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少年與夢想

第六百一十一章 少年與夢想

大魏皇城,天海州一戰,大魏舉國上下震驚。

其實現在的大魏,已經不是曾經的那一個大魏了,還不是四分五裂,而是被另外一個冉冉升起的帝國,給吞併了。

這件事對於廟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來說,都是一件莫大的打擊。

一時間人心惶惶。

其實從溫若松走了的時候,大魏的廟堂之上已經人心惶惶了。

溫若松雖然有着溫閣,是一種勢力的象徵,但是溫閣從來沒有出現過爭權奪勢弄權的事情。

緊接着,龐宗又走了。

當初元鐵山走了的時候,整個大魏的框架結構,就是少了一根頂樑柱,但也不至於四面漏風,還有兩根頂樑柱苦苦地支撐著。

可是現在,三根頂樑柱都已經離開了大魏的廟堂,整個皇宮,雖然依然金碧輝煌,依然恢弘氣派,但是在人們的內心深處,這一座皇宮,已經四面漏風了。

就連禁衛軍的大小統領,在這個時候,心中都非常的悲涼。

這種悲涼,有兩個原因,第一個,是因為不久之後就要國破家亡了,元家現在的勢頭,暫時在大爭之世里沒有人可以正面攖鋒。

這樣的壓力之下,導致大小禁衛軍,十分的心寒。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龐宗之死,百萬大軍之死。

儘管入朝為官的人都知曉,大魏的廟堂上,有着高高在上的天神當守護神,結果呢,這個時候,高高在上的天神,並沒有把將士們的性命當做一回事。

許多將士們,其實心中還是信仰天神的,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一句話古老相傳。

不過現在,就連大魏不少的官員,都已經對所謂的天神失望透頂了,再加上,天海州之戰,賬面上,五位天神,全體陣亡,死在了獨孤信的必殺一擊之下。

這對於大魏廟堂的打擊,只能是更大。

與此同時,大魏引來了一場春雨,不過這一場春雨,一點都不溫柔,甚至非常的狂烈,導致許多老百姓們都沒有辦法上街出門了。

這一場大雨,並不是落在了皇城裏,而是落在了人們的內心深處。

皇城裏的老百姓,稍微有點家底兒的,都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離開了皇城。

當初大爭之世剛剛開始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擠破頭都想要來到皇城這寸土寸金之地,可是現在,巴不得張一雙翅膀離開這裏。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皇權。

大魏的皇帝,也是如此。

老百姓們一旦發生遷徙跡象,不管是從風水上,亦或是氣運上來看,整個大魏,不久之後就要徹底斷絕了龍脈。

至於部分官員,其實心裏也想着如何離開皇城這個是非之地。

當年,不少的官員,都曾經對元鐵山進行彈劾,暗中也戳了元鐵山不少的軟刀子,一直以來,元鐵山在廟堂之上的形象,就是屬於睚眥必報,你可以找我的麻煩,但是千萬不能夠被我發現了,一旦被我發現了,必死無疑。

元鐵山對於許多大魏的官員來說,也是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的一層陰影。

誰也不敢想像,到時候元鐵山的大軍來到了皇城之後,將會是怎樣的人間慘案。

大多數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有一個共同點,這個共同點就是,會將危險想像的非常可怕,一定會出現屍山血海,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事情。

這也是大多數人的人性,畢竟這個世界上,真正有血性,有膽量的人,還真的沒有多少呢。

大魏皇帝陛下也嚴重的意識到了這一件事,眼下,不說是人心離散,也差不多了。

天海州之戰,輸了之後,大魏的皇帝陛下也沒有開啟早朝,安撫人心,因為這一場戰役輸了的話,大魏皇帝無論怎麼走形式,怎麼招攬人心,都顯得非常的刻意。

御花園裏,大魏皇帝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下棋,老人家身着一襲白衣,臉色非常的紅潤,頗有仙風道骨的風采,事實上,這一位老人家,還真的就是一個天神。

並且,還是一個神官。

大魏皇帝陛下問道:「如今,我選擇了你們天神,也得到了你們天神的幫助,我開始懷疑我自己,當初是不是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你們高高在上的天神,也是節節敗退。」

