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離別的季節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離別的季節

入秋,三日後。

不巧的是,再一次的遇到了連綿的秋雨。

這一場秋雨,會將緊張的戰前氛圍,延後一段時間,秋高氣爽之後的殺氣,也會隨之積累的更多。

瀚州,武王府。

秋華王妃安靜的坐在庭前的葡萄樹下,樹上的葡萄紫紅欲滴,僅僅是看一眼,就讓人的嘴巴不自覺的酸甜了起來,但秋華王妃沒有吃葡萄,這會兒的秋華王妃,茶飯不思,六神乏味。

元麟和秋華王妃相隔對坐,姜靈則在一旁端茶倒水。

秋華王妃以前覺得,武王府是金碧輝煌的,不輸皇宮大院,現在覺得,沒有元鐵山在的武王府,壓根兒就沒有武王府的氣魄。

柔聲道:「你大哥去了江南,你要去西北,一個和大周的將士開戰,一個和大秦的銳士開戰,有些後悔嫁給你父親了,當初我若是嫁給一個文官的話,我的兒子也不用上戰場。」

兒行千里母擔憂。

哪怕是去負笈遠遊,當母親的人都格外的擔憂。

更何況,是要去前線作戰。

在秋華王妃的心裏,自己的兩個兒子,還都是孩子,心裏對元鐵山有着深深的怨念,覺得元鐵山過於狠心了。

也不知道是誰給元鐵山出的這個餿主意。

秋華王妃很聰慧,不認為這個餿主意是陳煜出的,可能就是元鐵山自己的餿主意。

元麟淡然笑道:「母妃不用過於憂傷,我去西北,還有姚謙峰和徐病兩位叔叔照顧我,名義上還是一個少帥,許多苦活兒累活兒,也輪不到我的頭上來。」

「上陣殺敵一事,我手中子午也頗為鋒利。」

「再者,賬面上的實力,我也不輸大秦鐵騎啊。」

秋華王妃沒好氣的說道:「你不是青兒,青兒從小都在學習文韜武略,他精通軍陣一事,而你從小修行劍道,對於廟堂上的事情,一向不知,沙場上的攖鋒,也是一塌糊塗。」

「縱然去過北斗山脈降妖除魔,可那,也是在多方照顧的情況下。」

「也沒有遇到太厲害的對手,可那大秦鐵騎,不是鬧着玩的。」

元麟淡淡然道:「母親可不要折煞了自家的威風,瀚州之地,是我們的老家,仍有百萬大軍在這裏,我走了之後,軍中大小事宜,幾乎都落在了牛角尖里。」

「母親可能也需要操持一部分的軍政大事。」

「父王在這裏留了一部分人,暫時無憂,就是不知道舅舅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麼。」

說起舅舅,秋華王妃得神色有些恍惚,細算起來,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見過自己的皇兄了。

分開的也算是體面,沒有撕破臉,自然而然的分道揚鑣了。

秋華王妃篤定的說道:「你放心,不管出現什麼樣的事情,我都會保證,瀚州之地,穩如泰山。」

「你和你哥哥,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才行。」

「在我沒有死去之前,你絕對不能死去。」

元麟深深的點了點頭,安慰道:「放心,三弟有一位江湖高於廟堂的師傅,我也有啊。」

秋華王妃對元正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當知曉元正在外面自立門戶,已經成為一方諸侯,秋華王妃的心裏其實還真的不怨恨元正,甚至有些欣賞元正。

元家和大魏的君主,走到對立面,從元麟返回皇城之後就開始了。

也是從上一次元鐵山入皇城之後生根發芽的。

絕非因為元正的所作所為,才導致了今時今日的局面。

這點大體,秋華王妃還是心中有數的。

劉瑾榮整理好了行囊,元麟起身微鞠一躬道:「母妃,我就先走了,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回來的,武王府的大小事宜,就交代給你和姜靈了。」

秋華王妃默默地點了點頭,元麟背負行囊,騎着萬里煙雲照,御空而行,往西北而去。

待得元麟走後,秋華王妃的淚水才奪眶而出。

姜靈既是攙扶住了秋華王妃,柔聲道:「母妃不必擔憂,他的師父,大概也會在暗中保護他的。」

秋華王妃靠在了姜靈的肩膀上。

還好,在想要依靠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肩膀,這個肩膀,也是自己人。

……

……

大魏皇城,御書房內。

皇帝陛下身着一襲素衣,正在批閱奏摺,整個人沒有想像之中的萎靡不振,甚至有些神清氣爽。

西北的戰局如何,這位皇帝陛下似乎不是那麼的上心。

廟堂的大小政務,一切如常,沒有絲毫的紊亂。

溫若松來了,顯得有些老態,戰時期間,儘管文官沒有多大的作用,可許多細枝末節的事情,都落在了文官的肩膀上,還是太平盛世的時候當官比較輕鬆,大爭之世當丞相,着實是有些累人。

