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六章灰白色的世界

癱坐在地上的費總已經全無平日裏的穩重和鎮定，他現在眼中只有恐懼，以及身上不斷湧出來的那股莫名的寒意。楊間。他很清楚眼前這個人的份量，有關於他的情報和資料自己平時工作之餘翻看了無數遍，大到他一路解決各種靈異事件的經歷，小到他的個人喜好，生活方式......畢竟越了解敵人就越好做出針對的方法。然而費總真正了解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楊間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人。因為只是高中生的緣故，楊間並未走向社會，也就導致了他還未融入社會，形成一套大眾所熟知的價值觀。利益為上。或許他會追求一些金錢，但他卻不會為了利益妥協。而且在成為馭鬼者之後，活人所擁有的感情也會逐漸的變淡，乃至最後消失。一個人不被利益左右，不被感情影響，這樣的人既純粹，又可怕。可是今天，這個楊間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站在自己的家中，甚至見過了自己的妻子還有孩子。光是想到這裏，費總就覺得自己即將經歷一場地獄般的噩夢。楊間一邊擦着手，一邊帶着微笑的看着費總，他的笑只是一個表情，沒有任何的情緒，沒有任何的溫度，讓人心中有種莫名的發怵，猶如死神在打招呼。「你就是費總吧。」平淡的打招呼，但落在費總的耳中卻彷彿要將他整個人給活生生的撕裂。費總喉嚨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下巴都沒有了力氣，連張嘴的動作都做不了，只是微微顫動了一下嘴唇。「這個時候會是誰啊，剛才我聽見了有人開門。」然而一個女子的聲音從廚房裏響起。緊接着，一位賢淑的知性女子穿着圍裙拿着鍋鏟走了出來。是婉月。費總恢復了一些，他急忙看了過去，心中害怕自己的妻子已經遭遇到了不幸，畢竟楊間這類人要殺人是沒什麼心理負擔的，弄死一個和弄死幾個區別不大，就好像是踩死幾隻蟲子一樣，順腳而已。「求求你，放，放過我家人，有什麼事情沖我來，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情，絕對值兩條人命，你讓他們走，」他急忙掙扎，沒有站起來，而是跪在地上緊緊的抓住楊間的褲子。費總心中很清楚，在楊間出現在自己家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東窗事發了。朋友圈要對付他的消息泄露了，楊間這是要提前動手清場。這很符合他的性格，當初在大昌市的時候，王小明弟弟王小強組建的小強俱樂部就是這麼沒了的，作為罪魁禍首的王小強就算是王小明親自交涉也沒有能保下來，說殺那就真的給殺了。楊間並未開口，只是收起了那冷淡的笑容平靜的看着他。「媽媽，我肚子餓了，我想吃飯了。」隨後，一個男孩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一個約莫六七歲左右非常清秀的孩子好奇的走了出來。這是費總的孩子，費小寶。妻子，孩子都在，費總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他一邊抓着楊間的褲腳，一邊朝着妻兒喊道：「你們快走，離開這裏，離開本市回老家去，這輩子都別再來了，不要管我，以後也不要打聽我的事情，快走......」他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和自己的妻子孩子見面了，這些話等同於遺言。然而費總心中同樣清楚，楊間要動手的話婉月和小寶是走不掉的，可是他不管，他要賭，賭楊間會放她們走，至少現在楊間還未動手，那麼趁着他沒改變主意之前離開這裏是具備一定的可能。這個叫婉月的知性女子似乎被費總那歇斯底里的嘶吼嚇了一跳，臉上帶着懼意，竟做出了一個讓費總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動作。婉月急忙拉着小寶躲在了楊間的身後，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費總睜大了眼睛，顯得難以置信。「小楊，這個人是誰，要不要報案啊？」婉月看着費總眼中流露出警惕之色，儼然面對一位突然闖入家中的壞人一樣，第一時間想着的是報案。聽到這句話，費總整個人瞬間就僵住了，他從婉月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和距離感，自己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平日裏感情十分好的妻子根本就不認識自己了。