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如果能夠再回頭
「你該不會是想說……」
「呵呵，你很聰明，但聰明過頭了。你認為，一男一女結婚那麼久，他會不認得自己老婆？」
季雅雲在笑，看着我的眼神中卻透著怨毒。
「嘀嗒……」
疑惑震驚的同時，那討人厭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什麼聲音……」
疑問聲未落，季雅雲已經整個人靠進了方剛懷裏。
看着她妖異陌生的表情，我只覺腦袋一陣絞痛，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你是想告訴我……當初凌紅是想要算計你，但是你早就有所察覺。你……你真的和方剛有一腿？那……那是你所追求的幸福？」
「我也是女人！」
季雅雲面對我咬牙切齒，「除了家人的關愛，我有着其他一切女人的需要！」
「所以……你和方剛真的……那些底片上，那真是你本人？」
「你猜？」
我頭一陣發炸，腦海間竟真的浮現出當初一幕一幕的細節畫面。
凌紅和其餘凌家人不同，她的悲劇，起源於她對季雅雲的嫉妒。
同是女性，誰又難保季雅雲沒有嫉妒？
何況……何況她又是這麼個大齡老姑娘……
「嘀嗒！」
我神經猛一跳，再次抬眼。
季雅雲和方剛更加親密。
「什麼聲音？」我忍無可忍，終於直接問了出來。
「什麼聲音？」方剛終於開口，冷冰冰道，「什麼聲音，你沒數嗎？」
說話間，他的外表又起了變化。
樣貌沒變，但本來還算英武的面孔上，慢慢多了一些傷口。
傷口逐漸合併，變成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不斷有黑紅色的血滑落。
「嘀嗒……嘀嗒……」
聲音逐漸變得密集，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隨着血液的蔓延，落向地面的血泊。
初始，擴散的血水和季雅雲雪白的纖足形成鮮明的對比。
然而，隨着血水的積聚增多，我發現面前的兩人，竟像是同時落入了血水形成的深潭，快速地向下沉去。
抬眼間，季雅雲的表情變得驚恐，向我伸出雙手：「徐禍，救我……」
我來不及想其他，急忙衝上前。
就在伸手快要抓住她的前一刻，一男一女已經徹底被血池淹沒。
「嘀嗒！」
呆愣間，血池消失。
卻有一滴艷紅，從我眼前掠過，低頭間，血滴落在地面上，瞬間迸裂成了一朵鮮艷的小花。
我大腦一陣眩暈，站起身，使勁甩著腦袋。
「幻覺，全都是幻覺！」
「徐禍。」
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
我猛地轉身。
一個身材瘦削，面容清秀，渾身包裹着一件黑色大衣的年輕女孩兒，正在我身後，嘴角牽扯，像是想笑卻又不敢笑的看着我。
「學姐！」
我對倪學姐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她。
倪學姐緩緩走上前：「徐禍，你看過那段視頻了，對不對？」
我此刻大腦一片混亂，耳聽她的提問，卻毅然搖頭：「看了……但是沒想看第二遍。」
「你還是看過我的身體了……我，好看嗎？」
「好看……」我下意識道，但是更多的話，和對倪學姐的同情、對那個渣男的痛恨，根本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你會悔過？會好好對我嗎？」
倪學姐的聲音很輕，但字字入耳。
我大腦更加恍惚。
時光已經倒流了，現在是2008……是201……是几几年？
悔過？
我悔過什麼？
因為拍了她的視頻？
而且上傳到了網站？
那我……那我他媽實在不是人揍的東西！
如果每個男人都有『渣"的一面，如果我真那麼『渣"過，現在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我會不會有另一種選擇？
絮亂的自問一個個在腦海中浮現，到了這裏，戛然而止。
等等！
我是誰？
我不是那個渣男啊！
我猛然抬頭，對着倪學姐說：「如果時光能復返，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倪學姐像是窒了一下，停下了腳步，站在相距我半米的位置，緩緩抬起一隻手，撫摸上我的臉頰：「你說真的？你，真的會珍惜我？」
我用力點點頭：「會！一定會！」
倪學姐嘴角微微揚起，笑了。
「如果能時光倒流的更久遠，我就一定會阻止你和那個『渣滓"相識！我學的是法醫，將來要做警察，我不能不遵守法律！」
我輕輕握住她撫摸-我的手掌，表情卻不能控制的咬牙切齒，「但我還是陰倌！身為活人、作為公民不能做的，我可以用另一個身份、讓另一個世界的力量去懲治他！」
「你？」倪學姐眼中露出疑惑，「你說過你會珍惜我的？」
「學姐，我一直都很心疼你，如果真有能回到過去的能力，我一定不會讓那個『渣男"傷害你！
我也真的一直都覺得內疚、覺得惋惜。你出事的時候，我那會兒不光自顧不暇，而且想不到那麼多……我不懂得利用各種社會資源。我能做的，就只是出於衝動，去把那個該死的孫子痛扁一頓，我，我還不能打死他……
現在不一樣了，我經歷了更多，走了更遠的路，雖然還是一窮二白，卻不再是當初的我，依然沒錢，但是有一定解決處理問題的能力。
哪怕只是回到某個我不想要看到的、悲劇發生以後的時段，如果不能及時阻止視頻的擴散，起碼，我能動用所有我能動用的力量去保護你這個受害人！
你或許仍很難……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從痛苦中走出來。但是，我發誓，我一定會陪着你！」
倪學姐冰冷的手掌仍然停留在我臉上，獃獃看了我半晌，澀聲道：
「你不喜歡我的，對不對？不喜歡，又說要陪着我？」
「我喜歡你，但是是另一種喜歡。」回想起入學后的林林總總，我咬牙道，「我喜歡你的性格和你的善良，享受作為剛入學的菜鳥受到你的照顧……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將來的道路上，你未必對我的事業有所幫助，但一定是我和孫屠子、喜子最好的朋友之一！
因為我當時還年輕……我不懂得怎樣在第一時間有效的去阻止事態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學姐，我後悔，一直都很後悔。
學姐，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一定會最大程度的阻止你所受到的傷害。我、屠子、喜子，我們三把刀，陪你一輩子。等我們都老了，呵呵，我們組織一次校友會。到時候禍祿喜三把刀護航，擁簇著滿頭白髮的你出場……我就看看，誰他媽的還敢提那過往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