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相遇下
元鐵山的大軍，以勢如破竹的姿態，進入了大魏皇城，控制了整個皇城，三十萬禁衛軍，不戰而降。
除了根本打不過元鐵山的大軍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皇帝陛下也沒有聖旨下來，導致這三十萬禁衛軍，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皇城裏的文武百官，被重兵把守。
元正進入了大魏的金鑾殿上，看着熟悉的廟堂，熟悉的龍椅。
曾經，左右兩邊，一個是溫若松，一個龐宗，這兩個人不見了，空蕩蕩的金鑾殿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
那張讓無數人神魂顛倒的位置，其實也就是那個樣子。
元鐵山也沒有出於好奇的心態，坐在那個位置上體驗一下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沒有那個必要，元鐵山也並非那麼世俗的人。
陳煜站在元鐵山的身邊，感慨道：「曾經，你有機會坐在那個位置上，為何放棄了？」
如果元鐵山當年可以狠心一點，也許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真的就是元鐵山了。
元鐵山簡單說道：「因為我不能恩將仇報。」
陳煜無言以對，這句話，重若千鈞。
當然了，元鐵山要是坐在那個位置上，元正就會是一根獨苗，日後，也會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但現在想來，其實沒有什麼意思。
終歸，當年的那幾個人，元鐵山和自己的兒子笑到了最後。
這會兒，珠簾拉開，大魏皇帝身着龍袍，走上大殿，坐在了那張龍椅上。
身邊已經沒有宮女，沒有太監，眼前，也沒有文武百官。
看見元鐵山，大魏皇帝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見元鐵山的光景，也是在這裏，那個時候大家都非常的年輕。
想法也非常的單純，可是上了年紀之後的人，內心難免會漸漸地陰暗起來。
大魏皇帝看着元鐵山，微笑道：「我以為你會坐在這個位置上。」
元鐵山道：「可是我沒有，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只有你。」
大魏皇帝說道：「也是，你一直都是這樣，讓我又愛又恨。」
元鐵山說道：「不如我穿着我的王袍，你穿着你的龍袍，我們去那個餃子館里，吃餃子，可好？」
皇帝道：「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有心思去吃餃子。」
吃完餃子，好上路。
元鐵山道：「最後去一次吧。」
皇帝一聽，便點了點頭。
這一次，兩萬龍騎軍開道，南門這家餃子館周圍，被龍騎軍包圍的水泄不通。
掌柜的親自出門迎接，攙扶著皇帝陛下進入了餃子館，一個小廝，也將萬里煙雲照安排進了馬廄里，就和當年一樣。
進入最裏面的包廂，先是喝茶。
兩人都沒有說要吃什麼樣的餃子，因為掌柜的對這兩位客人的喜好，非常清楚，以前都是三四個人客人一起來的，忽然之間成為了兩個，掌柜的心裏有點悲傷，少賺了兩個人的銀子。
哪怕不賺那兩個人的銀子也好，只要他們人可以過來，可是，那兩個人永遠都不會來了。
皇帝說道：「這似乎是我們兩個人，第一次穿的這麼濃重，來到這裏吃餃子。」
元鐵山道：「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
皇帝微微一笑道：「以後你會有什麼樣的打算？」
元鐵山道：「將兒子們的事情都安頓下來之後，解甲歸田，頤養天年，我已經過了去拼去闖的年紀，儘管我還可以繼續戰鬥下去，但是真的不想要參加戰爭了。」
「年輕的時候，一直想着自己成為萬人敵時候的風采，自己殺敵建功，所向無敵，如今，當年的熱血被消磨的一乾二淨，所幸，後繼有人，但是我自己真的非常疲憊了。」
皇帝說道：「如果我們幾個人沒有羈絆的話，你還會是當年那個勇猛無敵的元鐵山。」
元鐵山苦澀一笑道：「這世上，從來沒有真正的勇猛無敵，若非魔界之主出手，也許，這會兒我已經死了。」
皇帝說道：「其實我也有想過，如果你死了的話，我會難受一段時間每一年都會給你掃墓的。」
元鐵山道：「謝謝，能被你記得和牽掛，當年我也沒有白白的替你打下了大魏的半壁江山。」
皇帝說道：「古往今來，你都是頭一號武王，給我打下了半壁江山，給你的兒子打下了半壁江山，此等胸襟氣度，後世，也許不會出現第二個人了。」
元鐵山沉默了。
皇帝繼續說道：「我死之後，我的皇子們，也不用你看着安排，讓他們自食其力即可，我的妃子們，有手藝的，可以靠自己的手藝吃飯，想要改嫁，便去改嫁。」
「也用不着他們陪葬了，若是有人為了我殉情，你也不必理會。」
「都是個人的選擇。」
「心死了，一切都死了。」
元鐵山聞后，應道：「我知道怎麼做了，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可以活下來，以後我們一起過着頤養天年的生活，你膝下兒女成群，我也一樣。」
「哪怕是上了年紀，我們依然可以驅車獵鹿，徹夜不歸。」
這樣的日子，對於大魏皇帝來說真的是一去不復返了，儘管他的心裏，還有過這樣的幻想，可幻想終歸只是幻想，就連他自己都無法阻止自己，他的心，已經死了。
大魏皇帝苦笑道：「這一輩子，我沒有辜負溫若松，也沒有給溫若松應該有的款待。」
「我和溫若松，算是扯平了。」
「但是我真的對不起龐宗，儘管從一開始，就是讓他去送死，他離開皇城之後，我徹夜未眠，想要流淚，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淚可流了，希望他在九泉之下混的好一點，我去了之後，他可以找我報仇。」
「同你之間，羈絆萬千，恩怨萬千，我又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卻從來都沒有對不起我，便是與我走到對立面，也是我親手締造出來的局面。」
「現在想起這些，雖不至於肝腸寸斷，卻也是百感交集。」
「我很感謝你，在我窮途末路的時候，你依然可以讓我自己選擇，是一個怎樣的死法。」
「如果有下輩子，我也不想要出生在帝王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