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夢中大秦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夢中大秦

將未來江湖的重任交代給了譚秋和鍾離奮,這兩個人心情略有些失落。

以前的江湖那是百花齊放的,什麼樣的人都有,這從今往後,江湖可能也會被定上一個規矩,想起來,有些感傷。

譚秋說道:「不知道公子心中所期待的江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元正行走過江湖,感受到江湖的魅力,這個問題,讓元正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江湖只是江湖,就會非常的有魅力,會讓不少的痴男怨女,沉醉其中,無法自拔,元正也曾經沉醉其中,不過他是走出來了。

鍾離奮也在等待着元正的回答,如果元正的回答不能讓這兩位滿意的話,興許,這兩位就會在這裏,和元正翻臉,儘管翻臉之後,也不見得能夠獲得什麼,但一定會翻臉的。

這不是兩個人和元正翻臉,而是整個江湖和元正翻臉。

元正對於江湖的理解,自然是沒有鍾離奮和譚秋那般深刻。

沉思良久后,徐徐說道:「保持原來的樣子就好,其實江湖是什麼樣的局勢,和廟堂一直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廟堂好的話,江湖上也不會那麼多打打殺殺的事情,如果廟堂不好的話,江湖上,自然也有着許多骯髒齷齪的事情。」

「我盡量做到最好,對於江湖最大的要求,便是沒有要求。」

對於江湖,元正真的不知道如何處理,除了無為而治,再也沒有別的辦法,現在想起來,這個無為而治,還真的是一個萬能的治法。

譚秋和鍾離奮對視了一眼,這個回答,沒有讓他們失望,同樣,也沒有讓他們滿意。

然而一個不可否定的事實就是,江湖的地位,當然是不能夠凌駕於廟堂之上的,那樣的話,整個世界都會亂的。

畢竟,大多數的老百姓,心裏只有安居樂業,天下太平。

無論是多麼美好的時代,江湖上總歸是少不了一些打打殺殺的事情,陽光無法照耀到的陰暗之地,總會被許多人視而不見,或者說,不想要多管閑事,也沒有那樣的勇氣。

鍾離奮說道:「公子的囑託,我們一定會完成的,這一點公子大可放心,只是公子接下來的事情還較為繁忙,就沒有必要操心後方的事情了,我們雖然不在廟堂之上,可是當今大勢,我們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元正滿意的喝了一杯說道:「多謝二位理解,起初我的確想要讓二位上戰場的,不過現在的戰場上,天境高手時常隕落,我心裏也在想着,總得要給整個江湖,留下那麼幾個天境高手,當做點睛之筆,當做整個江湖的脊樑。」

譚秋默然無語。

元正能有這樣的想法,對於譚秋來說,是一個最大的意外。

任何一個一方巨擘,在到了關鍵時刻,總會變得不擇手段起來。

但是元正沒有這樣的想法。

事實上,元正這裏還真的缺乏天境高手,冷君借過來的二十位天境高手,那是借過來的,而不是元正自己的天境高手,整體的實力上,元正和冷君,和天神比較起來,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雖然三五年之後,可以彌補這樣的差距,可是元正心裏也非常的清楚,三五年對於戰爭來說,是漫長的,是真有可能發生巨大的轉變,萬一在這個時候,異軍突起,導致雲端之巔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大好局面,功虧一簣。

元正的心裏一直都有這樣的隱憂,局勢越好的時候,元正就一直會幻想着,局勢如果最壞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

現在動不動就是大型戰役,一場都輸不起,一旦輸了的話,對於整個雲端之巔,將會是莫大的打擊,因為雲端之巔直到目前為止,還真的沒有輸過呢。

一旦輸了的話,之前的那一口氣鬆了,元正就算想要力挽狂瀾,也要看看將士們的心情和臉色。

譚秋和鍾離奮這兩位,註定是不會出現在戰場上的,現在是,以後也是。

宴席結束之後,鍾離奮和譚秋沒有久留,一個去了舊南越之地,一個去了江南之地。

這一次,元正的心裏還是有些成就感的,當年遊歷江湖的時候,就夢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通過江湖上的手段,做到一件大事情,現在,也算是小小的實現了這個夢想。

