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陽光下的悲傷

第六百四十八章 陽光下的悲傷

入城之後,傅玄黃以閃電般的速度,快速佈防,心想,這一次的速度,和李塵的速度比較起來應該也不會相差到哪裏去,總體來說,一切都是比較順利的。

豪華的府邸里,傅玄黃坐在夏武厚曾經坐在的那張王座上,夏武厚則跪在了下面。

反轉的實在是有些迅速,讓夏武厚實在是意想不到,或者說,夏武厚也沒有想到傅玄黃這樣的天境高手竟然強大到了這種地步,讓夏武厚措手不及。

夏武厚想要在這個時候造反是沒有多大的可能,因為傅玄黃,北宮寒,兩個天境高手平靜的看着夏武厚。

夏武厚知道自己栽了,可能還會死,當然,只是可能。

傅玄黃開口說道:「大家都是熟悉戰場的人,那麼有些客套話,我就不多說了,大夏的皇族,如今在這個時候,究竟是怎麼想的,或者說,大夏的境內,到底又有多少天神,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也許,我會饒過你。」

夏武厚雖然成為了階下囚,但是這個人還是比較硬氣的,硬氣的搖了搖頭,說道:「要殺就殺,哪裏這麼多的廢話,我今天死在了這裏,那也是我的歸宿,起碼,我沒有死在土炕上。」

傅玄黃樂呵的笑了笑,覺得這個夏武厚還是頗有意思的一個人,徐徐說道:「你要知道,我家主上現在要統一天下,要征服天神,你們大夏若是冥頑不化,是真的會被滅族的,當然,你們大夏的老百姓,還是一如既往的活在這個人間的大地上。」

「至於你們這些王公貴族,不但死了,日後,還要面對無數後來者的口誅筆伐。」

「你的生死,無關輕重,可是,你的家中難道就沒有孩子了嗎?」

「你難道,不和你心愛的女人去道別嗎?就這麼死了的話,未免有些潦草,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夏武厚最害怕傅玄黃來這一出了,本來已經想好了一口氣死掉的,可是現在,夏武厚還真的有些不想死了,這個世上,能夠狠心拋棄家族妻女的人,還真的沒有多少。

起碼,夏武厚不是那樣的人,也許在某一個瞬間,夏武厚的確有着這樣的勇氣,但是這種勇氣,對於夏武厚這樣的人來說,不會堅持太長的時間。

一時間,整個大堂陷入了沉默。

北宮寒把玩着手裏的匕首,說道:「我知道你不想死,既然不想死的話,就把我們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夏武厚徐徐說道:「我的確是不想死,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應該要說些什麼。」

傅玄黃流露出疑惑的眼神,言道:「不知道王爺這一句話怎麼說,難不成大夏的皇族,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夏武厚徐徐說道:「還真的是這樣,如今的大夏,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大夏了,許多事情真的是我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的皇兄,知道落難了,會是這樣的一個反應,我也不會知道,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天神,如今到底在哪一個風水寶地里養尊處優。」

傅玄黃愣住了,言道:「也就是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夏武厚無奈的言道:「是啊,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要是知道的話,我也不會如此的恐慌了。」

傅玄黃摸了摸自己的腦瓜子,無奈的說道:「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來到這個洛天之城鎮守的,看你的樣子,你還想要找一個不錯的日子,然後率領你麾下的將士們,進攻我家主上的地盤。」

「不得不說,你真的是勇氣可嘉啊,連我自己都佩服。」

高高在上的天神對所謂的歸降人族留上一手,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這一點,傅玄黃的心裏早有準備。

還真的沒有想到,夏武厚這樣的皇室成員,都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主上曾經說過,最完美的佈局,就是自己都不知道如何佈局的,這一點,用在大夏皇室的身上,還真的是惟妙惟肖。

傅玄黃這會兒說道:「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我也不好留着你了,留着你,還得給你管飯,對不住了啊。」

夏武厚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連忙說道:「傅玄黃,你好歹也是當世名將,應該優待俘虜,你只要把我給伺候舒服了,被其餘的人知曉了,也許,你接下來的大軍所到之處,會出現不少的歸降將士。」