對天神如此的不尊敬,這也不是帝王應該做的事情。

不過,一個帝王,體內總該有一些紫薇真元的,可以剋制上蒼的天神。

這才是大魏皇帝敢如此說話真正的底氣之所在,要是沒有紫薇真元的話,恐怕和這一位神官下棋的機會都沒有。

神官也沒有生氣,天海州一戰,大魏輸了,輸的非常徹底,就差將國庫里的真金白銀送給元鐵山了,亡魂上百萬,光是打掃戰場,都打掃了好長時間。

天海州的老百姓,自從看到元鐵山入了城門之後,也沒有如何悶悶不樂,人心惶惶,反而倒是張燈結綵,熱烈歡迎元鐵山。

這一件事,對大魏的政治局勢,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大魏皇帝知道這件事後,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入睡,沒有瞌睡,同時也沒有什麼思緒,就是非常的難受。

曾幾何時,這一為大魏皇帝,也曾親手締造出了大魏的盛世,遙想當初,大魏的國情穩固之後,兵強馬壯,百姓安居樂業,皇宮裏歌舞昇平,那是何等的景象。

可是現在,所有的事情,一去不復返了。

昔日的光芒,到底還會不會有迴響,這一件事大魏皇帝的心裏也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因為他發現了,所謂的天神,壓根兒就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強悍,獨孤信一個人,就擊殺了五位天神,對於大魏皇帝來說,這也是在心裏狠狠的炸了一柄刀子。

並且,這一柄刀子,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拔出來。

這一輩子,能不能拔出來都還是未知之數。

神官說道:「我也知曉,你麾下已經沒有可以出生入死的將士們了,三十萬大軍,着實不堪一擊。」

「不過我們既然選擇了你,自然會有辦法,讓你保持着現在的尊榮。」

「元家的人如何厲害,總不能直接抵擋三十位天神下凡吧,只要元家的人全部滅了,你依然還是大魏的皇帝,至於元家麾下的將士們,到時候也不得不向你俯首稱臣。」

大魏皇帝說道:「如此說來,四個人之中,你選擇了我?」

這四個人,當然就是普天之下身份最為尊貴的四個男人了。

神官微笑道:「大周皇帝,優柔寡斷,內政不穩,從政以來,始終沒有解決掉皇室內訌的麻煩,大夏的皇帝,不過就是小人心性而已,自從進入大爭之後,就一直想方設法的保存實力。」

「至於大秦的皇帝,當初我們天神還沒有下凡,他都沒有能力將羽翼未豐的元正給解決掉,事到如今,就連自己的人脈都給丟了。」

「只有你,讓我們非常的欣喜。」

「你一直相信着我們天神,除此之外,還不惜損兵折將,便是這樣,你依然對我們非常的信任,我也可以理解你現在的情緒。」

「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可是這樣的事情,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無疑都是一個打擊。」

「不經歷風雨,又怎麼能夠見識到傳說中的彩虹。」

「即便風雨過後,不一定能夠見識到傳說中的彩虹,但起碼,也會是一個艷陽天,起碼,風雨也不會繼續了。」

大魏皇帝聽到這話以後,心中驚疑不定,天神,對於神界來說,可以戰鬥的天神,着實也沒有多少。

因為神界大多數天神,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天境實力。

神族裏的境界劃分,和人族,妖族,以及魔界都是一樣的。

不過三十個天境高手,着實是一個非常嚇唬人的數字。

大魏皇帝說道:「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你們才願意下這樣的血本,我難免在懷疑,日後,我會成為你們的傀儡,成為你們在人間的代言人,人間,也不會在是人間,只是你們神族的後花園,對否?」

神官微微一笑,從善如流的說道:「我們選擇了你,你會成為人間唯一的帝王,到時候,你要如何治理你的天下,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神族,頂多就是瓜分一下屬於人間的靈氣,無非就是讓人族不太可能出現江湖高於廟堂的人。」

