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夜話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夜話

元鐵山搬出來了一座黃金王座,坐在演武場下面,看着李塵和齊冠洲即將開始的切磋較量。

陳煜和寄建功站在元鐵山的左右。

「其實這一戰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懸念,就看齊冠洲能招架住幾個回合了,或者說,看李塵放水能放多少。」寄建功暗中對元鐵山傳音說道。

元鐵山打量了一眼手握鳳翅鎦金鎲,甲胄在身的李塵,還真的有那麼幾分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和酒桌子的豪氣干雲,是一致的。

不過心裏也在狐疑,說道:「冠洲雖然這些年來荒廢了武道修為,不過真實實力,應該也不至於那麼的不堪一擊吧。」

「李塵再厲害,齊冠洲在李塵的手底下,招架二三十個回合,應該是小輕鬆的事情吧,畢竟齊冠洲在心境,而且齊冠洲的實戰經驗非常豐富,除此之外,齊冠洲的絕活兒也還是挺能嚇唬人的。」

寄建功無奈的解釋道:「大哥有所不知啊,李塵要是和齊冠洲生死搏殺,最多也就是一個照面的功夫,齊冠洲就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元鐵山道:「果真如此?」

寄建功道:「這是真的,李塵這個小傢伙,其實一直都在藏拙。」

元鐵山莫名的覺得,李塵竟然還有那麼幾分順眼了。

元正和柳蒼岳站在一起,看着演武場上,兩人正在互相打量,還沒有動手的意思,不過這會兒,演武場下面,多出來了十餘個武將,與其說是在觀戰,還不如說是等齊冠洲下來之後,他們好車輪戰。

柳蒼岳道:「李塵的酒量我是真的見識過了,不過李塵的戰力,真的可以招架住這樣的車輪戰嗎?齊冠洲可是有兩把刷子的人呢。」

元正應道:「岳父大人不用擔心,看着就行了,天武大將軍的這個名號,可不是誰都能擔任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

齊冠洲雙手行抱拳之禮,說道:「如此的話,就請小兄弟多多指點了。」

李塵淡然應道:「指點不敢,還希望叔叔可以點到即止。」

這恰好也是齊冠洲想要對李塵說的話。

齊冠洲心中千般無奈,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揮刀上前。

長刀橫掃而過,一股悶沉沉的刀意激蕩開來,勢大力沉,似乎是想要將李塵一刀劈成兩半,隱約可見,虛空出現了一道細微的口子。

大戰三百回合也好,還是三十回合也罷,那都是建立在雙方的實力差距不是很大的基礎上。

一般來說,實力差距太大的話,也就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就結束了。

李塵出於對齊冠洲尊重,或者說對於武王府對於元鐵山的尊重,這一次沒有單手持鏜,而是雙手,事實上,李塵就算是單手握住鳳翅鎦金鎲,最多也就是一個回合的功夫,齊冠洲也就下台了。

面對齊冠洲這一刀,李塵象徵性的格擋了一下。

對於李塵來說,這其實無關輕重,但對於齊冠洲來說,格擋反彈過後的力道,盡數落在了齊冠洲的身上,當下就虎口發麻了。

只是雲淡風輕的一下,齊冠洲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下方的元鐵山見狀,也是倍感無奈,心中暗暗說道:「齊冠洲啊齊冠洲,我本以為你這些年來荒廢武道修為,卻也沒有徹底的自暴自棄,如今看來,你還真的給自暴自棄了。」

這實在是都看不下去了。

也不能說齊冠洲太弱,只能說李塵太強大了。

元正在一旁笑而不語。

李塵想起了元正對自己說的話,如果齊冠洲實在是不堪一擊的話,那就沒有放水的意義了。

跨步上前,雙手握住鳳翅鎦金鎲,用了四成的力道,朝着齊冠洲拍擊而去,而非向前刺去,要是刺過去的話,齊冠洲可能要立死當場。

面對李塵的主動進攻,齊冠洲不行也得行,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硬著頭皮做出格擋之態。

當!

