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刻骨銘心
「很多河流的源頭都是山泉，泉水從地下湧出形成河流，河流蒸發隨着降雨再滲入地下水系，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系統。
所以地下水系之龐大，結構之複雜，是你不可想像的。有的區域有空間，有空氣，甚至還有斷層瀑布。
你見過溶洞吧，那就是最好的例子，地下水長期沖刷溶蝕，形成各種美麗的懸吊的鐘乳石，怎麼可能沒空間沒空氣？
退一步講，這口溫泉明顯不正常，變來變去，泉眼下面有可能是人工建造的，建一座地下皇宮都不為過。
總之一句話，你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荀千靈白我一眼：「你才見識短呢，有本事你跳下去，別只說不敢做。」
我糾正道：「我可沒說這口溫泉下面一定有空間，我需要先想個辦法試試，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胸大無腦？不對，也不是很大，跟子妃姐差遠了……」
「去你大爺的！」荀千靈踩我一腳，沒好氣道，「你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滾蛋，以後別碰我！」
王子妃在一旁偷偷地笑。
荀千靈瞥眼道：「你笑個屁，他說你比我無腦，你聽不出來嗎？」
王子妃頷首視着胸前，喃喃道：「這樣算是無腦的話，那奴家願意一直無腦下去。」
「……」
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讓氣氛不要那麼緊張。
沒想到兩位姑娘的反應真把我逗笑了，兩個美人有啥可比的，荀千靈那未成年模樣的小身板兒，要是長個子妃姐的成熟女人的胸，那才叫影響美觀……
我跳下溫泉。
游到中間區域。
清澈的泉水直接可以看到底部，隱約可見兩個一人寬的泉眼，周圍泛白，是湧泉產生的小氣泡。
荀千靈和王子妃也跳了下來，都沒脫衣服，時刻準備着掉進泉眼裏。
我指著氣泡對荀千靈說道：「底下沒空氣咋會產生氣泡？難道是你吹的？」
「那是地下產出的二氧化碳！沒文化真可怕。」荀千靈鄙視道。
我閉氣扎進水裏，離近看看，和普通的泉眼沒啥區別，看不出特別的東西，沒法判斷泉眼下面的世界。
要進去的話，只能賭命。
我正想鑽出水面，氣泡突然消失了。
泉水似乎在緩緩地往泉眼裏倒灌！
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我急忙鑽出水面，把兩位姑娘嚇一跳，荀千靈扶我一把，問：「見鬼了？」
這時，剎那之間，泉水倒灌已經形成了漩渦！水面可見一圈圈的漣漪，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吸力要把人吸進去。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吸力瞬間增強了好幾倍，我們三個沒穩住身子一下扎進了水裏。
強大的吸力讓人無法反抗，甚至連露頭喊叫的機會都沒有，一時間只覺全身被一張水網包裹着往下拽。
天旋地轉。
頭昏腦脹。
我的水性不是特別好，只在小河裏有過淺泳，沒經歷過劇烈涌動的水流，一口氣沒憋住嗆進了喉嚨里。
水吸進肺里便是止不住的咳嗽，再也無法屏住呼吸，如萬隻螞蟻鑽進身體里撕咬，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歸西了。
然而，我只嗆了兩口水就被人捂住了鼻子，同時被柔軟的唇堵在了嘴上，從她口中呼出的帶着暗香的氣息，讓我窒息的身體緩緩地恢復了生機。
我朦朦朧朧地看到是荀千靈。
而且我也很熟悉她唇齒間的暗香。
淡淡的甜，鮮花初放的清香，讓我全身舒緩。
但我知道她也堅持不了多久！
就算她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在大呼氣的情況下堅持一分鐘！