「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沒有江湖高於廟堂的高手,難道不是最好的嘛?」

大魏皇帝索然無味的笑了笑,曾經,獨孤信就在大魏皇帝的皇宮裏,給大魏皇帝來了一出,江湖高於廟堂的把戲。

現在一想起未來,不會出現這樣的牛人,大魏皇帝覺得非常的沒有意思。

不能夠中氣以為和的人間,也就不是老百姓內心深處的那一個人間了。

就算是大魏皇帝以後可以不老不死,永遠的當一位偉大的帝王,可時間長了之後,難免還是會懷舊的。

況且,元家人現在表現出來的強勢,讓大魏的皇帝心裏非常的沒有底氣,三十位天神,興許獨孤信一個人單打獨鬥不是對手,可是雲端之巔的天神,數量還不在少數。

即便沒有辦法和這裏的天神作比較。

可是元正麾下的獨孤信,黑龍王,以及秦嶺深處的大妖,都是屬於那種半隻腳進入了極境的人,面對尋常的天境高手,可以非常從容的解決掉任何問題。

大魏皇帝心裏每每想到這一點,都非常的寒心。

直到元鐵山背叛了大魏的廟堂,胞妹自殺之後,大魏皇帝菜幡然醒悟了,原來元鐵山一直都效忠大魏的君王社稷,只可惜,就連自己的胞妹都不希望元鐵山繼續愚忠下去。

如果當初可以和元鐵山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坦誠相待,並給,將所有的大權都交代給元鐵山的話,現在的局面也不至於如此的被動,如此的看天神的臉色。

可是話說回來,如果按照所有人都希望發生的那樣,又違背了大為皇帝的帝王術。

一旦違背了所謂的帝王術,大概每一個皇帝,心裏都會非常的不踏實,晚上睡覺都不是那麼的安穩。

甚至會懷疑,侍寢的妃子,是不是已經被買通了。

大魏皇帝問道:「你們三十位天神,大概會在什麼時候,拿下元鐵山的項上人頭。」

神官說道:「三日之後,天海州,將會回歸大魏的疆域之內,十日之後,整個瀚州之地,都將會是大魏的,元鐵山元青,這些人也會死的。」

大魏皇帝心裏非常的失落,這樣的軍政大事,第一次以下人的身份,問高高在上的天神,對於一個帝王的威嚴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三十位天神,不管怎麼看,都是可以馬到成功的。

但是大魏皇帝內心深處,不是那麼的放心,總覺得,這一次會發生許多意外的事情。

但願,自己的擔憂完全就是多餘的,如果不是多餘的,大魏皇帝陛下,大概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不過,元鐵山要是真的死了的話,大魏皇帝也會非常的難受,雖然從內心深處防衛了元鐵山很多年,可是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是非常真誠的,當年的戰友情,也絕對不是弄虛作假的那一種。

大魏皇帝有點累了,喝了一口茶,也沒有心思陪着這一位天神繼續下棋了。

大秦,已經被放棄了,大秦君主,依然做着最後的掙扎,大周的君主,想來也會將大周所有的天境高手集中起來,面對來自於東方明月的扣關。

至於大夏,實力非常的雄厚,和其餘的三國比較起來,大夏真的沒有傷及元氣,原來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想到這一點,大魏皇帝玩味的笑了笑,但是現在,也來不及吃回頭草了,當初就應該和大夏的君主一樣,從一個藏頭露尾的真小人,畢竟,大夏的那一位,體內有着紫薇真元,也具備和天神叫板的能力。