鳳翅鎦金鎲上激蕩出了一聲暴烈的風吟。

就差鳳舞九天了。

齊冠洲連連後退,看似拍擊而來,卻是帶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呼嘯而來。

齊冠洲頓時倒飛了出去,虎口徹底震開,臉色蒼白,咽喉之處,已經有了逆血,只不過齊冠洲也是一個體面人,硬生生的將這一口逆血給咽下去了。

眼神頗為幽怨的看了元鐵山一眼,彷彿是再說,王爺你可是把我害慘了。

元鐵山見狀,無奈的說道:「天武將軍,果然勇武過人啊,我這六驍將之一,竟然不足天武將軍輕輕一鏜之力,如此,勝負已分。」

齊冠洲雙手抱拳道:「讓小兄弟見笑了,我也是多年沒有舞槍弄棒了,小兄弟的鳳翅鎦金鎲,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叔叔學習了。」

李塵溫和的應道:「哪裏的話,叔叔久疏陣仗,一時間面對鳳翅鎦金鎲這樣的神兵利器,有些不太適應,也是情有可原的,單論武力而言,叔叔應該在我之上,只不過我用的兵器稍微好了一些,叔叔也不算落敗。」

如此說來,是給足了齊冠洲面子。

齊冠洲也是明白人,乾笑了兩聲便下場了。

這會兒元鐵山意猶未盡的說道:「天武將軍看來體力充沛,我這裏還有許多武將,想要領教一番鳳翅鎦金鎲的厲害,不知道天武將軍此時此刻,是否可以一戰?」

按照道理來說,剛剛捉對廝殺一場,哪怕只是走一個形式,也要繼續走一個形式,歇息一下,喝幾口茶水,然後再繼續和其餘的武將爭雄。

可是李塵知曉元鐵山是什麼意思,也不想要多走那樣的形式了。

說道:「可以,既然武王有此雅興,我當然無二話可說。」

元鐵山嘿嘿一笑道:「小兄弟果然少年英豪,此等氣魄,哪怕是我年輕的時候,也不曾擁有過啊。」

李塵笑而不語。

旋即,只見元鐵山做出手勢,一位心境後期的武將,手握一對銅錘便上來了。

李塵只是打量了一眼,心中便有數了。

這一次,李塵換成了單手握鏜。

因為對方已經不是齊冠洲了。

這位將軍看見李塵如此作態,心裏也是一股火氣上來了。

互相行禮過後,這位將軍一上去,就是手握銅錘,勢大力沉的朝着李塵砸了過去。

單方面比較膂力的話,李塵還真的沒有怕過誰呢。

單手握住鳳翅鎦金鎲,又一次拍擊而去。

當的一聲巨響,這位手握銅錘的武將,直接從演武場上倒飛了出去,一個照面的功夫,勝負已分。

此刻,元鐵山暗中對寄建功說道:「這一次我才知道,方才李塵到底給了齊冠洲多大的面子。」

分出勝負之後,這一位手握銅錘的武將,也沒有如何的不服,而是在演武場下方,鄭重的作揖說道:「多謝天武將軍手下留情,否則今日,我性命不保。」

雙手握住鳳翅鎦金鎲拍擊而去,這一位手握銅錘的武將,必然會被震碎五臟六腑而死。

且單手握住鳳翅鎦金鎲拍擊而去,李塵也沒有用十足的力道,只是用了接近一半的力道。

實力的差距,是非常的巨大。

柳蒼岳在元正的耳邊低聲說道:「說實話,我也是頭一次看到李塵出手,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勇猛無敵啊,普天之下,同境界之中可以和李塵交手的人,恐怕也只有你們幾個人了吧。」

元正應道:「差不多是這樣,他和我大哥到底誰上誰下,還是一個未知數。」

「不過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那種萬人敵。」

柳蒼岳嗯了一聲。

元鐵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當初元正命令李塵截殺諸葛韶榮的時候,元鐵山那一次是見過李塵的,不過只是見到了李塵的背影以及他的鳳翅鎦金鎲。

印象不是多麼的深刻,現在想來,元正當初讓李塵截殺諸葛韶榮,也是希望,諸葛韶榮的死法可以體面一些,將自己的榮耀,託付給鳳翅鎦金鎲的主人。

倒也算是有雅士風骨了。

手握銅錘的武將敗下陣來之後,後面的武將開始依序上場,輪番和李塵進行單挑。

李塵這一次也讓他們大開眼界了。

不管是誰上來,都是一個照面的功夫,分出勝負。

從頭到尾,李塵臉不紅心不跳,就像是做着一件雲淡風輕的小事情一樣,彷彿這個金碧輝煌的武王府,也掩蓋不了李塵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