「大夏有一部分人也是非常討厭高高在上的天神,可是我的皇兄,深中權力之毒,無法自拔。」

「可是,並非每一個人,都對天神效忠,他們依然以人族的身份自居,仍然希望人族可以自強,大夏王朝如今的情況我也知曉,可我只是一個王爺,並且,還並非是那種手握大權的王爺,故此許多事情,我雖然看着不順眼,但是我自己也無能為力。」

「這麼一說,你應該明白了嗎?」

傅玄黃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這種話從夏武厚的嘴裏說出來,竟然會是如此的理直氣壯,或者說,理不直氣都壯。

微笑道:「給我一個理由,不殺你的理由?」

夏武厚說道:「我知道一個人,就在這個洛天之城裏,他已經達到了天境,只不過,他不願意和我們同流合污而已,故此被排斥在外了。」

傅玄黃不理解的說道:「你所說的著一個人,對於我來說又有着什麼樣的好處?」

夏武厚徐徐說道:「這一個人也許對你沒有什麼多大的用處,不過,你拿下了洛天之城,心裏總要想着,如何鎮守整個洛天之城吧,沒有守將,也不利於你繼續前進的步伐。」

傅玄黃微微一怔,言道:「你所說的著一個人到底在哪裏,可否叫出來看看,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一個反對天神,對於這一次戰爭保持中立的態度,應該早就現身了。」

夏武厚說道:「他就在這個府邸里。」

傅玄黃左看看,右看看,也沒有看到其餘的人,因為這裏只有夏武厚,傅玄黃,北宮寒三個人。

夏武厚這會兒吆喝道:「老王,你應該出來了。」

傅玄黃眉頭一皺,萬一這個老王是一個實力不俗的刺客怎麼辦,雖然說大夏的天境高手實力都很弱,可偶爾,也會出現一個正常天境高手應該有的戰力。

話音落下之後,久久沒有反應。

北宮寒意味深長的看着夏武厚,說道:「老傢伙,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吆喝了一聲,半天都沒有反應,這個時候的夏武厚都有些尷尬了。

一邊說着,北宮寒的匕首懸在了夏武厚的脖子上。

這會兒,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他所說的是真的。」

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來了,身材不高,身着一襲素衣,看上去有些樸素,就像是小戶人家裏的家主,不過一頭銀髮,面容滄桑,臉上的皺紋都快要夾死蚊子了。

老王,王中天。

傅玄黃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氣息提升至巔峰狀態,他能夠感覺到,這一個老王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是有能力和北宮寒一戰的,甚至有能力和傅玄黃一戰。

這真的是一個實打實修鍊出來的天境高手,並未接受天神的醍醐灌頂。

王中天看着傅玄黃,也沒有行禮,而是就站在夏武厚的身邊,對着傅玄黃說道:「老朽見過傅將軍。」

傅玄黃坐在王座上,還未起身,凝望王中天,柔和說道:「聽你的口音,並非像是一個大夏子民應該有的口音。」

王中天徐徐說道:「老朽年輕的時候遊歷過列國,負笈遠遊,四處求學,故此口音比較複雜,也希望傅將軍莫要見笑。」

傅玄黃說道:「這麼一說,你是一個儒家門徒了。」

王中天點了點頭,點頭的時候,各位的中氣十足,很是對得起王中天這個名字。

傅玄黃的心裏感覺這個時候略有些難辦了,主上如今對於儒家的態度,還是比較模稜兩可的,對於儒家,不是多麼的支持,同時也不是多麼的反對,自由發展,不過在人皇之下,儒家的地位,自然不可能是像過去那樣一般居廟堂之高了,整體而言的地位,是有所下滑的。

王中天想必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保持了中立的態度,換一個角度來說的話,要是主上對於儒家仍然是大力扶持的,也許,王中天這樣的人,早就抵達了人皇殿裏,身居要職。

不過元正也絕對不可能因為一個人的原因,而改變了自己大體的戰略方針。

很多人,從小到大,率先接觸到的就是儒家學說,哪怕不是真正的讀書人,可是無形之中還是被所謂的儒家學說影響了,但忽然有一天,接觸到了其餘的學說,才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遼闊。

