多人都會帶着禮物,去給拜月山莊的人賠罪去了。」

元正看着李塵,並沒有詢問李塵為什麼不去制止這些事,因為

李塵制止不住。

事實上,李塵當初也制止過,可是辦法不多,因為人心難測,李塵也不是雲端上城的主人,也得權衡人心,盡量將一碗水給端平了。

元正問道:「這一段日子,你們可還安好?」

李塵和李鼎沒有直接回答,元正問這個話的意思,就是問一下,如此勞累的事物,他們可否還能忙得過來。

雲端上城距離大爭有一段距離,可是雞毛蒜皮的勾心鬥角的事情不在少數,讓李塵和李鼎去處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李塵道:「一切如常,我們會漸漸習慣的,很多事,真的不是可以靠拳頭來解決掉的,如今發現,還是沙場征戰最為過癮。」

「可偏偏,我又不想去做一個短命的萬人敵。」

元正道:「這些事,一定要防微杜漸。」

「其實實不相瞞,除了梁武可以用之外,其餘的人,江湖氣都太重了,並非將帥之才,而我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過到了以後,若是有適合當將軍的人出現,我也盡量會開放一個小龍門的。」

「在此之前,這些江湖人,就有勞你們兄弟二人壓制了,無論是從武道修為上,還是人情世故上。」

武道修為上的壓制,對於李塵和李鼎而言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是從人情世故上壓制,就沒有那麼簡單了,極有可能,李塵和李鼎還會被反壓制。

李塵道:「我儘力而為吧,也不要對我抱太大的指望。」

元正笑了笑,李塵可以做到這些事,也不是在元正面前藏拙,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了,也沒有必要說出來。

這會兒,一位曼妙的青衣女子,緩步而來,猶如一朵不沾惹塵埃的純潔蓮花。

柳青詩來了,這一段日子,柳青詩一個人,也是分外無聊,秦嶺的山水起初新鮮,可時間長了以後,就不是那麼的新鮮了。

李塵和李鼎見狀,便識趣的離開了。

柳青詩道:「好久不見,在江南可好?」

元正的心裏一直都覺得對不起柳青詩,柳青詩跟着自己來到了雲端上城,遠離自己的家,這會兒想要回家,也有些麻煩,一個人,是有些孤單。

柔和應道:「一切如常。」

和諸葛家族翻臉的事情,元正也不想要告訴柳青詩,害怕柳青詩心裏難過。

至於柳青詩和諸葛韶榮之間的友誼,元正不了解,但估計,也不是多麼的深厚,更多的是,年輕女子之間的惺惺相惜罷了。

柳青詩道:「可以陪我四處走走嗎?」

這個要求,元正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和一個女子一同散步聊天,元正還真的沒有干過這樣的事情,哪怕是和師姐單容,一路上也都很少說話。

