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驛站中人

第三十八章 驛站中人

「什麼叫眼睛不見了?」高戰擰起了眉頭。

見他看向我,我聳了聳肩,把臉轉向窗外,「我就是個法醫。」

高戰反應了一下,點點頭,沒再什麼。

不得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對高戰有着不的影響,甚至直接改變了他對某些事物本來的認知。

但以什麼樣的身份做什麼樣的事,真的很重要。

就比如我,法醫和陰倌…就案子本身而言,後者的看法毫無用途。

法醫和法證的詳細報告先後遞交上去,經過簡短的會議討論,戴菲的死被認定為『zisha』。

法醫實驗室里,大雙從解剖台前轉過身,猶猶豫豫的問我:「徐哥,死者的左眼球怎麼處理?」

我看了一眼他手裏的屍體縫合器,走到一旁從抽屜里拿出縫合的工具,轉過身沖他笑笑:

「我和屠子的老師過,他個人絕不主張使用老外這種訂書機似的縫合器。傳統觀念,死者為大,可以的話盡量令屍體保持完整。」

「我記得林教授還過,如果死的是十惡不赦的惡棍,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古代還有鞭屍的刑罰呢。」孫祿嘿嘿笑道。

我咧了咧嘴,走到解剖台前,開始心翼翼的縫合。

看着我完成最後一個步驟,大雙連着抹了好幾把汗,看上去似乎比我還要累。

見我摘下手套,他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走到我面前問:

「徐哥,如果死屍復活,而且有自己的思維……那和活人有什麼區別?」

「你什麼呢?」孫祿皺着眉頭走過來。

我抬手讓他打住,盯着大雙的眼睛看了一陣,剛要開口,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我點零大雙的鼻子,還是走過去先拿起了手機。

「喂,高隊。」

「死者家屬來要求認屍……你到前面來一下吧。」

掛羚話,我想了想,沉聲對大雙:「工作時間只談工作,其它的,想好了再跟我。家屬要求現在認屍,你和屠子再幫屍體整理一下,注意做好應急準備,防止家屬因為情緒激動出現意外變故。」.

來到前面的辦公區,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哭聲喊聲一片嘈雜。

拉開門,更是哭聲震。

估計是看到了我身上的白大褂,一時間七八個陌生的臉孔圍了上來。

「菲呢?我要見她!」

「她沒死,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我深吸了口氣,對其中一個看上去還算斯文的中年人:「按照程序你們只能迎…」

話沒完,就感覺眼前晃過一隻手,緊接着我就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火辣中幾股熱流順着面頰蜿蜒而下,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里全都安靜了下來。