國力最為雄厚,任何的一切,都隱約之間,可以和眼下風頭一時無兩的雲端之巔抗衡。

皇帝的心裏,在這個時候,心酸的不是一星半點。

……

……

冷君留在了雲端上城,元正親自做陪,所有的大小事宜,這個時候都是蘇儀先生在打理,元正也不想要插手,反正那些事情,蘇儀師兄會處理的非常好。

又到了吃飯的時間,花椒和茴香煮了一大桌子的豐盛佳肴。

元正說道:「我內心深處,有一種預感,最近這幾天可能會發生了不起的大事情。」

冷君吃了一口紅燒肉,然後又吃了一口魚香肉絲,然後,又吃了一口野豬肉,總而言之,冷君非常的喜歡吃肉。

吃完了之後,又喝了一口茶,喝了茶之後,又喝了一口酒。

反正,非常的有魔主的風采,葷素不忌,這樣的飲食習慣,也讓別人有點看不明白,興許不知道行情的人,都以為所有的有錢人,在生活細節上都是非常任性的那一類人。

冷君吃了個差不多之後,才徐徐說道:「最近的確有着了不起的大事情要發生了。」

元正微微皺眉說道:「到底是屬於大周的方向,還是大秦的方向?」

冷君淡然笑道:「你猜?」

元正一臉的無奈,不過仔細一想,冷君既然能夠說出來這種話,就說明不是大周也不是大秦,必然是大魏,亦或是大夏。

仔細一想,如今元鐵山對於天神的威脅才是巨大的,天海州一戰,戰績是擺在那裏的。

言道:「對方來了多少人?」

冷君道:「三十個人,實力非常深厚。」

「其中一半,境界修為,嚴格來說,都已經超越了天境,半隻腳進入極境的那一種,和你的姥爺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不過,來到人間之後,他們單獨打鬥不會是你的姥爺的對手,可是,一旦組合列陣的話,那就非常的難辦了。」

天境高手組合列陣的事情,自古以來,還真的沒有聽說過,就連曾經輝煌的上古時期,也沒有聽說過天境高手組合列陣的事情,每一個天境高手都有着自己的脾氣。

要說兩三個人聯手去做一件事情的話,這個元正是相信的,因為那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三十個天境高手,一起組合列陣,這樣的手筆,就已經非常大了。

元正的臉色有點尷尬的看着冷君,如今,可以倚重的人,就是冷君了。

來自於魔界的二十位硬茬兒,已經被元正安頓在了雲端上城最隱秘,最富麗堂皇的地方養精蓄銳。

元正問道:「難不成,這一次註定是要血拚一場?」

冷君淡然說道:「血拚一場,倒也不至於,頂多就是,殺了他們。」

「就憑藉我手中的獄魔。」

元正看了一眼獄魔,當初剛得到獄魔的時候,元正的心裏就非常的清楚,獄魔真的是一柄可以屠神的利劍,只可惜,獄魔這樣的神兵利器,在元正的手裏,實在是發揮不出來應有的威力。

但是在冷君手裏,獄魔才是真正的獄魔。

元正冷不丁打趣道:「你這麼說,應該沒有吹牛的成分在裏面吧,你一個人面對三十位天境高手,且還是三位組合列陣的那一類天境高手,就算你手中的獄魔如何鋒利,恐怕也會非常的難受吧。」

冷君哈哈笑道:「這一件事,你大可放心,我能這麼說,就自然有着我自己的把握在裏面。」

「你是人皇,我乃是魔界之主,你還沒有成長起來,可是我自己,早就已經超越了天境,擊殺三十位天境高手,對於我來說,並不是多麼稀奇的事情,其實吧,以你的潛力,日後你超越了天境之後,你也會感覺到,極境高手擊殺天境高手,還是比較簡單利落脆的。」

「這種簡單利落脆,已經超越了天境高手擊殺冥境高手。」

元正對於這樣的力量體系不太了解,主要是他自己也沒有走到這一步,除卻他自己之外,他也沒有可以借鑒的例子,上古時期的人皇,有沒有超越天境,成為極境,這一件事情,也是晦澀難明的。

史書之中,對於這一類的事情,似乎出奇一致的沒有多餘的記載。

元正說道:「我倒是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只不過憑藉我的實力,那一天能不能到來,還真的是一個未知之數。」

「可是接下來,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冷君道:「你想要觀戰?」

元正說道:「這麼重大的事情,我當然要親自去觀戰了,雖然我不會參戰,但我身邊的蒙金,應龍,也會護住我的周全,我一定會遠距離,好好地欣賞一下你的絕世風采。」

冷君哈哈笑道:「你這個人皇,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元正哈哈應道:「你一直都說我是人皇,可我現在,也不是人間的主人啊,對於君王社稷來說,我還是賊寇呢,對於天下來說,我撐死了,也就是一方諸侯。」