元鐵山這個時候也有些後悔了,本來想着給李塵找點麻煩。

誰知道李塵是如此的堅硬可靠。

切磋過後,元鐵山也是徹底的服了,起碼眼下,自己的麾下同境界之中,沒有誰會是李塵的對手。

元鐵山擊節讚賞道:「不錯,天武大將軍果然是世之虎將。」

李塵微鞠一躬道:「多謝武王殿下的誇賞,讓武王殿下見笑了。」

元正打了一個圓場說道:「你連番苦戰,這會兒必然體力不支,先下來歇息一二。」

李塵嗯了一聲,便輕盈一躍,離開了演武場。

其實李塵一點都不累,如果只是這樣的演武切磋,李塵可以從這個時候,繼續到明天這個時候,實在是沒有什麼難度,但也不能表現的過於明顯了,做人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元鐵山淡然一笑,心裏非常的清楚,在這件事上,元正心裏向著他的天武大將軍,而非自己的二哥。

既然如此,元鐵山也沒有辦法強求了。

熱鬧散去之後,元正帶着眾人回歸到了自己曾經居住的那個院落里。

商河,柳蒼岳留下來了,和元鐵山似乎有些話要說,親家之間,哪怕沒有話要說,也要想方設法的說點話出來。

回到曾經居住的小院裏,一時間元正感慨頗多。

萬里煙雲照也在院落里四處打滾了起來。

駮馬在那棵鬱鬱蔥蔥的發財樹下面避雪。

內堂里,元正對李塵說道:「如此一來的話,父王也應該不會為難你了,他自己也知曉,通過常規手段,是不可能將你如何的。」

「不過接下來,你仍然需要養精蓄銳,以防不時之需。」

「也真的是對不起你,大過年的,你應該和千華在熱炕頭上好好過日子的。」

李塵輕聲應道:「無妨,家事為小,國事為重。」

越是這樣的李塵,就越是讓元正歡喜。

「你姑且隨意找一間順眼的房間住下來吧。」

李塵微鞠一躬便退下了。

單容,小靜秋,東方明月,柳青詩四位女子坐在元正的對面,花椒和茴香站在元正的身後,這樣的陣容,還真的讓元正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東方明月已經得到了父王的認可,元正也算是了結一樁心事,事實上,東方明月能不能得到父王的認可不是那麼的重要,重要的地方在於,元正能不能得到東方明月的認可,這才是重中之重。

明月公主已經得到了父王的禮物,也算是變相的承認了元正這個人。

元正說道:「過年的時候需要走親戚,可事實上,我們沒有那麼的親戚,不過大哥和二哥他們倒是有不少的親戚。」

「我是庶子,每一次過年的時候,都在這個小院裏自己想辦法吃好喝好,晚上的時候,父王也會陪我過來喝酒,不過今年應該是不太可能了。」

「也委屈你們了,跟着我回來,沒有想像之中的濃重歡迎,熱情問好。」

小靜秋嘟嘴說道:「這有什麼,反正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啊,今年你的親戚可不少呢,大家都齊聚一堂,也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事情,豈不是更好。」

一聽小靜秋這話,元正心裏蒸騰出了一絲暖意。

想了想,元正對柳青詩說道:「青詩,明日開始,你試探性的去找二嫂姜靈聊聊,也無需做什麼事情,只是陪着二嫂說說話就好,說起來都是自己人,也應該多多走動,我和二哥之間的事情,也不能影響了你們妯娌之間的感情。」