不過大多數人所接觸到的儒家學說,都只是皮毛,也沒有多大的機會能夠接觸到其餘的學說。

總體而言,儒家在某一種程度上,壟斷了整個市場,讓天底下的無數人,沒有了選擇的權力,只能夠被動的接受。

這種被動的接受,不出意外的造就了無數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傅玄黃繼續說道:「對於這一場戰爭,不知道老先生你是如何看待的?」

王中天說道:「我是如何看待的,難道會非常的重要?」

傅玄黃微笑道:「也許會非常的重要呢?」

王中天說道:「你家主上對於儒家的打壓,莫非你自己視而不見。」

傅玄黃繼續說道:「我是兵家傳人,對於儒家的事情,向來不是那麼的在意,如果老先生在我這裏想要一個說法的的話,那我當然沒有辦法給你一個說法,這種事情,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最好還是面見我的主上去要這一個說法。」

「我這裏,真的是無能為力。」

「這個時候的我,不太關心學問教派之間的事情,我只是關心當下的戰爭。」

王中天微笑道:「這倒也是,是我自己不識大體,還希望將軍不要怪罪於我。」

傅玄黃笑道:「你是一個讀書人,我是不會怪罪你的。」

夏武厚在這個時候抬起頭說道:「老王啊,你倒是幫我說上幾句話啊,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

王中天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夏武厚說道:「你也是一個可憐人,明明看自己的國家很多地方存在着弊端,你卻無能為力,一直過着尸位素餐的生活。」

「這一次,我真的不好幫你,上一次,你因為沒有勇氣,而錯過了自己的選擇,這一次,想要做出怎樣的選擇,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再說了,現在的你,已經身陷囹圄,很多事情,你不做選擇,也要做出選擇,苟且偷生以你的能力,我當然知曉不是難題。」

「不過我也非常的清楚,那也不是那種想要苟且偷生的人。」

「哪怕是真的沒有了選擇,你也希望,你所做出來的選擇,可以體面一些。」

夏武厚聽到這話,沒有不耐煩,如果當初真的有勇氣在王兄那裏進言一二的話,就算不能改變什麼,起碼夏武厚也沒有真的保持沉默。

很多時候,保持沉默,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可怕的事情。

傅玄黃這會兒說道:「以先生的才華,替我鎮守整個洛天之城,應該不是多大的問題吧。」

王中天不理解的問道:「難道你就真的這麼的相信我?難道不害怕我忽然之間倒戈相向?」

傅玄黃說道:「你討厭天神,這一點讓我非常的意外,按照道理來說,所謂的儒家,對於天神,恨不得跪下來乞求,可是你沒有做出這樣的選擇,在這個時代,儒家已死,向你這樣的儒家門徒,着實不多了。」

「雖然我不知道曾經的儒家到底怎樣的一個儒家,但我也曾聽說過,曾經有聖人,敢在天地之間,對着天空深處,放聲高歌。」

王中天沉默了,原來的儒家不是這樣的,可是自己也沒有想到,漸漸地,儒家成為了狗腿子的代名詞。

很多人的確有着不小的學問,可是那些學問,也大不到哪裏去。

王中天說道:「我可以鎮守洛天之城,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傅玄黃笑道:「既然先生答應了,那就好,至於條件不條件的,以我之見,還得根據先生的政治成績來決定這一件事,現在的先生,恐怕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本錢。」

「對不起,我是兵家傳人,說話比較直接,還希望先生莫怪。」

王中天愣住了,怎麼都沒有想到傅玄黃跟自己來了這麼一出。

無奈的笑了笑,言道:「難道你就不知道我的條件是什麼嗎?」

傅玄黃想了想,應道:「先生說出來,我先聽聽再說。」

王中天說道:「我希望傅將軍你,可以放了夏武厚,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做出來自己的選擇,這不就是你們的主上所倡導的嗎?」