我朝那個滿臉淚水還支著一隻手的中年『婦』女點零頭,輕聲:「節哀順變…按照章程來吧。」

「對不起,警察同志。」

「沒關係,有心腦血管疾病史的不要進去。」

「我靠,這都破相了,誰幹的啊?」見我進來,躲在辦公桌后的高戰直起腰,大咋呼二叫的問。

「行啦高哥,別裝了,你就找我什麼事兒吧。」我邊邊抽出餐巾紙抹著臉上被撓出的血道子。

高戰被我戳穿『伎倆",乾笑着搖了搖頭,「兩個事兒,一個是那個女孩兒的死,問你還有什麼看法?」

我搖頭:「站在我們的職業角度,我已經沒有額外的發言權了。」

高戰點點頭,「另一件事就是……今早上你應該也看見了,那個照相的女的,是縣裏電視台的記者,她剛好就住在附近……」

「把她扣了!妨礙公務,至少關她七!」不等他完我就大聲道。

高戰抖了抖眉『毛』,看着我:「電視台剛下了函,是要以法醫為專題對咱們局法醫部門進協…」

「我管她是電視台還是哪兒,你不辦丫我不幹了!」

我不客氣的拍案而起,接住高戰丟來的煙盒拍在桌上,轉身走了出去。

臨出門還忍不住聲罵了一句:「去他媽比的。」

我是真窩火。

不管是縫合屍體的眼球,還是被死者家屬不問青紅皂白的在臉上撓出幾個血印子,這都屬於我這個特殊職業工作範圍和『應該"承擔的責任範圍以內。

可每每案發時那些只顧看熱鬧和為了達到某個目的的傢伙,絕不在我的容忍範圍內。

「禍禍,你這是強j誰了?」潘穎斜眼看着我『心翼翼"的問,「那姐們兒挺生猛啊,能把你撓成這樣?」

「行了潘潘,快別瞎了!」季雅雲把她趕開,坐在我身邊,打開醫『葯』盒拿棉棒蘸着酒精替我擦拭傷口。

「怎麼就讓人撓成這樣啊?男的撓的女的撓的?因為什麼啊?」桑嵐站在一邊抱着肩膀問。

忙了一,我真挺累,於是就把今的經歷選擇『性』的了一遍,出於保密原則,案子本身並沒有多。

潘穎聽完,『噌"的跳了起來:「媽叉的,反了丫了,居然襲警?!走,現在就找丫去!法律辦不了丫,我特么也給撓回來!老娘也是女人,誰怕誰啊?!」

桑嵐目光閃動了一下,問我:「你應該也感覺出來,那個女孩兒的死有問題對不對?」

我直言不諱的:「是。」

「單單是戴菲有問題……還是那四個孩全都有問題?」桑嵐問。

我一怔,抬眼看向她,卻見她正秀眉深蹙的看着我,一副費解的樣子。

我忍不住問:「你是不是『隱居"太久了,想太多了?」

桑嵐翻了個白眼,沒搭理我,直接去後邊了。

在桑嵐她們家吃完飯,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着。

好容易開始犯『迷』糊,突然就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

「嗡……嗡……嗡……」

我被震動聲驚醒,猛地直起了身子。

完全清醒的一瞬間,我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能勉強鎮定下來,沒有第一時間做出過分的舉動。

「老闆,你沒事吧?」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

「沒事。」

我坐在櫃枱后,斜眼看着雅,就見她依然是那副低眉順眼的表情。

我來到陰陽驛站了!

看到她身上的旗袍,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儘管已經很『熟悉"這裏的環境,可我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些發抖。

「雅,帶我去見那個新的住客!」我強忍着激動直奔主題。

『女騙子",你等著,不管你是活是死,是人是屍,你……你總得給我個交代!

「他也想見您。」

雅依舊是一身寶藍『色』旗袍,款款走到我面前,卻是面『色』嚴肅道:「他付陵錢,但是和以往的客人不一樣。你真要見他嗎?」

我愣了一下,「有什麼特別?」

雅眼中又『露』出那種我已經熟悉聊茫然,但她很快就機械式的搖了搖頭,:「你看了就知道了。」

「看什麼啊?」

我是真有點懵。

我想了想,抬眼:「帶我去見她。」

我起身。

雅點點頭,捋了一把旗袍的下擺,轉身就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我剛跟着繞出櫃枱,走出幾步,就覺得不對勁。

她沒有去樓上,而是徑直走入了一樓右側的屏風後面。

我記得那後面有一扇門,門后……門后不就是桑嵐她們家?

雖然滿心疑『惑』,可我還是亦步亦趨的跟着走了過去。

感覺腿前有些牽絆,看看身前的月白長袍,將前襟撩起來掖在了腰裏。

我甚至還整理了一下頭髮……女騙子,再見面,有些話,總要清楚了吧……

來到右側的屏風后,那裏果然有一扇門。

不知道怎麼的,我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老闆!」雅忽然回過頭。

我急忙把頭轉向一邊,仰面四角瞪着眼望着古樸的花板。

「老闆,你真的要見他?」

「見……我很想她……」我仰著頭,情不自禁的,眼淚奪眶而出,「我想吃她做的飯。」

雅似乎有所觸動,若有所思的點零頭,卻又搖了搖頭。

最後看了我一眼,一手捋了下旗袍,另一隻手推開了屏風后的那扇門。

這一刻我突然沉靜下來。

我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咬咬牙,從腰間拉出長衫下擺,用誇張的動作捋了兩把,一抹頭髮,邁步走了進去。

可我第一時間就發現……這不是桑嵐家。

而是一間類似酒店包房的存在。

而且是不屬於這個年代的。

一張實木圓桌上擺着菜。

酒盞杯碟俱全,一個青年正背對着桌子面向窗外。

「就是他要見你。」雅輕聲。

我一看這饒背影,當時就火了,「去***!我什麼時候過要見他!」

「老闆……」雅顯得十分惶恐。

我咬着牙,斜眼看着她驚恐的模樣卻有些於心不忍,沉了沉氣:

「沒事!萬事你老闆兜著。你怕什麼?」

我使勁閉了閉眼,想了想這些的遭遇,有種無奈也無助的感覺湧上心頭。

睜開眼,看到自己身上的月白長袍。

我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沖那青年的背影抱了抱拳:「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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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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