柳青詩道:「明白,二嫂是一個怎樣的人?」

元正道:「溫柔賢惠識得大體的一個人,她會喜歡你的。」

柳青詩微微點頭。

元正接着說道:「如果你和二嫂相處的不錯,也將小靜秋帶過去,和二嫂多多接觸。」

柳青詩嗯了一聲。

這裏面,也只有柳青詩和小靜秋兩人,略懂人情世故。

東方明月和單容,自然不是會主動聯絡感情的那一類人。

一路旅途勞頓,實則也不是多麼的勞頓。

元正沐浴更衣,暫時歇息了下來。

從雲端上城抵達瀚州,元正心裏想了很多,這一次父王對自己的態度是模稜兩可的,元正心中暗喜,起碼父王對自己的討厭減弱了很多。

想到這裏,元正略微寬心了幾分。

入夜以後,瀚州的雪停了,不過整個瀚州依舊是銀裝素裹的。

元正和單容單獨走出了武王府,來到了瀚州熱鬧的大街上,年味漸濃。

在很久之前,元正就已經想過,有朝一日,帶着單容,來到瀚州之地走馬觀花。

如今也算是實現了這個願望。

元正說道:「我心裏本來想的是,在某一個夏天,帶着你來到瀚州之地,盛夏的星空其實哪裏都一樣,不過家鄉的星空,總是值得讓人懷念。」

「在我的想像之中,我會騎着萬里煙雲照,師姐會騎着別雲獸,你我一起,遊街示眾。」

「那樣的日子,到也算是風流恣意,卻不曾想到,會是大過年的帶着師姐來到了這裏,看不見星空,卻有雪景。」

單容道:「喜歡夏天的人,往往都是喜歡想像的人,喜歡冬天的人,往往都比較務實一些。」

「而你,有些四不像。」

元正意外道:「師姐竟然還懂得這些?」

單容道:「怎麼,你覺得我不懂得這些?」

元正連忙應道:「這是哪裏的話,師姐是師姐,應該比我這個師弟懂得多才是。」

「可是有些遺憾,大哥沒有回來,如果大哥回來的話,興許會非常的熱鬧。」

單容道:「來到這裏之後,你就沒有了爭權奪勢的心思,難道你就沒有想到,你的大哥心中也許早就不把你當做自己的親弟弟看待了。」

元正微笑道:「無所謂了,不過大哥永遠都是我的大哥,如此就好,長大成人之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這樣一來的話,大家也都不那麼的寂寞了,偶爾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單容道:「你所謂的享受,暮氣沉沉啊。」

元正無奈道:「事已至此,別無他法,我們都已經過了那個鮮衣怒馬的年紀。」

其實他們現在正是鮮衣怒馬的年紀,只不過沒有那樣的精氣神了,便是偶爾心血來潮,放蕩過後,除了索然無味,也不會剩下其餘的東西。

單容道:「以後每一次過年,都會來到瀚州之地嗎?」

元正好奇道:「師姐何來此話?」

單容道:「沒事,就是隨便問問,我心裏在想,父王和大哥,二哥他們,會不會某一年過年的時候,抵達咱們的雲端上城,那樣的話,其實也非常的熱鬧。」

「瀚州之地固然是你的老家,卻也不是你的疆域。」

「今年是第一次,如果發生第二次的話,難免會讓許多人想到很多事情,比如說一個的大家族裏的內政。」

元正心裏咯噔了一下,說道:「師姐所言極是,爭取明年過年的時候,將大家聚集在咱們的雲端上城。」

師姐弟兩人,一起漫步在瀚州的大街上,手牽手,第一次,元正牽起了單容的手,在雪夜裏,寂靜無聲。

這個夜晚,老一輩人註定飲酒作樂。

年輕一輩的人,註定是心事重重的。

元麟的居住的院落里,雪景依舊,元麟一個人在書房裏,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姜靈貼心的泡了一壺安神湯,端給了元麟,柔聲說道:「三弟他們已經回家了,不管怎麼說,你這個當二哥的人,也應該出去招呼一下。」

過了這麼長時間,元麟的火氣也已經消了,得知母妃生前還給元正縫製了一身錦衣玉帶之後,元麟就徹底明白了母妃的意思,只是一想起最疼愛自己的人,為了元家的大局,就這麼死了,心裏有些悲傷。

元正着實有那樣的想法,元麟很難想像,元正到底是在怎樣的心境之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可事實上,秋華王妃並沒有死在元正的算計之中,還是自願的,知曉內情之後的元麟,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元麟柔聲道:「估計明日,柳青詩就要回來找你聊家常了,你們兩個人好好相處。」

「父王為了替我找回場子,在酒桌子上為難李塵,卻沒有想到,反而被李塵放倒了一大片。」

「然後又派出旗鼓相當的武將,和李塵車輪戰,總是如此,李塵還是意氣風發的放倒了一大片。」

「想來也有一些諷刺啊。」

姜靈試探性的問道:「當初在月牙郡的時候,李塵將你打成重傷,不知道這件事,你有沒有記恨李塵?」

元麟道:「不會,我也不是那麼心胸狹窄的人,當時我亂了心境,不是李塵的對手,其實現在來看,雖然可以一戰,不過勝負還是傾向於李塵那邊,如果我不是一個劍客,興許還能和李塵平分秋色。」