傅玄黃一時間無言以對,不過看夏武厚這個架勢,在皇室之中,似乎也不是多麼的位高權重,話語權不是很大,但是軍權不小,當然了,現在的夏武厚,軍權大小,已經不是那麼的重要了。

想了想說道:「以先生的武道修為,鎮壓住這個夏武厚,應該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以我之見,夏武厚可以留在這個洛天之城,先生是一個讀書人,身邊缺乏一個武將,一個可以調度一切的武將,文武搭配,豈不是更好。」

王中天的臉色變了,不理解的說道:「我的意思是放了夏武厚,也沒說讓夏武厚留在我的身邊給我打下手。」

傅玄黃笑而不語。

夏武厚坐不住了,說道:「老王,你可不能這麼的無情無義啊,我在位的時候冷落於你,也只是為了穩定人心,不得罪人,再說了,我雖然冷落你,可是我依然每一天好吃的好喝的,給你供著呢,你做事情,不能如此的不講義氣啊。」

「再說了,你真的覺得,我願意給你打下手,我在乎的是你的心意,你連這樣的想法都沒有,是有多麼的看不起我?」

王中天的內心深處,一直都有些看不起夏武厚。

這一件事,夏武厚的心裏也是清清楚楚的,但是看不起人這種事情,也沒有辦法直接詢問人家。

故此,夏武厚在這種事情上,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現在,必須兩隻眼睛都睜開,畢竟,是王中天自己要讓夏武厚做出一個選擇的。

王中天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說道:「這個時候的你,就像是一條瘋狗,會很容易咬人的,你的心境還沒有穩定下來,你也不知道未來的戰爭會演變到哪一種程度,這個時候,是未來人皇的軍隊獲得了優勢,可是有朝一日,你的皇兄和天神佔據了優勢,到了那個時候,你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聽到這話,傅玄黃也不在乎王中天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場面話,起碼這樣的話聽起來還是比較舒服的,同時,有那麼一點招攬人心的嫌疑在其中。

這一點,不可不察啊。

夏武厚再一次的愣住了,搖頭說道:「行了行了,我不會和你爭辯了,你自己想要怎樣,那就怎樣吧。」

傅玄黃哈哈一笑道:「接下來的軍政大事,暫時我親自打理,至於那些還為死去的將士們,以先生之見,如何處理,是直接殺了,還是放了?」

王中天和夏武厚的心裏同時一沉,洛天之城的將士們,少說還有四十萬。

要說被直接殺了的話,就是四十萬的亡魂,雖然說在這個大爭之世里,人命沒有過去的那麼值錢了,但是四十萬亡魂,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王中天臉色一沉,反問道:「那些都是我們人族的同胞,只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機會做出來自己的選擇,或者說,表達出自己的態度,從而小心謹慎的活着,將軍有沒有想過,這些人裏面,也許有一部分是利欲熏心,也許有一部分,只是迫於無奈,因為他們也需要養家餬口。」

傅玄黃有想過這件事,只是夏武厚麾下的將士們,這會兒真的不好安排,萬一放了,出現了造反的事情,還需要浪費一些時間,浪費時間都是小事情,最麻煩的,會引發出大範圍的人心浮動。

這也不是傅玄黃想要看到的局面,殺了的話,什麼麻煩都沒有了,同時還能震懾人心,畢竟戰場之上,頑固不化的分子,還是挺多的。

傅玄黃說道:「我是在問你,並非是在問我自己,如果我自己知道如何處理的話,想來也不會問你這樣的問題。」

北宮寒在一旁說道:「先生也是一個讀書人,讀書人的辦法比較多,這個時候,就要看先生的辦法如何了。」

「我們是行軍打仗的人,掌握生殺大權的時間長了之後,對於生命這種東西,也不是那麼的敬畏,我們身上這一股陽剛的煞氣,是很容易讓我們濫殺無辜,殺人如同草芥。」

「也許先生沒有經歷過戰場的洗禮,故此,不理解我們這樣的人,事實上,我們這樣的人,在很多時候,也同樣是言不由衷的,但也沒有辦法,人生路還得繼續走下去,天神,還等着我們征服。」