看了看大周的方向,也不知道東方明月什麼時候才會出關。

張工成為了鳳舞之城的主人,黑龍王肯定會等到鳳舞之城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才會繼續用兵,順帶偵查一下敵情。

隱隱約約的,元正覺得,和大周的最後一戰,不會是自己想像之中的那樣,絕對不會那麼的簡單。

回到書房裏,元正伸了伸懶腰,想要午睡一會兒,可是自己卻沒有睡意。

桌子上的奏摺依舊堆積如小山,這一次,元正極為認真的處理政務。

鍾南送過來的那一封信,讓元正的心裏充滿了自責感,明明在雲端上城裏處理著大小事宜,結果還是讓鍾南感覺到了為難的地方,當初鍾南鎮守在姑蘇城,鎮守在青山郡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讓元正為難的事情。

人家可以將所有的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到了元正這裏,終歸還是出現了一些紕漏。

這一點點的紕漏,讓元正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整整兩個時辰,元正一絲不苟的將奏摺盡數處理完畢,這才喝了一口茶,稍微歇息了一會兒。

也不知道花椒和茴香晚飯都會準備一些什麼。

單容不在的日子裏,元正總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些孤單,當初單容離開的時候,元正覺得沒有什麼,直到元正安靜下來的時候,心裏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在乎著單容,也一直喜歡著單容。

可是,這一份喜歡,也不知道怎麼向單容表達,金碧輝煌的萬世殿,也擋不住春心萌動。

……

……

雍州,刺史府。

入夜以後的刺史府,燈火通明,最近這一段日子的李澤欽,可以說是忙得不亦樂乎。

越來越多的大秦百姓,朝着雍州這裏靠攏,開始在這裏安家落戶,一時間,李澤欽的心裏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成就感。

吃晚飯的時候,螢火蟲飛舞個不停。

蛙鳴聲也是不絕於耳。

飯桌上,李澤欽和自己的女兒李鈺坐在一起,父女兩人也一直保持着食無言寢無語的習慣,整個吃飯的過程是頗為安靜的,彷彿落針可聞。

吃完了之後,李澤欽伸了伸懶腰,忽然之間對李鈺問道:「第一次你認識元正的時候,是在郊外?」

李鈺嗯了一聲,反問道:「父親怎麼會忽然之間問起這個問題,我記得以前回答過這個問題。」

李澤欽說道:「是嘛,只是心裏有些感傷,曾經我們在雍州也做了不少的事情,怎麼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我們李家的人,會管理整個雍州之地,並且,還背叛了大秦。」

大秦,對於秦人來說就是信仰,是精神上無法抹去的痕迹。

曾經的大秦,讓無數人都充滿了期待,有着不可一世的大秦鐵騎,所向無敵,有着強弓勁弩,讓其餘國家的將士們聞風喪膽,內政穩定,廟堂之上將相和。

擁有遼闊的疆域,也有着最好的天然牧場。

地緣關係極好,只要假以時日,必然能夠統一整個天下。

現在倒好,大秦的龍脈都已經屬於元正了。

李澤欽說道:「我也有想過,以大秦鐵騎的身份,在戰場上一死了之,然後,很多人都會記得我的名字,我的功勛,也會傳揚到後世,可是現在我改變了這樣的想法。」

李鈺不理解的問道:「是因為老百姓的原因嗎?」

李澤欽說道:「不是,可能是我自己想要活下去,可能是我自己想要做到更多的事情,我不怕死,但是也不想死,總覺得我還有許多的事情沒有做到。」

「其實有一個痛心的事實,我沒有承認,主上也沒有承認。」

李鈺心裏一沉,有些憔悴,這一段日子,李鈺也非常的忙碌,軍政要務,李鈺倒是不用幫忙,可是雜七雜八的事情,也是一籮筐,讓李鈺這個英姿颯爽的姑娘,都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問道:「那是一個怎樣的事實。」

李澤欽說道:「我們人性本賤啊。」

李鈺一臉迷惑,柔聲問道:「父親大人為何忽然之間,會有這樣的感慨?」

李澤欽徐徐說道:「其實,這一次是元正帶領着人族,和天神走到了對立面,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也只是因為元正的實力逐漸的擴大,越來越多的老百姓想要抱上雲端之巔這一條大腿,所以才會顯得雲端之巔那麼的名正言順,所向無敵。」