「武將,就應該走武將的路子,我又不是一個武將。」

姜靈鼓勵道:「你雖然不是一個武將,可是你文武雙全啊,上兵伐謀,你才是這樣的典範。」

元麟會心一笑道:「算了,不說這些了,我現在心裏想着,大哥今年會不會回來,如果回來的話,大哥還是我的大哥,如果不回來的話,興許,就要換一種心態去面對大哥了。」

有了稷下學宮的才子進入華陽之城,現在的元青,完全可以撂挑子不敢,將大小事宜,交代給手底下的人,然後和葉文天叔叔回來過年,是可以的。

可若是大哥不回來的話,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為了權勢,都放棄了回家過年這麼重要的事情,元麟自然會對自己的大哥有所看法。

再者,武王世子,理應回來過年,給自己的父王打打下手,接待一些親戚朋友,才是正經事情。

姜靈道:「如果大哥不回來的話,我們日後應當如何?」

元麟道:「如果大哥今年不回來的話,日後他必然會和三弟有一戰,那一戰的結果不知道如何,但肯定是會發生的。」

「我們一來要盡量扮演好和事佬的角色,二來,也要和大哥保持一定的距離,從小到大,我和大哥其實也沒有怎麼在一起過,我們三兄弟,基本上都是各自為政。」

「大哥在稷下學宮,我在萬象劍池,三弟剛開始在武王府,後來去了江湖。」

「時間長了,我們也不知不覺得長大了,也漸漸的有些看不懂對方的心裏都在想些什麼了,不過大哥和三弟都是那種雄才偉略的人,這樣優秀的人,出現在同一個門庭之中,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內鬥的。」

姜靈明白了,微笑道:「咱們先不用關心這些事情,好好的過年才是正經事情。」

元麟道:「也是。」

夜色漸濃,瀚州之外的官道上,一位錦衣玉帶的年輕人,騎着萬里煙雲照,後面是顏夏語保住了元青的腰肢。

旁邊,也是葉文天騎着龍鱗馬,一路保駕護航。

葉文天施施然的說道:「殿下也真是的,三公子回家過年,可是一萬大軍開道,天武大將軍親自保駕護航,貪狼十八騎護衛左右。」

「咱們這回家過年,還真的是有些寒酸啊,連一點像樣的年貨都沒有帶回來。」

「別說是糧油大肉了,咱們身上的銀子,若是王府里小孩子多的話,都不夠給人家發壓歲錢的。」

元青無動於衷,淡然應道:「咱們沒本事唄,在外面的日子,的確是有些艱難困苦,再說了,老子能回來過年,就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要是老子不回來的話,他們能怎麼樣?」

葉文天無辜一笑道:「這倒也是哦。」

「聽說李塵這一次在酒桌子是出盡了風頭,也在演武場上出盡了風頭,不過世子殿下既然已經回來了,估計李塵囂張的日子,也快要結束了。」

元青冷哼了一聲說道:「叔叔可不要如此的搬弄是非啊。」

「李塵乃是三弟目前最為倚重的武將之一,日後也會是正兒八經的萬人敵,我豈能和三弟的得意幹將動手動腳的。」

「一來不符合身份,二來,就算贏了李塵,那又能如何。」

「這把年紀了,也不是搞這種意氣之爭的時候。」

葉文天哈哈笑道:「要說捉對廝殺,你能贏了李塵,這個我一點都不懷疑,可若是說喝酒的話,世子殿下恐怕不是李塵的對手吧。」

元青的臉色陰晴不定道:「擁有鵬族神通,非正常人族,酒量過人,那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麼值得好驕傲的,不過李塵若是抵達了北海,得到了鯤鵬的傳承,興許,就真的可以同我正面攖鋒了,眼下他還不是我的對手。」