非但如此，他還看見身後的小寶目光也露出了幾分膽怯之色。這是在害怕自己么？「不用報案，也許只是走錯門了，這事情我會處理的，你放心好了，先帶孩子進去吧。」楊間回頭說道。婉月想了想，有些擔心的點頭道；「那你小心一點，如果有事的話我就立刻報案。」說完，她拉着孩子急忙返回了屋內。費總見到這一幕連抓着楊間褲腳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彷彿虛脫了，他嘴唇顫抖著道：「你，你對我的家人做了什麼？他們竟然都不認識我了。」「沒做什麼，只是讓你的老婆和孩子忘記了有你這麼一個人而已。」楊間目光依然平靜：「畢竟一個人如果是死了的話，家人知道了一定會非常的傷心和難過，而撫平這種傷痛最好的方法就是遺忘。」「她們的記憶中不存在丈夫，也不存在父親，只存在一個早已死去不負責任的男人，而我則是以一個好朋友的身份在這裏做客。」「你......」費總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是眼中充滿了莫名的驚恐。「你應該感謝我，因為我將自己做法稱之為仁慈，也是對摧毀你這麼一個美滿家庭所做的施捨，如果你跪着感謝我的話我是很樂意接受的。」楊間說道。費總心中膽寒，他帶着顫音道：「這話你也說的出來，你還是人么？」「我和你都是一種人。」楊間神色依然冷淡：「如果我被你們朋友圈的人幹掉了，也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在你看不到的某個地方，一位母親會因為自己孩子的死而哭的悲痛欲絕，你是某個孩子的父親，我也是某個母親的兒子，大家都不是孤兒，都有家人。」「總不能你的家人是人，我的家人就不是人了吧。」費總沉默了，半響才道：「我明白了......你想讓我怎麼死？」「那得看你是否死的有價值了。」楊間道：「畢竟人是會變的，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改變了注意。」「我會把我手中掌握的東西全交給你，保證一點也不隱瞞。」費總絕望道。楊間點頭道：「那還不錯。」「不過所有的資料都不在這裏，我可以告訴你地點，你自己去拿，」費總立刻說出了一個地址。「果然，你這樣的人肯定會準備一份更加齊全的資料作為後手保留，地址我記住了，希望你不會騙我。」楊間說道費總沒有回他，因為他不敢欺騙楊間，他無法承受欺騙之後的代價，可同時也留了一個心眼，沒有將今天的會議內容說出來，因為這些內容沒有被他記錄，而且還未實行，以後真的發生了的話也很難牽連到自己這個死人身上。「那你如何處理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死遠一點。」楊間看了看窗戶外：「對面那棟樓挺高的，有六七層吧。」「我知道了。」費總站了起來滿臉絕望的往屋外走去。他試圖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也沒有看到，身後只有這個讓人恐懼的楊間。當費總走出門去準備離開的時候，驀地想到了什麼說道：「李瑤是你的人吧？」「嗯。」楊間沒有隱瞞：「你有所懷疑了？」「不，剛才猜出來的，朋友圈的人和你真正有過接觸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已經被你幹掉了的高志強，一個是總部會議上的姜尚白，還有一個就是一開始就試圖公關你的李瑤，李瑤嫌疑最大，因為只是一個普通人，在接觸你之後被你控制是最容易的，畢竟你連記憶都能影響。」費總雖然說出了真相，但他卻依然感覺背脊發涼。楊間的這種能力可是從未出現在資料上的，也從未有展露過，現在他都不敢肯定楊間是否真的就只是控制的李瑤一個人，平安大廈里會不會還有其他人？「你的確是個聰明人，可惜聰明人得有相匹配的能力才行，否則活不長。」楊間說道。「那你是什麼時候控制李瑤的？」費總說道：「總得讓我明白什麼時候開始我就輸了。」「第一次去平安大廈的時候。李瑤下班沒多久她就是我的人了。」楊間隨口道，彷彿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李瑤這顆棋子很快就沒用了，也沒必要隱瞞。費總眸子微微一縮：「需要動手這麼快么？那個時候朋友圈和你還沒有衝突啊。」「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活到現在？」楊間微微皺起眉頭道。費總沒有再問了，他知道自己輸在什麼地方了，不是不夠聰明，也不是不夠謹慎，而是小看了對手。應該說，果然不愧是解決過S級靈異事件的人么？「另外，身為普通人就要有身為普通人的覺悟，有些事情你還不夠資格參與進來，李瑤也是。」「知道了，下輩子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