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黃紙眼

58 黃紙眼

林彤問:「目前看來,這幾戶人家已經有日子沒人住了。」

「有。」我篤定地說,同時直嘬牙花子。

林彤說:「繼續去別家看看?」

「得看,但這樣不行。」

我搖頭,左眼「復明」,行動無礙,但看不到我想要看到的,也是無用。

驀地,來自徐碧蟾的一段記憶閃現腦海。

我摸索著拉住林彤,把她拉到院裏。

林彤低呼:「下雨了。」

她說的下雨,是真的下雨了,而不是我左眼自帶的「雨幕特效」。

感受雨滴絲絲涼意,我心說:「天助我也,只不知老天到底是眷顧徐碧蟾,還是照顧我。」

林彤問:「我能幫你什麼?」

「我現在只能看到景物,看不到活物。」

「什麼意思?」

「我連你也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

「回頭解釋。現在,你得幫我。」

「我該怎麼做?」忽略八卦,林彤本性是很果斷的,要不然也不能夠把朱飛鵬留下的企業打理得井井有條。

「我現在只有左眼看得見,要想做一些事,必須再借一隻眼睛。」

我拉着林彤來到院子東南角,「你現在配合我——引鬼上身。」

「鬼上身?」

「嗯。」我點頭,「只是利用你做媒介,或者說是誘餌。我需要一隻鬼做我的右眼。」

林彤沒再多問,說:「你要我怎麼做?」

我猶豫了一下,鬆開拉她的手,說:「轉過身去,對着牆角尿一泡。」

「什麼?!」林彤的調門一下抬高了八度。

我咽了口唾沫,「誠懇」地說:「姐,我真看不見你……也沒工夫解釋了。你相信我,按我說的辦吧。」

我能感覺到,一隻手在我臉前來回試探。

跟着,林彤悶哼一聲:「先說好,我可呲不到牆上。」

她說的含糊,但我還是聽清了,忍不住笑:「姐,不用呲牆上,我要的就是……就是撒完尿那一哆嗦。」

林彤到底是個寡-婦,為避免某些個嫌疑,我還是簡要說了我想做的——

無論男女,只要是活人,身體里都有陽氣。

陽氣鼎盛豐盈,鬼魅邪祟便難以接近,反之,就會給鬼祟可乘之機。

人排泄的時候,是最徹底放鬆的時候,本來「站崗」的元陽,也會「避污-穢」。

也就是說,人在方便的時候,自身陽氣是相對虛弱的,方便過後,需要一定時間才能恢復。

林彤聽完,冷不丁來了一句:「光尿?要是尿完了不行,我是不是還得來泡大的啊?」

「姐……你可真敢說。」

「廢話,我都把紙掏出來,快戳你臉上了……原來你真是看不見人啊。你趕緊恢復正常吧,不然我是真抓瞎。」

聽動靜,說話的時候,她已經在解褲子了。

我忙說:「姐,別太『努力",鬼也怕污-穢的,只小解就行了,我要的是那一哆嗦。你真是解大的,那……那……不光鬼得離得遠遠的,我也受不了啊。」

我是瞎,嗓子也還不利索,可鼻子好使著呢……

「滾蛋!」林彤嗤笑罵了一句。

我是真看不到她,但能夠想得到,她雖然在笑,但肯定是漲紅著臉。

不奇怪,即便是夫妻,也沒幾個女的解手,男的挨邊站崗放哨的。

「我先關院門。」

林彤還是很謹慎的。

我暗嘆一口氣,徐碧蟾啊徐碧蟾,你這學得都是什麼歪門邪道?

就不能有點能上枱面的法子?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腦海當中,忽然閃現出一本書冊。

書是翻開的,豎版手寫。

這個畫面僅僅只是一閃而過,但我還是「看清」了其中一行字跡——

泄水虛陽,以咒訣引祟,先天鬼手可捕。

我一拍腦袋:「等等!」

「我……靠!」

林彤在我面前拉長音罵了一句,跟着一隻手捏住我一邊的腮幫子:「王八蛋,你耍我呢?這都……」

我很理解她的尷尬,正準備「進行」的時候,忽然被叫停……換我也得罵街。

越是這樣,我越是有必要跟她解釋清楚。

「姐,我右手有傷,不能直接抓鬼。你稍等一下……」

我頓了頓,補了一句:「先憋會兒。」

我實在不敢再多招惹林彤,單手放下背包,蹲在地上打開,摸索出一張黃紙。

林彤跟着蹲下來:「我幫你?」

「行……行吧。」我把黃紙遞給她,跟着把左手中指往上抬,「幫我把指尖咬破。」

「徐禍……你使壞呢?」

「沒有……」我在心裏把徐碧蟾祖宗十八代都罵完了,這都是什麼操蛋的法門啊。

我鄭重地對林彤說:「我現在手疼,嗓子也難受得要命,真不敢再自殘了。你咬破我指頭,我好用血畫。快點吧,下雨,黃紙快被打濕了。」

「那倒沒事兒,紙掖我懷裏了。」林彤明顯吐了口氣,「你真是看不見我。」

她不提還沒什麼,一提,反倒給我提了個「醒」。

「彤姐,你是不是從剛才就沒提褲子?」

「滾你個王八羔子!」

罵聲過後,我中指指尖猛一疼。

林彤帶着惱羞,這一下子咬得真不輕。

「趕緊把黃紙攤開!」

我忍着疼,用手指傷口的血,在攤開的黃表紙上畫了一隻眼睛,繼而讓林彤把這「眼睛」撕下來。

林彤又猛不丁問:「你看不見人?但能看見東西?那你能看到我的衣服?」

我愣了愣,搖頭:「估摸著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不能看見的。」

「小子,你要是……」

林彤恨恨的話沒有繼續往下說。

只聽一陣悉悉索索轉身的聲音,跟着如長江決堤……

「姐,女的尿完了也會哆嗦嗎?」

「滾……」

林彤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但拉着的長音卻陡地打了個顫。

「蛋……」

一聽這調調,我一下來了精神,急忙退後一步,開口念訣。

「徐禍!你先閉上眼……」

林彤忽然叫道。

但是話音沒落,她的聲音突地就變了腔調:「這……是活着的滋味?沒錯,這才是活着的滋味。」

同樣是女人的聲音,充斥着驚訝和興奮,但那絕不是林彤自身的嗓音。

聽上去要比林彤年輕一些,但卻有些煙嗓。

「敕令!」

我喝了一聲,左手二指夾着撕畫的「眼睛」斜向下一戳。

戳中林彤頭皮,便急着往回收。

「啪」一聲,用力將那「眼睛」拍在了額頭正中間兒。

黃紙眼雖然受了些潮,但仍是粘貼不住,才一鬆手,就往下掉。qδ.o

但是,只這一瞬間,我反倒像是放尿過後,猛地哆嗦了一下。

緊跟着,雙眼張開,就看到了很是……「詭異」的一幕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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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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