葉文天道:「三公子興許這會兒就在瀚州的大街上,要是回去遇見的話,世子殿下打算如何?」

元青道:「以叔叔的意思來看,應該如何啊?」

葉文天道:「聽聞三公子,一身真元驚天動地,亦有所向無敵之勢,殿下也曾和三公子交過手,不如回去之後,和三公子切磋一場,看一下三公子如今的實力究竟如何。」

元青道:「他體內有龍靈根,其龍脈自然要比我壯碩,不過我沐浴過真龍之血,得到過五爪金龍的傳承,也不弱於他。」

「要說打架這件事上,他不用劍,我不用御龍戟,很難分出一個勝負。」

「但也不好說,興許我可以速勝呢。」

葉文天笑道:「那我就等著看好戲了。」

漸漸地,三人進入了瀚州之地。

不過等他們抵達武王府的時候,已經夜深人靜了。

整個武王府里一片安靜。

扣響門環的時候,是元麟出來開的門,開門一看,是大哥回來了。

元麟愣在了當場。

元青微笑道:「怎麼是這麼一個表情,難道我回來了,你覺得不高興嗎?」

元麟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哪裏的話,大哥能回來我自然非常的高興,只是好久沒有見過大哥了,心中甚是想念。」

葉文天道:「二殿下這話說得,也不枉大殿下一路的風霜了。」

一行人進入內院之中,元麟連夜讓小廚房裏的人煮了一桌子的豐盛佳肴。

回家吃飯這種事情,在小的時候是一種歸屬感,長大了的時候,更是一種歸屬感。

元青問道:「三弟回來之後,你和三弟碰過面沒有?」

元麟如實說道:「沒有,我一直避而不見,主要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三弟,他聲勢浩大的回來,讓我非常的不適應,況且這一次,也是拖家帶口的回來了。」

「我若是去了的話,顯得非常的多餘,不過大哥回來了,我的心裏也就有了一個靠山,明日就和三弟會面吧。」

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道清越的聲音:「其實也用不着明天了,現在就可以。」

元正來了,穿了一身黑色的錦衣玉帶,就是秋華王妃縫製的那一身。

葉文天愣在了當場,說起來也好長的時間沒有見識過元正了,自從元正當初離開武王府,就沒有見過了。

稱讚道:「多年不見,三公子已經長大成人,如此儀錶堂堂了。」

元正微笑道:「哪裏的話,叔叔的風采,還是不減當年啊。」

元青拉過來一張椅子,元正也沒有客氣的意思,坐在了元青的身邊。

輕聲問道:「三弟是怎麼知曉我回來了。」

元正道:「其實這個夜晚,我沒有睡意,所以一直都在打坐,那會兒聽到了門環扣響的聲音,我心裏想着,應該就是大哥回來了,也會是二哥去開門,我便直接來到了這裏。」

「還希望兩位哥哥,不要嫌棄。」

元青道:「好弟弟啊,當哥的人又怎麼會嫌棄你呢。」

元麟看了一眼元正身上的錦衣玉帶,柔和說道:「這一身衣裳,應該就是母妃給你縫製的那一件吧。」

元正如實應道:「是的,傳上去特別的合身舒服。」

顏夏語和姜靈坐在一起,安靜的一語不發,聽着三兄弟聊著家常。

不管元正在外面有多麼的牛氣,回到武王府中,元正一直都是個弟弟。

雖然和兩位哥哥同父異母,不過從小到大,兩位哥哥也沒有如何的欺負元正,反倒是很多時候,還向著元正說話。

當然了,若是他們不向著元正說話,可能就要遭受到元鐵山的毒打。

元青給元正夾了一塊紅燒肉,元正吃進嘴裏,稱讚道:「小廚房裏的手藝果然不錯。」

和花椒茴香比較起來,當然是相差甚遠了,不過元正吃的就是一個人情味。

元青道:「今年過年,打算在武王府里居住多久?」

元正沉思道:「看情況吧,若是西邊大秦忽然間來犯,我必須要回去,不過也不好說,四國的廟堂之上,也不知道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大為皇帝陛下的那一路王者之師,直到現在也沒有浮出水面,讓我的內心深處,頗為隱憂。」

「不過還好,我面對大秦和大周,大哥也面對大周,父王應該面對的是大魏,咱們元家的人,現在是有能力和整個天下叫板的,只是看具體的運作如何。」

元麟道:「回家過年,就不要說政治上的事情了,吃喝玩樂才是主業,還是想想,明日去哪裏玩耍比較好。」

元青說道:「這倒也是哦,咱們不妨去瀚河釣魚吧,冬季釣魚雖然不一定能釣到什麼魚,不過能釣回來多少,那就是多少。」

元正道:「去南山打獵也還不錯,驅車獵鹿,徹夜不歸,這樣的日子,很久都沒有瀟灑過了。」

元青打趣道:「這一次你既然回來了,難道不去看看你當初在瀚州之地的那些老相好嗎?我可是聽說各大青樓,都已經將最漂亮的姑娘提前給你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前去了。」