「人皇,你倒是真看得起我啊,我要是人皇的話,就不需要欣賞你這一位魔主的絕世風采了,我自己肯定是要展示我自己的絕世風采。」

冷君哈哈大笑:「早知道你是這麼有趣的一個人,我一開始的時候,也不用拘謹了。」

「其實對於政務,我也經常不耐其煩,但有的時候也沒有辦法,必須要留在書房裏處理摺子。」

「看得出來,你的內心深處,想要當一個甩手掌柜的。」

元正抿了抿嘴說道:「倒也不想要完全成為一個甩手掌柜的,我所希望的是,我能夠成為甩手掌柜的,同時,也能夠克己奉公,好好做事,在兩者之間遊刃有餘的那一種。」

「畢竟,甩手掌柜的時間長了以後,也會覺得人生格外的沒有意思,並且,還失去了對生活的樂趣。」

「這種心態,就好比葷素搭配,一手持矛,一手持盾一樣。」

冷君聞后,覺得這話非常的深奧,想了半天,冷君才反應過來了。

哈哈笑道:「但這樣的目光格局,註定大多數人,都不會擁有的。」

元正道:「所以說嘛,你是魔界之主,而我是人皇。」

冷君故作一臉鬱悶的說道:「你剛才不是說,你不是人皇嗎?」

元正調皮的應道:「可是現在,我是了,並且還在和你一起扯淡。」

冷君哈哈大笑道:「好,爽利,喝完這一杯酒之後,我們就可以出發去天海州了。」

元正道:「用得着如此的着急嗎?」

冷君說道:「很着急的,我總要去了解一下天海州的情況。」

「推測一下,那三十位天神,會從什麼方向來臨。」

元正道:「就好比做生意之前,看一下風水,修房子之前,選一下日子?」

冷君道:「你果然非常聰明,就是這麼個意思,對於這些東西,我真的是寧可信其有的。」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天神都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但他就是存在。」

元正道:「行,那就出發吧。」

這一次,元正沒有帶着花椒和茴香,而是帶着應龍和蒙金,一龍一虎,給未來的人皇保駕護航,場面上,也算是非常的好看了。

抵達天海州之後,元正和冷君也沒有進入天海州的鬧市裏,而是在天海州之外的一座山頭上,站在最高處的地方,欣賞著夕陽落下,晚霞萬道,殘陽如血。

不過,天海州的城牆,還是呈現出了祥和的光暈。

冷君說道:「你體內擁有兩條龍脈,你看看你,來到這裏之後,天海州本來今天是要死三個人的,都是自然老死的那一種人。」

「不過因為你的到來,那三個老人,無緣無故的多出來了十年壽命,並且這十年當中,活的非常健康快樂,也不會因為腿腳不方便,而給自己的子女添麻煩。」

元正道:「大魏的龍脈,你覺得如何?」

冷君想了想,說道:「大魏的龍脈,其實和舊西蜀的龍脈差不多,只不過,大魏的風水要更好一點,所以才導致大魏的龍脈茁壯了不少。」

「你體內已經有了兩條龍脈,不過據我猜測,你體內日後會有九條龍脈共存一體的。」

元正道:「你的猜測,一向都非常的準確。」

也意外的發現,元正光是憑藉吞龍脈這個神奇的本事,就可以增長自己的武道修為。

大魏的龍脈,就在皇城的後山裏。

雖然大魏龍脈的生長環境沒有大秦龍脈那麼的壯碩,可總體上,大魏皇帝這些年來,想出了各種各樣的好辦法,滋潤大魏的龍脈。

否則的話,以大魏皇帝的所作所為,大魏龍脈早就跑了。

當然了,這是氣話,大魏龍脈也和大魏皇帝有着命運的長線糾葛,兩者之間,誰也沒有辦法奈何誰。

這一次,元正猛然之間聽懂了冷君的話。

說道:「依你之見,你解決掉大魏的高手之後,我就可以進入大魏皇宮,然後獲得大魏的龍脈,如此一來,我的體內,就等於有了三條龍脈。」

冷君道:「我說話都已經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彎子,你竟然都能反應過來。」

元正道:「我有一個朋友,叫做白衛,他是一個非常悶騷的大劍神,以前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他說話也非常的喜歡繞彎子,然後,就慢慢的鍛鍊出來了我的理解能力。」

冷君道:「我還以為你本來就是這麼的有悟性呢。」

元正道:「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我要是沒有悟性的話,豈能理解白衛當初的意思,又如何理解你這會兒的意思。」