「只是恰好,元正製造出了給那些老百姓抱大腿的機會,老百姓都開始抱大腿了,自然要說一些好聽的話,給元正聽。」

「可事實上,人與神之間的戰爭,是元正帶頭的,但是這一件事,真正參與其中的沒有多少。」

「許多將士們,也是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大好前程,或者說,不當兵的話,可能在這個大爭之世里,就要餓肚子,就會沒有飯吃。」

「然後,由意志最為堅定的那幾個人,帶兵打仗,統御大局。」

「接着,就形成了一股讓天神都沒有辦法抗拒的洪流,老百姓們這個時候也已經知曉,和所謂的天神走到了對立面,不得不繼續死磕下去。」

「可是另外一個事實也讓我們非常的痛心。」

這一次不用李澤欽詳細說明了,李鈺也已經知曉這個痛心的事實到底是什麼了。

假如雲端之巔遭遇了一次慘敗之後,元氣大傷,人族之中,不知道多少軟骨頭,會重新投靠所謂的天神,並且,將曾經的雲端之巔說的一文不值,隨即,歷史也會為之改變。

人性本賤,此話不是說說而已。

李鈺道:「所以說,現在的我們,已經不是曾經的秦人了,而是茫茫人族中的一員,為了抗衡天神而存在着,雖九死亦無悔。」

李澤欽點頭道:「我對大秦以前還有希望,其實現在,我對大秦依然有着希望,如果那一位雄才偉略的君王,可以放掉自己心中執著,進入雲端之巔的話,一起抗擊天神,那樣的局面,對於整個人族來說都是一場莫大的鼓舞。」

「但事實上,我也不知道這樣的局面,究竟會不會實現。」

「如果可以實現的話,往後,就算天神佔據了優勢,我們人族的脊樑和骨氣仍然在,仍然會有無數的人,願意和天神作鬥爭。」

「玄同親王已經死了,玄風和玄火兩位親王,疑似也有着進入天境的可能,興許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天境。」

「或者說,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開始佈局,準備拿回雍州之地。」

「沒有了龍脈的大秦,從現在開始就一直在吃老本。」

「他們必須要在老本吃完了之後,有所作為,咱們的那一位皇帝陛下,已經去了昆崙山,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昆崙山裏獲得一條新的龍脈。」

李鈺問道:「父親大人是希望成功,還是不希望成功。」

李澤奇意味深長的說道:「作為我個人來說的話,當然希望成功,但我所希望的,是大秦的土地上,有着屬於自己的龍脈,而非那個君王,擁有了龍脈的氣運加持。」

「只是這樣而已。」

「大秦就算不是曾經的大秦,但只要大秦的土地上有着自己的龍脈,秦人的血液,永遠都不會幹涸。」

事實上,就算那個君王重新獲得了一條龍脈,那也是無濟於事的。

因為元正有三條龍脈了,興許不久之後,大周的龍脈,也會是元正的。

可是有些賬,也不是這麼算的。

秦人骨子裏的執著和信念,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李鈺忽然間心生有感,看向了院牆之外,對父親說道:「東面的茶樓里,似乎有一個人,在等候着父親大人。」

李澤欽道:「知道了,是一個老朋友,是你的上官叔叔。」

李鈺道:「上官叔叔來了之後,會對父親您有些什麼樣的話要說?」

李澤欽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也許只是敘舊而已,也許,只是一些陳詞濫調,可既然來了,我就要出去見見,通知府內所有的侍衛,今夜可以早一點回去睡覺了,也無需守夜。」