「其實你去青樓不一定非要幹些什麼事情,只要你去了就行。」

「那些姑娘們,也會發自內心的感動,當初正是因為你的緣故,讓咱們瀚州的青樓賭場,生意紅火的一塌糊塗。」

元正的臉色略有些尷尬的說道:「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曾經的風花雪月,不提也罷,再說了,以我現在的身份去青樓的話,難免會鬧出笑話來。」

「況且,還有四位姑娘看管着我,花椒和茴香也是絕世美女,這樣的基礎上,我若是再去青樓里流連忘返,那就真的不是人了。」

「會被口誅筆伐致死的。」

元青爽朗笑道:「三弟果然看的透徹,事實上我也沒有去過青樓,元麟也沒有想過,細算起來,從小到大,就你一個人的日子過得比較瀟灑,有着滄海六合可以修行,也有着大把的閑錢去鮮衣怒馬,風流浪蕩。」

「你的青春韶華,是真的沒有被辜負一星半點。」

姜靈和顏夏語聽着,臉上古井無波,內心深處其實也沒有什麼想法,這兩位女子,都不是一般的小女兒家家的。

元正古怪笑道:「其實你們當初要是跟着我做這些事情的話,那就不是你們了,不過我心裏非常清楚,你們肯定也想要去干這些事情,只是礙於世俗禮節,家世背景各個方面的因素,必須要讓外人覺得,你們秉性純良,體面周到,沒有任何不檢點的地方。」

「表面上的不檢點那是表面上,內心深處的不檢點,那才是正兒八經的不檢點。」

「青樓里,好多平日裏頗為正經的讀書人,一旦跟着小花魁進入了房間,就開始迫不及待了。」

「賭場里,原本木訥的老實人,贏了一點銀子之後,也就開始放聲說話了。」

「其實大家啊,都缺乏一個釋放發泄的空間,只不過忍耐的比較好,但我就不一樣了,我也不打算忍耐什麼,是怎麼樣,那就是怎麼樣。」

元麟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眼姜靈,看到姜靈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起伏,喝了一口上好的花雕,隨即說道:「釋放自己,是很多人的夢想,其實很多人,在十幾二十歲的時候,本應該釋放,然後擁抱這個世間。」

「可是又被生活碾壓的踹不過起來,鬱鬱寡歡的年輕人,其實真的不在少數。」

「你算是幸運的,其實人活一世,除了生死,我看都是閑事。」

元麟心裏沒有那種王圖霸業,更沒有成為絕世英雄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做他自己,日後成為天境高手,帶着自己喜歡的女人,雲遊四海,又所向無敵,風流放蕩也好,行俠仗義也罷,總歸都是自由的。

元青抿了一口酒說道:「放縱這種事情,無論多麼正經的男人,總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幻想着女人美好的身體,哪怕是當和尚的人,也是如此。」

「忍耐是一種修行,可有些時候的忍耐,真的只是忍耐本身,其實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可偏偏有很多人,將此事奉為真理,樂此不疲的追尋着。」

「可是我們不一樣,一來是事務繁忙,導致沒有那麼多的閑工夫去放縱,二來,心中終歸還是有所追求的,便是放縱,也是手握武器的去放縱,每個人放縱的方式不一樣罷了,不一定非得是酒色。」

元正仔細一琢磨,大哥這話說的也頗有道理。

玩笑道:「大哥閑來無事的時候,莫非是拿着御龍戟四處殺人去了?」

元青應道:「那倒也不至於,不過舞槍弄棒倒是真的。」

這會兒,姜靈意味深長的看向了顏夏語的腹部,微微隆起,驚疑不定的暗中問道:「姐姐,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了?」

顏夏語有些不好意思,黛眉微蹙道:「被這個混賬給溫柔的霸王硬上弓了,一時糊塗,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姜靈心裏咯噔了一下。

元鐵山若是知曉顏夏語懷了自己的孫子,恐怕要高興壞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極賦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極賦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夜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