冷君哈哈大笑。

元正一臉無奈,原來魔主,是如此的少年心性,也是如此的調皮搗蛋。

接下來,元正問出了一個非常深刻的問題:「你擁有了自己的另一半嗎?」

冷君說道:「不就是女人嘛,還另一半?」

這一種瀟灑的態度,元正是非常羨慕的。

其實一個男人最好的狀態,就是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擁有天下無敵的戰力,而且,沒有婚姻的牽絆,看上哪一個女人了,要麼直接硬來,要麼就是一道聖旨的事情。

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冷君從小到大的生活不是那麼的體面,之前也在青樓里當過雜役。

是真的有那麼幾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使喚冷君去給她們端茶倒水,冷君若是不去的話,就是一頓毒打。

都是女人非常的柔弱,可愛,甜美。

可是,女人掌握了權勢之後,往往會比男人更加的狠毒變態。

青樓里,有那麼幾個豆蔻年華的小姐姐,曾經也欺負過冷君,只是因為冷君穿了一身髒兮兮的衣服,看起來不是那麼的順眼,影響了那幾位小姐姐的胃口。

然後,那幾位小姐姐就讓護院的漢子,把冷君吊在房梁之上狠狠地暴打了一頓,那一次,冷君腿斷了,也斷了三根肋骨,躺在狗窩裏,睡了大半年,才漸漸的緩了過來。

除了自己的奶奶,冷君對於其餘的女人,真的沒有任何的好感,對於冷君這樣的人來說,女人,還真的只是工具,可以解口腹之慾,然而,卻不能當做長劍之用。

說書人的嘴裏,往往都會有着這樣的一故事,一個俊美的少年,家境不好,寒酸落魄,然後遇到了富家千金,成為了上門女婿,得到了老丈人的喜愛,從此以後平步青雲,夫妻恩愛。

可事實上,當初的冷君真的是一個非常俊美的少年,可是許多漂亮的小姐姐,都沒有將冷君當一回事,甚至,還經常毆打冷君。

因為,家境好一點的小姐姐,也只會喜歡家境更好的小哥哥。

這便是冷君對女人的了解。

再說了,冷君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他是魔主,他想要什麼,就能夠得到出來,女人對於他來說,只是數量和質量的問題。

故此,他的心境,非常的強大。

冷君道:「我聽說你有四個女人。」

「睡過了沒有?」

元正不好意思的回道:「暫時一個都沒有。」

冷君說道:「瞧你這點出息。」

元正:「……」

血色殘陽,終於消失了,夜色降臨。

山頭周圍,有着螢火蟲飛舞。

冷君忽然說道:「夏天快要來到了,我在少年時代的時候,對於夏天,總是充滿了幻想,但那也只是幻想了。」

那個夏天,冷君沒有遇到所謂的良師益友,也沒有遇到可以相濡以沫一生的人,那個夏天結束之後,便是冬天,寒冷刺骨的冬天。

但寒冷刺骨的冬天結束之後,他便是魔主了。

最希望得到關懷的時候,並沒有得到任何的關懷,已經和孤獨融為一體,擁有至高無上的榮耀了,所謂的關心愛護,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揮之不去,怎麼撕扯,都撕扯不下來。

冷君時常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覺得厭煩,噁心。

元正說道:「天黑了,我們要不要,尋找一個好地方,喝一杯。」

「江湖的濁酒,可以慰問風塵,也可以撫平內心所有的創傷。」

冷君淡然說道:「你覺得我像是一個風塵的人嗎?」

「我的內心早已經沒有創傷了,或者說,創傷成為了我的奴隸。」

「就在這裏,今晚的月色很美,就應該在最高處的地方,看一下人間的星空,酒館里實在是過於吵鬧了。」

「會打擾了你我之間的安靜。」

元正說道:「其實陪着你看星空的話,你會會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然後,又會想起,身邊應該有着一位美麗的姑娘陪着你,給你按摩捶肩,給你享受。」