因為王中天是一個讀書人,北宮寒說話的態度和善了很多,曾幾何時,北宮寒也曾經深刻的研究過儒家學說,也被裏面的一些義理給渲染到了,或者說打動到了,對於儒家,北宮寒還是有一點好感的,當然了,這一點好感也不太明顯,而今主上的大體戰略方針已經下來了,北宮寒也只能將內心深處的好感,暫時隱藏了。

王中天仔細一想,明白了傅玄黃和北宮寒的意思。

說道:「以我之見,將這些將士們,全部安排進入你們主上的疆域之內,大爭之世,導致死傷無數,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勞動力不足的情況。」

「這些人到底是繼續當兵,還是說解甲歸田,還是說進入地方官場上給自己謀取一個一官半職,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當然了,你可以選擇統御這些歸降的將士們,如果你們信得過的話?」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們繼續攻佔接下來的城池,這些歸降的將士們,我親自鎮守,等到你們拿下下一座城池的時候,再來繼續統御這些歸降的將士們,到了那個時候,想來這些歸降的將士們,對於你們來說,恐怕也造不成多大的威脅了。」

傅玄黃擊節讚賞道:「到底是一個讀書人啊,辦法就是多。」

「我准了,這些歸降的將士們,暫時就讓先生代為打理,等我拿下下一座城池的時候,再來處置。」

王中天嗯了一聲,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來了,還真的害怕傅玄黃一時衝動,引發了屠城慘案。

屠城這種事情,在當下的這個節骨眼,還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

傅玄黃言道:「二位先下去吧,開啟城門,準備酒宴,我們的六天狼,不日之後,就要來到這個洛天之城了,好好地盡地主之誼。」

王中天嗯了一聲,以王中天的才華,鎮守這個洛天之城,還真的不是多大的問題。

……

……

漠北之城。

天氣晴朗了,漠北之城的人心也漸漸的安穩了下來。

在安陽的帶領下,李塵來到了漠北之城最深處的黑獄里。

有一個人,被困在囚籠里,這個人,看年紀的話,似乎還是一個年輕人,約莫三十餘歲,古銅色的皮膚,模樣英俊,濃眉大眼,眸子炯炯有神。

也沒有給這個人穿上囚衣,更沒有鎖上鐵鏈。

他在黑獄里,身着一襲錦衣玉帶,盤膝而坐,桌子上,一面是棋局,一面又是飯食。

李塵在監牢外面,看着這個特殊的人。

安陽安靜的站在李塵的身後。

李塵能夠感覺出來,這一個人,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也是依靠自己的真實實力,抵達了的天境。

「打開門。」李塵道。

安陽解開了鎖子,李塵進入了這個囚牢裏。

坐在了此人的對面,看了一眼這個人所擺放的棋局,李塵對於下棋這種事情,只能說略有染指,下棋這件事不是多麼的精通,但也不是多麼的弱,水平只能說是在元正之下。

李塵說道:「是不是,每一座城裏,都有一個靠自己實力抵達天境的能人,同時,也不願意背叛自己的家國社稷,對於所謂的皇室君王,還抱着最後的僥倖心理,同時,對於高高在上的天神,也是站在了相對的立場上?」

長隆抬起頭,看着李塵,這個人比自己想像之中的還要年輕,模樣英俊至極,英姿颯爽,體內彷彿有燭龍蟄伏其中,哪怕血氣內斂,長隆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壓。

卻是一笑置之道:「這樣的猜測,不知道將軍這樣的萬人敵,是從何猜測而來的?」

李塵說道:「我看了一眼你的棋局,也看到了你內心深處的無奈,並且,我非常的清楚,你想要大夏的皇帝成為未來的人皇,而非天神的傀儡,但是你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故此,你只能懷才不遇,你只能保持沉默,然後在這個黑獄里,慢慢的思索,卻又不知道前路到底在何方,畢竟我家主上,如今身懷五條龍脈,堪稱真正的九五之尊。」

長隆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苦澀,言道:「將軍所說的都在理,將軍知道的如此清楚,我也知曉將軍為何來到我這裏,讓我代替將軍,鎮守整個漠北之城,對否?」