再加上溫若松年事已高,常年操勞政務,身子骨雖然還算是硬氣,可以目前的忙碌程度來看,儘管有着元鐵山傳授給他的先天罡氣,溫若松還是難以打持久戰,頂多再有十年八年的功夫,也就油盡燈枯了。

可明白人都知道,這一次的大爭之世,沒有幾十年,是不會結束的。

皇帝陛下賜座於溫若松,更是嫻熟的給溫若松倒了一杯茶。

這些年來,皇帝陛下經常給溫若松倒茶,儘管兩人的政見不合,可皇帝陛下的心裏也很清楚,若無溫若松的話,大魏的家底兒,還真的經受不起這一次的大爭之世。

作為一個丞相而言,溫若松比大魏歷朝歷代的丞相還要稱職,單論功績而言,稱得上是文官之首。

溫若松咳嗽了一聲,入秋之後,略有些着涼,雖然已經喝了葯,可這些年來,溫若松經常喝葯,顯得不是那麼的接受藥效。

皇帝陛下柔和說道:「偶感風寒,的確讓人惱火,我會派出一位御醫,親自到你的丞相府,給你看病把脈,如果看不好你的病,我就殺了那個御醫。」

溫若松抿嘴笑道:「陛下這話就有些嚴重了,我不過是偶感風寒而已,陛下就要殺了一位御醫,我自己偶感風寒是我運氣不好,再害死另外一個人,我的良心也會過意不去的。」

皇帝陛下哈哈笑道:「還是愛卿最是暖人心啊。」

「西北一戰,我的侄子元麟去了戰場,龐宗暫時也不敢對徐病,姚謙峰胡作非為,外加赫連家族的百萬雄師,擊退大秦鐵騎,也絕非難事。」

擊退容易,徹底擊敗,那就有些難了,比如說,拿回大漠,更是難上加難。

戰爭就是這樣的索然無味,很難從根子上解決問題。

今天你佔據了我的地盤,明天我又奪回了我的地盤,周而復始,反覆無常,沒完沒了。

溫若松道:「元麟殿下,雖然沒有入朝為官,領兵作戰,也是半把手,不過他去了,的確會壯哉徐病和姚謙峰的士氣,好歹也是武王的親骨肉,也是陛下您的侄子。」

「至於能不能擊退大秦鐵騎,明年開春以後,才能知曉。」

大漠一旦到了冬季,缺乏糧草,缺乏軍需物資,天寒地凍。

以前大漠裏的部落到了冬季,都會提前進入鄰近的州郡里,或是強取豪奪,或是購買過冬的物資。

只要西北之地不會失去,一個冬季,就可以讓大秦鐵騎知道一下凜冬的威能是何等的磅礴。

皇帝陛下忽然間問道:「愛卿之見,咱們的武王,什麼時候才能夠收拾掉大秦的三位親王,這一場戰役拖延的時間有點長了,朕心中,頗為不悅。」

「這個秋季,要是我的妹夫還是拿不下那三位大秦親王,朕,可能真的要御駕親征了。」

溫若松心裏咯噔了一下。

賬面上的實力,元鐵山和大秦的三位親王是五五開的,無論是兵種優勢,還是軍備優勢,亦或是地理優勢。

大致都一樣,誰都知曉,元鐵山短時間裏面不可能拿下大秦的三位親王。

如今只是拿回了永昌平原,可是青州之地,和大秦精銳鐵騎正面戰上一場,怎麼看都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可溫若松的心裏很清楚,元鐵山和陳煜在一起,幾乎就是戰無不勝的組合。

拿回青州,霸州,絕非難事。

想了想說道:「我又不懂沙場征戰,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陛下,大概,武王殿下也有武王殿下的考慮在裏面吧,真的拿下了青州和霸州之地,不可避免的就要和自己的小兒子沙場相見了。」

「到時候打不贏的話,別人會笑話,打贏了的話,元鐵山的心裏也會難受的。」

齊冠洲投降一事,皇帝陛下的心裏早有準備,可慢慢的發現,事情超乎了自己的預料。

尤其是這一段日子,齊冠洲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

皇帝陛下微笑道:「朕也不是那麼狠心的人,誰讓我那個和我不熟悉的侄子,與朕走到了對立面,也和他的父王走到了對立面。」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介意給元正封一個將軍噹噹。」