她太令我感動了。
好在一分鐘不到我們就被水流衝到了地上。
荀千靈順勢摔在我身上，壓得我咳出一口水，眼淚直流。
其實這短短的半分多鐘哪怕我嗆水也不會死，只不過荀千靈的幫忙讓我好受許多，並不算救命之恩。
荀千靈張口就罵：「草，你不會閉氣啊，是不是男人？」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又咳嗽好一陣，咳著嗓子說道：「誰說男人非要會閉氣？你啥邏輯……」
這裏是地下，沒有一絲亮光，伸手不見五指。
是完完全全的黑暗。
哪怕倆人貼著臉都看不到對方。
我在溫泉里觀察泉眼的時候，手裏拿的有防水燈，可是脫手丟掉了，不知被水流衝到了哪裏。
現在兩眼一抹黑，啥也看不到，我只能摸到荀千靈那柔軟的小身板兒，光滑的小胳膊。
不管怎樣，活着就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看來王子妃說的是對的，方遠的墓里特么的鬧鬼！泉水會倒流！估計苗奇一伙人也被吸進來了，不是他們搞的鬼。
我突然想到，王子妃呢？忙喊了聲：「子妃姐——」
剛出聲就被荀千靈捂住了嘴。
荀千靈小聲對我說道：「她被吸進了另一個泉眼，應該沒掉到這一片，咱們沒事她肯定也沒事。你別喊那麼大聲，啥也看不到怪嚇人的，萬一周圍有壞人咋辦，咱們靜觀其變。」
「有點道理。」
我想從地上站起來，剛坐起身，咚的碰到了頭，冷不丁的超級疼！
草了……
荀千靈還在我身上趴着，忍不住笑道：「你弱智啊，沒感覺到這裏的空間很小嗎？」
我揉揉頭鬱悶道：「你屬貓的，老子屬狗的，你不能要求我跟你一樣。」
不過，我手下好像按到了什麼……手電筒燈。
燈竟然和我掉到了一個地方，肯定是我慌亂中把它按滅了，沒亮光，我還以為它被衝到了別的地方。
防水手電筒不會有問題，質量絕對夠硬，我問荀千靈：「要不要開燈？」
荀千靈挪挪身子，正正往我身上一趴，道：「再抱我一會兒。」
我說笑道：「親熱也要分清場合好吧……我需要光亮，不然我看不到你，萬一你不是荀千靈咋辦？」
「我是誰？」荀千靈猛一下冷冰冰地問道。
我雞皮疙瘩噌的起了一身！
我被她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眼前漆黑啥也看不到，這種處境難免讓人產生各種不好的聯想。
於是我嚇得直接按亮了手電筒。
光亮來襲的一刻，我的心跟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荀千靈沒問題，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可這裏的環境大有問題！
我曾來過這地方！
荀千靈脖子上戴的骨笛就是從這裏來的！
我一直保守這個秘密，沒人知道骨笛是怎麼跑到荀千靈口袋裏的，因為我也說不清楚。
因為我是在夢裏來過的這地方……
噩夢。
白骨坡村名的由來，只因當年皇帝欽賜的一句碑文：
「方圓千里紅花落，明月獨照白骨坡。」
小時候我不懂碑文的意思，只是覺得念著順口，以為兩句碑文的開頭是「方遠」和「月兒」的名字，以為白骨坡指的是白色的骨笛埋在山坡下。
直到有一天，我夢裏來到這地方，才明白碑文真正的意思是：
「方圓千里草木枯萎、花葉凋零，一輪明月照耀着累累白骨堆積成的山坡。」
白骨坡隱瞞了千年前的一樁慘案——
骨笛響起的那夜，全村沒有一個人活着，笛聲覆蓋之處寸草不生！
這才是白骨坡真正的由來。
因為在那個夢裏，我看到了累累白骨，堪稱地獄般的景象，我看到百靈鳥從白骨堆中走來，手裏捧著一支骨笛走到我面前對我說：「東陽，拿着它，我會永遠陪着你。」
我問：「這是什麼東西？」
百靈鳥說：「刻骨銘心。」
我伸手去接，卻抓了個空。
現在想起這個夢，依然覺得匪夷所思。
我問荀千靈：「那天，骨笛是怎麼跑到你口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