李塵想了想,說道:「其實你會不會鎮守漠北之城,對於我來說,似乎也不是那麼的重要,當然了,多一個人,多出一份力量,我自然會將整個漠北之城,作為我在大夏的據點,然後步步蠶食整個大夏,也許會是以勢如破竹之勢,進入了大夏的腹地。」

「福嵐之山那裏,你們大夏的先鋒軍,已經被龍輝一個人盡數拿下來了,不久之後,將會成為兵分三路的情況,進攻你們大夏,形成了三打一的局面。」

「這一點上,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三打一,就好比是大秦,大魏,大周同時攻打大夏,當然了,現在雖然不是這個局面,可是三打一這個字眼,對於整個大夏來說,還是有着不小的殺傷力。

長隆言道:「你欣賞我,難道就不害怕我做出了違心之事,就不害怕,我在這個黑獄的時間長了之後,心態發生了扭曲的變化。」

李塵說道:「關於這一點,我還真的不是那麼的害怕,以你的實力,應該遠遠不是我的對手,不久之後,我們的另外一個將軍尉遲陽就要率領自己的精銳來到這個漠北之城和我匯合了。」

「別的不說,我們兩個人你肯定不是對手,我的弟弟,你也不是對手。」

「無論是武道修為,還是文韜武略,亦或是人生境界,你都不是我們的對手。」

「因為,我們佔據着主權,而你沒有,沒有主權的人,內心無論多麼的不甘心,往往也只能飲恨,沒有多餘的選擇。」

長隆嗯了一聲道:「你所說的,的確在理。」

長隆的心裏是非常的落寞的,吳重陽和李塵交手的時候,長隆希望的是吳重陽可以戰勝李塵,這樣的話,就可以給大夏的子民提一口氣,這口精氣神,會讓整個大夏變得自信。

儘管大夏變得自信,還是會和高高在上的天神同流合污。

可是長隆就是想要這樣的精氣神,起碼面對外敵的時候,長隆希望,所謂的自己人,可以表現的體面一些。

卻沒有辦法,因為吳重陽面對的乃是李塵,普天之下,天境之中,除了元青之外,誰敢攖其鋒?

良久之後,長隆說道:「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李塵說道:「換一個立場,做你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效忠我家主上,也效忠你自己。」

「人生沒有所謂的被逼無奈,有的只是選擇,儘管有些時候做出了選擇,也不見得能夠收穫一些什麼,可若是不做出自己的選擇,永遠都不會知道接下來的局勢,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當初,李塵帶着李鼎,在距離鑄劍閣不遠的無量山脈里,做出了一個殘酷的選擇,如果那一次沒有元正,李塵和李鼎可能會死。

可就是因為做出了那個選擇,李塵和李鼎遇到了元正。,他們也沒有死去,反而發展到了今天這一步。

長隆道:「我試試看吧。」

李塵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

……

中正之城,御花園內。

元正和鍾南在花園裏正在下棋,說是下棋,還不說聊天扯淡的成分更多一些。

棋盤上的結果如何,兩個人都不是那麼的在意。

元正說道:「捷報已經傳來了,傅玄黃拿下了洛天之城,李塵拿下了漠北之城,這兩座大夏的門戶之城,已經被我們拿下來了,父王那一邊,不久之後,興許也會拿下觀天之城。」

「這樣的話,就是三路大軍,浩浩蕩蕩的對着大夏發動了猛攻,而今,我們在天境高手的數量上,也許沒有辦法和大夏的天境高手媲美,不過我們的麾下,能人異士不少。」

「多年來,關於將士們在武道修為一事上,我也沒有少動用秦嶺深處的靈丹妙藥。」

「這一戰,除了天神之外,大夏的君王,不會是我們的對手,以你的眼光來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真的一統天下。」

鍾南落下一子,喝了一茶,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張工一個人總管江南之地和舊南越之地,兩個的地方,算是合併在了一起,對於張工來說,也算是在自己的家鄉,出人頭地了,站在了最高的那一座山頭上。」

