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傀儡師

指尖碰觸到鐵無雙的臉頰，她應該也意識到我想做些必要的事，並沒有躲閃。

手指緩緩下滑，接觸嘴角，微微彎曲摳了摳，跟着平移伸到了她嘴裏。

感受到一種不同於唾液的粘-稠，我立即抽出了手指，憑藉位置的直觀判斷，快速的在她一邊的眼皮上抹了一下。

又是一聲悶哼過後，她忽然「啊」一聲低呼：「有人！有人了！」

隨即她也反應過來，想到我現在不能說話。

「多了兩個人，還有……還有一隻死鳥?！」

「一男一女，男的穿的很奇怪，穿着長衫，姿勢也很怪，躺在地上，兩隻手捧著自己的臉。」qδ.o

「女的約莫30歲左右年紀，穿得衣服很新，但是顯得有點土氣。」

聽她形容，我心裏有了底。

穿長衫，捧著腦袋的，只能是白長生。

楊倩被我帶回來之前，穿的是村姑衣服，離開山村，我便用法門給她換了衣着。

在和癩痢頭母子相認后，親人更是為她燒了許多「生活用品」。

衣服是新的，可楊倩在山村受折磨的時間太長了，所以無論穿多新款的衣物，也都透著一股土氣。

至於「死鳥」，不用說也知道是三白眼了。

「他們死了？我過去看看。」

我趕忙拉住鐵無雙，擺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心念轉動，我展開鐵無雙的手心，用竹刀的刀尖在她手上輕輕寫了一個字。

「鳥？你要那隻鳥？」

鐵無雙拉着我橫下走了兩步，把着我的手腕調整方向、向前帶了一定距離：「那隻鳥就在你手前邊十公分。看上去已經僵硬，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傷口。」

我向前一伸手，果真抓到了鳥。

下一秒鐘，猛然揚起手，將「死鳥」向地上摔去。

「啪！」

「你幹什麼……」

話說半截，轉變成驚愕的語調，「這鳥……活了？飛起來了！」

「怎麼可能會這樣？死鳥摔成活鳥？」

跟着，又是一陣驚呼：「老天……」

下一秒鐘，就聽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可算特么的活過來了。」

說話的，只能是三白眼。

鐵無雙之所以只是驚呼，沒有發出有實際意義的辭彙，那是因為，鬼鴞當着她的面，變成了人模樣。

一隻「死而復生」的鳥，轉瞬變成了「人」，可想而知鐵娘子受到了怎樣的震撼。

「老闆，不是說找女人嗎？怎麼？不找季雅雲了？這是又換了個新的？還穿這麼少……」

聽到三白眼可憎的聲音，我直慪氣。

他很快也發現了異常，走到近前：「你眼睛看不見了？」

我點頭。

「嘴角有血，喉嚨發青，你還受了別的傷？不能說話。」

我又點頭。

「知道了。」三白眼道：「我們聽老和尚和林彤的，跟着竇大寶找季雅雲和那對夫妻，我提議不要分開行事，如果單獨遇到『老大"，誰都對付不了她。可是沒想到，一進來這節車廂，就差點全軍覆沒。」

「他……還有她，怎麼樣了？」鐵無雙問道，所指的他和她，只能是白長生和楊倩。

「他們沒事。」

我看不到三白眼做了什麼，但是很快就感覺到有一個人來到身邊：「徐禍，我剛才……」

楊倩話說一半，就被一聲分貝不算太高的驚叫打斷。

發出叫聲的，是鐵娘子。

楊倩跟我解釋，是三白眼直接把白長生的腦袋從肩膀上拽了下來。

只這一句話，我就能想像到鐵娘子此刻的心理活動了。

「白兄，醒醒吧，小鬼子來了！」

三白眼大喊了一聲。

「啊？」

一聲低呼過後，就聽白長生急吼吼道：「快快快，所有人都進到教室里去，我在這裏守着！日-本兵怎麼都不會傷害學生的！」

鐵娘子第N次驚呼的時候，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白長生的腦瓜子醒了，腔子自然也跟着動了。

腦袋被三白眼拎着，身子在那裏四下摸索，鐵無雙還沒被嚇死，已經讓我很佩服她了。

「都聽着，徐老闆現在眼睛看不見，也不能說話。」三白眼少有的嚴肅道，「從現在開始，咱們三個寸步不離的跟着他，無論任何情況，都不要離開之外。老闆要是掛了，咱們就真沒奔頭了。」

我之所以率先喚醒三白眼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他夠壞，不但壞，而且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他都在為鬼山賣命為虎作倀。

一個懂邪法的壞蛋，絕對比一心記掛學生的白長生和單純的「村婦」更懂得審時度勢。

三白眼沒讓我失望，白長生還在二啦吧唧的疑問，他已經走到了我身邊：「這次給我們下絆子的，不是鬼物，是人。」

我想問他是什麼樣的人，但苦於無法用比劃來具體表達。

三白眼道：「我能感覺得出，對方利用的，是一種失傳很久的邪法。我們雖然中了招，但是沒有被控制，是因為我們仨都不是活人。

你沒聽錯，對方的邪術，對活人的作用更大。如果我沒猜錯，對方的身份，應該是——傀儡師。」

「傀儡師？」鐵無雙道。

三白眼道：「這個傀儡師，可不是演木偶戲的那種。他是真的能夠利用邪術，把人變成傀儡，受他的控制。」

說到這裏，我聽出他情緒明顯有些不對。

他的話顯然沒說完，但閉口的時候，咬牙的動作很大，發出「嘚」一下明顯的響聲。

「徐主任，我現在不問你這些……這些朋友的身份，就只問，你先前跟我說那些，都是真的嗎？」鐵無雙問道。

「你忘了我老闆不能說話？」三白眼含混道。

「哦。」鐵無雙道，「是真的，你就點點頭，不然就搖頭。」

我搖搖頭，鬆開她的手，朝着一旁揮了揮。

楊倩立刻取而代之扶住了我。

三白眼道：「老闆你好手段啊，就地取材，用處-子的舌-尖血替她本人開陰眼。這位警官膽子也是真大，居然沒被嚇死。嘿嘿。」

鐵無雙「嗯？」了一聲：「你剛才害我咬破舌頭，是想替我開……開眼？」

三白眼又是嘿嘿一笑：「開眼是一方面，咱徐老闆帶你來這兒，最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你是處-子之身。你還沒『開化"，比起那些嘗過男-歡-女-愛的俗人，不那麼容易受到迷惑。」

我只能是苦笑，他是沒說錯，我只帶鐵娘子進來，的確是因為這層原因。

至於為什麼能分辨出她還是完璧之身，只能說我本身有着一定的「經驗」。再就是，眼睛不能視物，來自內心的直覺，真的會有相當程度的提升。

只是，我到底還是棋差一招。

進門的那一刻，鐵娘子心裏肯定是有着諸多疑惑以及些許惶恐，這一分神，就被那股子邪惡力量佔據了靈台。時間雖然不長，卻險些要了我的命。

我被楊倩扶著，竹刀向前方指了指。

三白眼語氣沉重起來：「這節車廂里就只有我們幾個，老闆你進來的方向，肯定是沒有狀況的。那麼，有問題的人，就只能是在車頭。現在已經脫離了陰陣，火車在正常行駛，如果車頭失去操控，後果不用我說了吧？」

他頓了頓，問道：「這位穿和沒穿差不離的姑娘，你會開火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