李鈺嗯了一聲。

茶館還沒有打烊,距離打烊還有些時間。

上官翔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點了一壺上好的南茶。

在茶館里等候故人的心情,是值得期待,但是等候一位如今和自己立場不同的故人,上官翔的心情就有些複雜了,如果有的選擇,上官翔不願意來到這裏,可他,還是來了。

不久之後,李澤欽來了,故人相逢,沒有多餘客套的話。

李澤欽坐在了上官翔的對面,柔聲說道:「最近過得還好嗎?」

曾經的兩人,一起以大秦鐵騎的身份,在戰場上打生打死。

有一場戰役,李澤欽為了救上官翔的性命,背後挨了四五刀,並且雙肩都已經被敵將手中的長槍貫穿,若非躲避及時,恐怕現在李澤欽已經是個死人了。

更有一場戰役,上官翔為了給李澤欽擋下殺招,險些失去了一掉胳膊。

兩個人都是過命的交情,對於彼此的喜好,都非常的了解,喜歡什麼樣的天氣,喜歡什麼樣的茶葉酒水,以及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說起話來,自然也沒有那麼多的客套。

上官翔直接問道:「如今你是真的打算和元正在一起,和我們曾經的理想背道而馳嗎?」

曾經的理想,也是非常光榮的,不過現在怎麼來看,李澤欽都沒有機會實現曾經的理想了。

李澤欽不知道怎麼回答上官翔,若是說出實話,想必,上官翔的心裏會非常的傷心,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裏,遇到上官翔,對於李澤欽來說,也是一件比較傷心無奈的事情。

他沒有資格去勸告自己曾經的袍澤,棄暗投明,也不是說棄暗投明,只是說換一個立場。

身為大秦的軍人,其實上官翔要比李澤欽厲害的多,也可靠地多。

沒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上官翔無奈的笑了笑。

自顧自的說道:「只要這個時候,你點頭容易,玄風親王就會率領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整個雍州,奪回屬於我們大秦的疆域,對了,玄風親王和玄火親王,已經進入了天境。」

「皇室之中的親王,大多數也都已經進入了天境,我們大秦雖然因為一念之差,導致失去了龍脈,不過,如今的大秦,才是最為強大的大秦,當初我們大秦,也是在微末之際覺醒崛起的。」

「現在,只不過是另外一個微末之際,我們大秦依然可以崛起。」

「雍州之戰,需要你的配合。」

說完這些話之後,上官翔喝了一口茶,茶葉還是原來的茶葉,還是味道,卻不是原來的味道了。

李澤欽沉默良久后說道:「兄弟,現在不是以前了。」

上官翔看着李澤欽,李澤欽看着上官翔,久久無語。

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上官翔說道:「你真的鐵了心。」

李澤欽說道:「你看見現在的雍州了嗎?許多大秦的子民,開始潛移默化的來到雍州之地,安家落戶,足以說明一切了,現在的軍事實力,我們大秦鐵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優勢了。」

「雲端之巔也擁有最好的戰馬,擁有強勢的強弓勁弩,我們曾經的優勢,在這個時候,已經蕩然無存了。」

上官翔說道:「可是,我們還沒有死,我們仍然可以繼續一戰。」

「那些來到雍州之地的百姓,大多數都是人云亦云,貪生怕死的鼠輩,這有什麼值得好驕傲的。」

李澤欽所說的話沒有任何的錯誤。

上官翔也是如此,他沒有說錯,說的只是事實,老百姓有的時候就像是水流,總是會選擇阻力最小的地方,最容易生存下去的地方。

其實人有的時候和畜生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畜生知道逐水草而居,人也一樣。

這似乎是所有活着的生靈的本質,只不過大多數人,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上官翔依然沒有放棄自己的想法:「我一直都期待着,和你重現當年的情景,我們一起建功立業,一起保家衛國,我們的大秦,還是曾經的那個大秦。」

「無論世道如何變化,我們自己是不會變化的。」

李澤欽不知道說些什麼,甚至,上官翔說起這些的時候,李澤欽有那麼一瞬間,是忍不住的熱血沸騰了起來。

可是再怎麼熱血沸騰,現在的局面,木已成舟。

李澤欽還是沒有說話。

上官翔已經知曉,今天來到這裏,是一個錯誤,但也不算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來到這裏之後,和曾經的戰友喝一杯茶,也是一樁享受,儘管這樣的享受,在這樣的夜色里,非常的蒼白。