「其實這樣的風水寶地,應該用於賞賜其餘的將士們才對。」

「舊南越靠近南海,江南之地,魚米之鄉,富庶的程度就不用多說了。」

「這樣的好地方,是一個人都想要在那裏封王拜相的。」

「南王,聽上去也還非常的氣派,可是應該成為南王的人,應該是地位在張工之上的那些人裏面,不管怎麼算計,也不應該是張工坐在那個位置上。」

元正也跟着落下了一子,說道:「一來是因為那裏是張工的老家,二來是因為,那樣的好地方,如果讓一個身份更加尊貴的人出現在那裏,會導致很多人的不平衡,大多數,還都是身份地位同等的人,正是因為張工和那些人的地位不是那麼的同等,故此,才讓他在那裏的。」

「即便不服氣張工,起碼也是一大群身份同等的人一起不服氣,再說了,那些人服不服氣,我們的心裏也不知道,也許會服氣呢,畢竟張工的執政生涯是從江南開始的,也是在江南站在了巔峰,這樣算起來,就和西蜀雙壁一樣,變得有始有終了,當然了,張工的運氣,和西蜀雙壁比較起來,就要強得多了,這一點,西蜀雙壁不服都不行。」

鍾南無奈的笑了笑:「這算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制衡之術。」

「鬼谷絕學,果然名不虛傳,那你有沒有想過,張工可能不一定能夠承受住那麼大的壓力。」

元正笑道:「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張工能不能承受得住那種壓力,不重要了,就算他承受不住,他也要咬牙死撐下去,如果撐不下去的話,楊芳不會跟他睡在同一張床上的。」

本質上,元正還是非常信任張工的。

至此,鍾南就徹底的明白了元正的意思。

鍾南說道:「尉遲陽和李塵一路,六天狼和傅玄黃一路。」

「到也算是威武雄壯,不過老一輩的人,如你的另外一個父王,這個時候,你又打算如何處理?」

大體上來看,肯定是年輕一輩的人去爭取最大程度的軍功,而老一輩的人,在這個時候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服氣,尤其是那些進入了天境之中的高手。

當然有一部分人運氣也不錯,在這個時代,依然能以老將軍的身份去領取軍功,比如說元鐵山,比如說元鐵山麾下的六驍將。

柳蒼岳是元正的岳父大人,對於柳蒼岳的安排,元正還是非常隨意的,說道:「忠顯王依舊是忠顯王,他可以率領自己的貪狼十八騎和我的父王一起並肩作戰,也可以率領自己的貪狼十八騎,一直都在這個中正之城裏到處轉悠,防止刺客進來。」

「橫豎,他都有自己的選擇。」

鍾南明白了,這個時候的忠顯王已經徹底的成為了一個自由人。

鍾南算計了一下,忽然說道:「李塵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之內,率領大軍,進入大夏的腹地,沿途不會面對多少硬茬兒,但是進入了腹地之後,會有多個天境高手會獵李塵,李塵一個人,也許可以頂的住壓力,也許頂不住壓力。」

元正說道:「不要緊的,李塵距離半步極境,恐怕只有一步之遙了,尋常人不會是李塵的對手,我比較擔心的倒是我的大哥元青。」

元青之勇猛,舉世皆知,在當下,恐怕任何一個人面對元青那樣的對手,都會頭大如斗。

鍾南不理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因為是元家自己人的事情,鍾南也不好憑空猜測,哪怕現在元家的內部已經統一了,但是有些窗戶紙,還是不要去捅破的好。

元正說道:「我大哥之勇猛,應該在李塵之上,當然了,李塵若是抵達了北海,找到了鯤鵬的巢穴,就能夠和我大哥並駕齊驅了,現在和我大哥比較起來,還略微差一些火候。」

「假如我的大哥不小心被天神悍然擊殺的話,那樣,所帶起的積極效用,是難以想像的,整個大夏的士氣都會拔高一大截的,天神也會更加的變本加厲。」

「我的大哥,才是我們麾下的第一武將,同時,也是門面擔當,故此,定然會遭受到敵軍的重點照顧。」

鍾南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元正道:「涼拌。」

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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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八章 陽光下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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