冷君道:「其實不一樣的,我喜歡一個人相處,我的獨處能力非常強悍,如今你我身份一致,在這裏欣賞星空,也因為年紀相仿的緣故,反而倒是會想起少年時代各種各樣的夢想。」

「那麼,你少年時代的夢想到底是什麼?」

元正愣住了,這個彎子轉的有點大啊。

徐徐說道:「我的少年時代,過的還是有滋有味的,典型的一個紈絝子弟,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就我個人而言,我少年時代,有着花不完的銀子。」

「不過嘛,還是有夢想的,希望有一天可以改變自己庶子的身份,成為武王世子,然後繼承王位,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可是,這個夢想終歸會破滅,然後,我就成為了未來的人皇,說起來,我還是挺了不起的呢。」

冷君笑道:「我少年時代,唯一的夢想,就是可以吃飽肚子,然後隨便找一個可以養活我自己的營生,找到一個不算漂亮也不算難看的姑娘,成親,擁有自己的一個家。」

「可到了最後,我的少年時代,終歸會被陰影籠罩,大概,這也是歷代魔主的宿命,走出來之後,將會是魔主,擁有一切,若是沒有走出來,大概我這個時候,可能成為了別人的玩物。」

「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也有可能,會被做成人彘,安放在臭水溝里,還是會生不如死。」

「渡過劫難之後,以為我自己會非常的高興,可事實上,我也高興不起來啊。」

「回想過去,沒有辛酸,只是一切如常。」

「今晚的夜色,和少年時代的每一個夜色,都是一樣的。」

「但這樣的夜色,也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容易讓人懷舊而已,懷舊的時候,也不會悲傷難過。」

元正覺得不可思議,如今的魔主,已經戰勝了感情,成為了真正的魔主。

和元正之間的,屬於友情,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屬於命運共同體,倒也勉強。

一時間,元正還真的不知道如何看待自己和冷君之間的關係了。

不過,當初若是沒有元正的話,冷君也不一定能夠成為冷君。

但是呢,元正在當初,也沒有直接的幫助冷君,只是跟在冷君的後面,想要看一下這個少年的際遇,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元正出手相救,也算是行俠仗義了。

可事實上,在最為關鍵的時候,冷君自己覺醒了,他自己救了自己。

反觀現在,元正要是沒有冷君這樣的一個助力,興許,真的搞不過高高在上的天神。

細算起來,還是元正欠下了冷君的香火情,但是冷君對於這件事,也不是那麼的在乎,就像是面對着一件平淡無奇的小事情。

元正忽然間明白了,什麼叫做人生,其實,這就是人生。

無悲無喜,無色無味的人生。

無中生道,道中生一。

元正說道:「要是有一壺濁酒的話,就好了。」

冷君微微招手,虛空通道打開,一個碧綠色的酒壺,晶瑩剔透,閃閃發光,裏面的酒水,卻是紫紅色的,沒有酒香飄蕩出來。

「我喝了你的酒,自然會不會白白喝了,這是我在魔界經常喝的酒,叫做孤獨。」

元正道:「可是我們兩個現在這樣,會不會是對孤獨的不尊重?」

冷君淡然道:「不會,因為孤獨和孤獨之間也是可以拉幫結派的。」

喝酒的器皿,呈鼎狀,像是晶瑩剔透的玉石,又像是一尊青銅鼎。

喝了一口來自於魔界的酒水之後,元正頓覺臉色發燒,不過渾身上下,猶如醍醐灌頂,非常的通透。

讚賞道:「說實話,我很喜歡這樣的酒水,回頭可以不可以送給我一些。」

冷君道:「小事一樁。」

元正會心一笑,喝了一口又一口的孤獨。

漸漸地,元正開悟了,原來成為人皇之後,自己就化身成為了孤獨。

孤獨的活着,孤獨的守護著人間。

不過,這一種孤獨,不會影響元正任何的情緒,同時,這一種孤獨,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目光格局,叫做胸襟。

喝了幾口之後,星空耀眼了起來。

冷君忽然之間說道:「我們大概會在這裏待一個晚上,然後親眼看到日出。」

「不過兩個大男人看日出,着實有些古怪啊。」

元正無奈一笑道:「其實吧,這種事情,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又何必說出來呢,一旦說出來之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兩個人到底是個什麼關係呢。」

冷君飲下一口濃郁的孤獨,說道:「就是這麼個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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