「讓他去和大秦鐵騎正面攖鋒,或是與大周的先鋒軍作戰,與自己的兄長元青一同出現在戰場上,可沒辦法啊,元正非要走一方諸侯的路子。」

一方諸侯只是一方諸侯而已,哪裏有什麼資格,能和皇帝陛下叫板。

溫若松應道:「我聽聞,舊南越一戰,是出現了天境強者,才讓咱們的齊冠洲將軍被迫投降的。」

要說這世上唯一能夠讓皇帝陛下頭疼不已的存在,那就是天境高手了。

四國的皇帝陛下都是如此。

一旦成為天境高手,就不受世俗法則的制約了,更不受朝廷律法的約束。

也沒有人敢管天境高手,萬一天境高手生氣了,大鬧皇城,一招一式,都可以摧毀城邦,打起來的話,就算是有百萬大軍,也沒辦法。

別的不說,首先抓不住人在哪裏。

陛下當初被獨孤信給江湖高於廟堂了一把,他心裏其實也不生氣。

世俗的事情,他說了算,世俗之外的事情,是天境高手說了算。

可皇帝陛下怎麼也沒有想到,元正的麾下竟然出現了天境高手,以陛下對獨孤信的了解,獨孤信也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外孫,就去沙場上殺敵的。

也幸虧元正的麾下還有着天境高手,要是沒有天境高手,他這個一方諸侯的名號,就更加的虛浮了。

皇帝陛下輕聲道:「我那個好侄子,運氣好啊,能有天境高手鞍前馬後,也不知道是耍了什麼把戲,造成如此局面,話說,冀州之地的龐海前幾日給我書信一封,還有點不敢和元正正面一戰,擔憂天境高手出沒。」

「令我哭笑不得啊。」

的確是哭笑不得,因為皇帝陛下也拿天境高手沒有辦法。

古往今來,有幾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是當朝國君和天境高手死磕到底。

導致自己的都城,屢次被破開城門,金鑾殿上,數次天搖地動,御林軍死傷成片。

結果也是兩敗俱傷,細算起來,還是皇帝陛下傷的更多的一點,畢竟皇帝陛下操心的事情多,而天境高手,完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誰能有辦法?

溫若松古怪笑道:「難不成元正還真的打算和龐海將軍的五十萬大軍,惡戰一場?」

「據我所知,元正身邊沒有天境高手,都在江南之地,算起來,還是舊南越加上青山郡的版圖比較大,至於其餘的地方,還需要元正自己慢慢的琢磨才行。」

有天境高手出招,自然可以獲得快速的勝利。

但元正也不是秦廣魯那樣的當世名將。

秦廣魯獲得了快速的勝利,人家有辦法快速的消化掉,這一點上,元正就遠遠不如秦廣魯了。

皇帝陛下忽然間笑道:「你還別說,那個侄兒的陣容也不容小覷啊。」

「天境高手姑且不說,西蜀雙壁,林廣,這都是當世名將,一個庶子自立門戶之後,身邊有三個當世名將,成就不低了,足以載入史冊了。」

「他要拿下冀州之地,就隨他去,拿下雄州之地,也隨他去,要是拿下冀州和雄州之後,吃飽了捨不得放下碗筷,我就只能讓他們父子相殘了。」

這話說出來,溫若松算是明白了。

好奇問道:「陛下的意思是,讓元正成了氣候,再去和大秦鐵騎或是大周精銳鏖戰,盡量造成多方自相殘殺的局面。」

「等惡化到了一定程度以後,陛下才會號令王者之師,出來收拾殘局。」

氣運一事,向來模糊不定。

陛下是一個相信氣運的人,也從欽天監那裏得知,元正身上的氣運非同小可,能在大秦龍脈之地建立雲端上城,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別的不說,元正算是和大秦走到了對立面,雙方,必有一戰。

這還不算靈州和蒼雲城的事情,在人家的龍脈之地里胡作非為,還得了,大秦皇族,絕對不會任由元正如此野蠻的生長。

只不過是現在騰不出手來收拾元正,等騰出手的時候,局面就更加的有意思了。

身為皇帝,他何嘗不知道眼下的局勢水深火熱。

越是這樣的情況,就越是要保持冷靜,大爭之世,可不是自己擺皇帝架子的時候,萬一偷雞不成蝕把米,惹來的麻煩就更加多了。

皇帝嘛,也不是至高無上的,無論多麼高貴的身份,也總還是有那麼一個冥冥之中的對頭,制衡着他。

陛下也只能儘可能的,將主導權匯聚在自己手中。

太平盛世,龍顏大怒,也許會流血漂杵,大爭之世,龍顏大怒,倒是巴不得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群龍之首,最忌諱的就是意氣用事了,這一點,是多數讀書人不會理解的。