從演武場往外,是雲端上城的街道,街道整潔,這裏人口少,不是什麼繁華鬧市,倒是挺適合兩個人一起散步溜達的。

並肩而行,就差手牽手了,柳青詩刻意和元正保持着三寸的距離,元正也默許了柳青詩的刻意。

月色下的柳青詩,真的很美,唯美的瓜子臉,桃花眼,膚若凝脂,顧盼之際,搖曳生輝,真的如一尊小仙女。

元正說道:「謝華已經成為江南水師的大都督了,是江南之地,最高的軍事將領,我大哥也去了江南,掌管騎軍與步軍,可江南還是以水師為尊的。」

柳青詩哦了一聲道:「那也算是少年得志了。」

元正道:「還行吧,若是沒有那些老傢伙們的擁護,誰也沒有辦法少年得志。」

柳青詩抬起頭,秋水眸子儘是溫柔的看着元正,輕聲問道:「那你呢。」

聲音溫柔而又客人,元正聞后,心中古井無波,反倒是有些惆悵。

這個時候,柳青詩才發現,元正除了弔兒郎當的那一副樣子以外,私底下,竟然有些陰鬱的氣質,這氣質,看的時間長了,難免會讓人心疼。

作為一個女子,柳青詩難免會想像著,元正會在自己這裏訴苦,說自己是多麼的不容易,多麼的操心。

可是元正一直沒有,反倒是所有事情,元正處理的井井有條,從來不叫苦不叫累。

這樣的武王庶子,是柳青詩來到雲端上城以後才發現的。

元正平淡應道:「我也只是機緣造化好了一點,再厲害的人,終歸也都是血肉之軀,若是沒有一個好師傅,一個好父親,我想,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雖說很多東西是我自己爭取過來的,可歸根結底,天生就帶了許多。」

「所以我更懂得珍惜今日的來之不易。」

「當然了,可能因為我是庶子,就不得不爭氣一些。」

柳青詩和元正的距離,縮減了一寸。

柳青詩道:「那你可曾想過,什麼時候成家立業,什麼時候娶妻生子?」

這個問題,還真的把元正給問住了。

元正想了想,然後笑道:「不知道啊,這會兒,我也沒有心思去幻想那些事情了。」

「當紈絝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胡作非為。」

「而為人主上,看似風光顯赫,實則也只是承擔的風險被尋常百姓大了一些,也要比尋常百姓更加的懂事兒才行。」

「近年來,我時常感覺到悲傷,雖不迷惘,可心裏的悲傷,我又無法訴說,因為就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元正也開始理解,父輩們都是何等不容易了,今日元正所面對的事情,和父親年輕時候所面對的事情,性質都是一樣的。

柳青詩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女子,大多數女子和男子聊天的時候,都指望男子會哄自己,會照顧自己,至於男子心中悲苦,大多數女子,可能察覺到了,不想理會,或者不知如何下手,可能也沒有察覺到。

元正所言,柳青詩不能說是深有體會,卻也明白,同樣出自於王侯之家,很多事,都會有共鳴的。

就連柳青詩自己都很意外,有朝一日,會和玷污了自己的男子這樣聊天散步,想來也是可笑啊。

柳青詩道:「如果我真的嫁不出去了,你會娶我嗎?」

元正心裏一沉,側過頭,看着柳青詩完美精緻的容顏,不管怎麼說,元正都要對柳青詩負責任,也是對自己的良心負責任,可對柳青詩唯一負責任的辦法,就是娶她過門,沒有其餘的辦法了。

柳青詩見到元正遲遲沒有回應,嫣然一笑道:「算了,你也不用緊張,我也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遇見你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也是我自己該倒霉了。」

元正看到了柳青詩嘴角的那一抹苦澀動人的笑容。

然後平靜回道:「如果你願意嫁給我的話,那我就娶了你啊,反正你是一個大美女,娶回家,也不吃虧。」

柳青詩發出細微的銀鈴般的笑聲,心裏不知作何感想,腦子裏一時之間也有些恍惚。

謝華,是世間多數女子的夢中情人,生的一副好皮囊,詩情畫意,才高八斗,出自於名門世家,註定要萬古流芳的少年。

柳青詩在不懂事的時候,心中也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會嫁出去,自己的父君是一個讀書人,溫文儒雅,修養深厚,懂得體貼自己和愛惜自己。

可是長大了以後,柳青詩才發現,幻想中的,和自己遇到的,是兩回事。

也許幻想中的比遇到的好,也許遇到的,要比幻想中的好。

柳青詩也不會將謝華和元正放在自己內心深處比較的,因為那樣毫無意義。

元正也不弱於謝華,謝華也不弱於元正。

可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柳青詩道:「你的雄心壯志,有多少人知曉?」

元正道:「兩三個吧,人數已經很多了,看來我的口風,還是不夠嚴謹啊,被你這麼一問,才發現自己終歸是錯漏了一些。」

柳青詩輕柔笑道:「明月當空,你心深似海,可當絕世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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