言道:「如果我不小心死在了戰場的話,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

李澤欽心裏一沉:「什麼樣的事情?」

上官翔說道:「把我的屍骨帶回老家那個貧瘠的山村裏,不需要風光大葬,只要安葬下來就好,我的子孫後代,你也不需要如何的照顧,往後他們的生活如何,全靠他們自己的本事。」

李澤欽突然間怒了,沉聲道:「其實你有更好的選擇,我在雲端之巔成為俘虜的時候,我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元正雖然不是天下雄主,可是元正真的有人皇之姿,他屠神了,而且不止一個。」

「身為人族的我們,為什麼放不下之前的恩恩怨怨,放不下曾經的理想,以大局為重的道理,也是你教給我的,怎麼現在,你自己畫地為牢,走不出來呢?」

上官翔愣住了,沒有想到李澤欽會如此的生氣。

李澤欽繼續說道:「天神在我們大秦的所作所為,你難道不知道嗎?每一年的氣運,祭祀,都是為了天神,勞民傷財,他們瓜分了人間的氣運,導致人家沒有足夠數量的天境高手,上古結束之後,我們人族,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自私貪婪。」

「如今,人間需要一個強大英武的人皇,我們為什麼非要阻止,或者說,我們為什麼非要橫生枝節呢?」

「以大秦的實力,遠遠不是當下雲端之巔的對手,這一點,玄風親王的心裏非常明白,玄火親王心裏也是非常的明白,可是你自己,怎麼就不明白呢。」

「明知必死,也要握緊武器,那是對敵人的做法。」

「如今,我們人族的敵人乃是天神,如果你要和天神打生打死的話,我現在就會放下我所擁有的榮華富貴,提槍上陣,不死不休,可是,這只是單方面人族內部的自相殘殺。」

「又有什麼意義,有些人死的非常悲壯,可是愚昧無知的悲壯,註定也不會青史留名,頂多就是扣上一頂不識大體的帽子。」

「就算是你不想要活下去了,感覺人生沉重,沒有任何的動力可言,可是你自己有沒有想過,你的麾下,不知道多少的將士們,到現在還沒有成家立業,還沒有看過姑娘洗澡時候的樣子。」

「又有多少人,願意真的將這一場打不贏的戰爭繼續下去?」

「負重而行,只能說是一種不錯的品德意志,但絕對算不上本事,也算不上識得大體,只會讓那些愚昧無知的人,讚美歌頌,在真正大人物的眼中,其實微不足道,其實螳臂當車自不量力而已。」

「確實有着不少的悲情英雄名垂千古,可是人家,是為了保家衛國,是為了抗擊外敵,儘管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認識到天神的本來面目,可如果他們認識了,也必然會為了人族的脊樑,朝着天空征戰不休。」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上官翔稍微有點麻木,李澤欽說的話,他其實明白這裏面的意思,大秦的龍脈斷了之後,還有很多上官翔這樣的人,生不如死,夢中的那個大秦,已經沒有了,既然沒有了,那麼就依靠自己的熱血和手中的武器,創造出來一個夢中的大秦,仍然是一件可歌可泣的事情。

人生,最無奈的地方,就是努力用錯了方向。

或者說,信仰在關鍵時刻,是錯誤的,而非正確的。

可是有人不在乎,上官翔就不在乎這種事情,他的信仰從來沒有改變過。

只是苦笑了兩聲,說道:「我想,你會答應我的條件。」

李澤欽無言以對。

走的時候,上官翔彷彿蒼老了十歲,和曾經無話不說的袍澤,分道揚鑣的痛苦,大概也只有上官翔可以體會到了。

拍了拍李澤欽的肩膀,說道:「你家的女兒長得很漂亮,記得以後嫁給一個好人家。」

上官翔走了。

李澤欽沒有挽留,他心裏想要挽留,可是並不知道如何挽留。

雍州之外。

一位大秦親王,在夜色深處,等候着上官翔歸來。

上官翔失魂落魄的回來了。

玄風親王看到這樣的場面,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他也沒有如何的安慰上官翔,只是點了點頭。

說道:「有些河流,是沒有辦法回頭的。」

上官翔沉悶的回道:「對不起殿下,讓您失望了。」

玄風看着雍州高聳的城牆,莊嚴肅穆的城廓,那裏曾經是大秦的重城。

轉身離去的背影非常的瀟灑,其實,也非常的孤單。

……

……

昆崙山,萬山之王。

巍峨壯闊,雲霧繚繞,一眼難以看清全貌,來到這裏之後,縱然是天境高手想要乘風而行,恐怕也無能為力,一股恰到好處的重力,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在這裏乘風而行,同時也不會覺得有負擔。

一條真龍,在一片湖泊里露出了龍頭。

一個雄姿英發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襲墨色的皇袍,來到了此間。

真龍看見這個雄姿英發的中年男人之後,只是說了一句話:「前面,有一個人在等着你。」

玄皇沉悶的嗯了一聲,步行來到昆崙山,對於玄皇而言,也是真元和體力上的巨大消耗,身為一個天境高手,忽然之間沒有了龍脈加持,自然而然的落下了元氣大傷的病根子。

短時間裏面,若是沒有新的龍脈的到補充,這個雄姿英發的中年男人,也會隨之殞落的。

前方,有一棵參天大樹,樹上不是果子,而是結滿了星辰。

這棵樹,名曰世界樹,一枝一葉,都可影響人間氣運沉浮。

樹的後方,隱隱約約之間,出現了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巨龍,那是祖龍脈,也是見證了人間無數年起起伏伏的存在,從太初,太古,上古,再到如今,具體都經歷了一些什麼,它都知曉,可它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作為一種象徵存在着,自然無法干預具象的事情。

而今,這棵樹下面,站着一個身着錦衣玉帶的少年,黑色的錦衣玉帶,隱隱約約透著龍紋。

腰間是木劍開花,還有凶劍平天覆海劍。

元正看見玄皇之後,微笑說道:「我這裏等候你很長時間了。」

玄皇見狀,臉色如常,沒有絲毫的慌亂,看着元正,與其如說是凝望。

「我隱隱約約,似乎在哪裏見過你。」玄皇這般說道。

元正道:「我曾經去過咸陽,並且還在那裏居住了一段時間,我的姥爺獨孤信,應該和你是老相識,當初我和李塵遭受到了天魔宗的追殺,也多謝叔叔你,救了我們,解決了我們的後顧之憂,否則的話,我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玄皇聞后,輕聲笑道:「你有獨孤信那樣的好姥爺,就算我不會出手,你依然會得救的。」

元正坐在了樹下,邀請玄皇也過來。

玄皇也沒有拒絕,兩人都坐在了世界樹下。

看上去,就像是老朋友見面一樣,可是這兩個人,也絕對不是所謂的老朋友。

元正說道:「大秦的皇帝,果然喜歡說實話,不喜歡繞彎子,比較氣我們大魏的皇帝來說,叔叔你稱得上是英雄豪傑。」

玄皇說道:「可終歸,我在最為關鍵的時候,走錯了路,現在我想要回頭,發現已經格外的艱難了。」

對於大秦的君王,元正還是非常有好感的,起碼大秦的君王,內政處理的極為穩定,大秦上下,軍民一心,心中都有着一個夢幻般的大秦,當年咸陽城裏的楊光滿,也是如此。

可惜,終於是和高高在上的天神有所勾結,走錯了一步路,想要回頭,可這個時候,元正已經崛起了。

歷史就是這麼的殘酷,有些人一輩子,有許多可以回頭的機會,但是沒有把握住。

有些人一輩子,有半次可以回頭的機會,但是很難把握住。

元正說道:「沒有了龍脈的牽絆,你來到這裏,也會非常的困難吧,我已經感覺到了,你呼吸急促,你真元不穩,完完全全靠着一口精氣神支撐著。」

玄皇面不改色,無論經歷多少事情,這一位偉大的君王,都沒有慌亂過。

說道:「縱然是如此,我依然可以坐在這裏,和你和和氣氣的聊天。」

在這裏,元正有着相當大的把握殺了大秦的君王,不過元正自己也沒有想到,和大秦君王第一次會面,竟然會是在昆崙山裏,會坐在世界樹下面。

元正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其實咸陽是一個好地方,當初我在東嶺山脈里得到了一柄劍,叫做獄魔,傳說中是雲端上國的傳承之劍,當初我得到了那一柄劍之後,也給自己的勢力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雲端之巔,現在想起來,多少有些隨意了,那一柄劍,如今在魔界之主的手中。」

玄皇沉聲道:「原來如此,東嶺山脈里的大妖發生了一次獸潮,險些拿下了咸陽,索性他們知難而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元正應道:「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東嶺山脈里的大妖,如今應該去了魔界。」

「人間不是他們的地方。」

「那個雲端上國的故事,你可以講給我聽嗎?」

當初楊光滿對於雲端上國不是多麼的了解,元正所知道的,也只是一星半點,想來大秦的君王,對於曾經的雲端上國,應該是非常了解的。

大秦君主卻反問道:「你怎麼會忽然之間,對這一件是非常的感興趣?」

元正吐了吐舌頭,說道:「也許,只是心血來潮吧。」

大秦君主笑道:「也是,人總是在很多時候,對一件無關輕重的事情格外的感興趣。」

「雲端上國既不是百國餘孽,也不是一個正經的王朝,其存在過,短暫的存在過,想要在人間開疆擴土,只不過被我們拿下來了,我也不知道是魔界的人,還是神界的人,估計會是魔界的人。」

元正問道:「雲端上國,存在多久了?」

玄皇應道:「在我出生以前就存在了,倒是目的隱晦,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興許,這和魔界的內政有些關係,獄魔的主人,肯定知道這其中的典故。」

元正想了想,打算下一次見到冷君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的詢問一下,所謂的雲端上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不管怎麼說,元正已經和雲端這兩個字扯上了關係。

下意識的請教道:「我打算放棄雲端之巔這個名號,並且按照計劃,會在秦嶺的最中央的地方,建造一座恢弘的都城,這個想法,叔叔覺得怎麼樣?」

要是其餘的皇帝聽到元正這樣的話,不說是和元正拚命了,起碼也會大打出手。

但是玄皇非常的平靜,說道:「這既然是你的想法,就自然有你的道理。」

「秦嶺,也會成為世界的中央。」

「廣覆居一,鎮守中樞,倒也符合人皇的風采。」

「我若是你的話,大概也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元正堅定了這個想法,問道:「那你覺得,用一個什麼樣的名號取代雲端之巔比較合適一些?」

「雲端之巔聽上去,似乎總是和上天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玄皇說道:「既然你想要更換一個名號,那你就更換吧,雲端之巔,着實有些片面了。」

元正始終沒有聽到玄皇給出來的名號。

換了一個話題,說道:「其實你就算擁有了新的龍脈,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玄皇淡淡然說道:「是不是你的對手,似乎不是那麼的重要,我在天神那裏吃了虧,我就一定要把場子找回來。」

「復仇,是甜蜜的。」

元正意外了,言道:「你只是想要同天神復仇,而不是惦記着你的大秦,或許,你也有想過,成為人皇?」

玄皇說道:「和你之間,我自然知曉不是你的對手,你已經佔據先機了,可我仍然想要以大秦君王的身份,討伐上天一回,為了理想,也為了大秦的骨氣。」

元正明白了玄皇心中真實想法。

徐徐說道:「其實,你可以在這裏獲得一條新的龍脈。」

玄皇看着元正,說道:「我就不相信,你還能左右祖龍的意志。」

元正說道:「我自然無法左右祖龍的意志,可是我可以左右龍脈的意志。」

「昆崙山裏,的確分佈了許多的龍脈,等到哪裏的龍脈壽元結束,或是氣數已盡的時候,它們立馬就回去另外一個地方,填補人間的空白。」

「你來了,以你的姿態,可以重新獲得一條龍脈的。」

「對於這件事,我也不會橫生枝節。」

「更不會讓你答應我什麼條件。」

玄皇愣住了,言道:「不知道你是真的大度,還是假的大度?」

「你難道就不害怕我,得志之後,向你發兵嗎?儘管我不是你的對手,但仍然可以給你製造出不小的麻煩。」

元正道:「不害怕,因為你是人族,你不會做出自相殘殺的事情。」

「只要天神難受,我想你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

「不過天下終歸都是要統一的,你心中也應該明白。」

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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