皇帝陛下微笑道:「懂朕的人,還是愛卿啊。」

溫若松笑而不語。

離開御書房之後,溫若松便車馬返回自己的丞相府。

車裏還有一個人,是溫嚴。

見到父親的臉色不是多麼的好看,溫嚴小心翼翼地問道:「莫非陛下刁難父親大人了?」

溫若松摩挲了一番手腕,柔聲道:「刁難倒是沒有,陛下也不是那等心胸狹窄的君主,算得上是一個睿智的君主,始終都沒有亂了自己的分寸。」

「儘管有那麼點小脾氣,也都克制的很好。」

「遇到這樣的君主,算是我的運氣,也算是我的不幸。」

溫嚴疑惑道:「那為何父親的臉色如此難看。」

溫若松語重心長的說道:「刁難我的雖然不是陛下,可卻是當下的局勢,你父親我,也沒有幾年好活了,在文案上油盡燈枯,也是必然之勢,不清楚下一任丞相,究竟是謝華的父親,還是諸葛韶榮的父親。」

「我雖門生故舊,遍佈朝野上下,卻不曾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年輕的時候有一腔正氣,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這件事有點傻,我若是拉幫結派,結黨營私,興許現在還有更多的選擇呢。」

溫嚴一陣沉默,給自己的父親大人微微按摩捶肩,手法不算嫻熟,可力道控制的剛剛好。

溫嚴還沒有成家,也不知道溫若松有生之年,能不能抱上孫子。

不過想起來,元鐵山沒有抱上孫子,柳蒼岳沒有抱上孫子,龐宗也沒有抱上孫子,溫若松又何必着急呢。

溫若松的眼角略有些淚痕,悲傷的情緒,在車廂里蔓延開來。

也沒有上好的茶,真的悲傷的時候,其實喝酒於事無補,喝茶,也是如此。

沉思良久之後,溫若松忽然間說道:「等車到了丞相府的時候,你也可以離開了,去西南,去雲端上城,和你的那個結拜兄弟匯合。」

「以後有機會回來的話,那就回來,沒有機會回來,那就不要回來。」

溫嚴如遭雷擊,不可思議的看着父親大人,沉聲問道:「父親,這是為何?」

「孩兒不懂,還請父親明示。」

溫若松轉過頭,一臉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祥和說道:「你不懂,也很正常,將來你也會明白的,反正當初結拜的時候,也將元正拜了進去。」

「你是不是還記恨著,你的那個兄弟,將你扔進糞坑裏的事情?」

溫嚴沉聲道:「沒有,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溫若松道:「再有一炷香的時間,就要到丞相府了,下車之後,就直接去皇城南門的驛站,我給你備下了一批快馬。」

「記住,要馬不停蹄的前往雲端上城,去和元正匯聚。」

「無論你後面有多少追兵,也不要害怕。」

「也許有,也許沒有追兵,也不要擔憂父親在皇城裏的處境,我這把老骨頭,對於大魏的君王社稷,暫時還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你也無需擔憂。」

「如今你的兄弟,中流砥柱不足,你去了,就做那中流砥柱之首,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溫嚴哽咽不已,心中意難平,秋後,是分別的季節,是戰士遠行的季節,當初在書里讀到這些內容的時候,溫嚴的心裏沒有多大的感觸。

現在,真的是感同身受了。

溫嚴道:「難道就沒有另外的萬全之策了嗎?」

溫若松淡然道:「沒有,這世上,自己可以控制住的事情,可以稱之為萬全之策,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那就不是萬全之策。」

「元鐵山有很多無法控制的事情。」

「柳蒼岳也有很多無法控制的事情。」

「我,也是如此,陛下,自然也是。」

「冥冥之中或有天意,或許沒有。」

「你長大了,也該遠遊了,這就是人生。」

不想多數官宦子弟,溫嚴不是那麼一個愛慕虛榮,貪戀權勢,胡作非為的一個人。

雖然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公子脾氣,可總體而言,頗識大體,為人也勉強稱得上沉穩厚重,能堪大任。

只是這入秋之後的分別,令溫嚴措手不及,也不曾想到,會是如此的突然。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下車之後,溫若松拍了拍溫嚴的肩膀,讓他以後不要板著一張臉,好好對待自己。

入了丞相府以後,管家問:「公子怎麼沒有一同回來?」

溫若松應道:「我忽然想吃南門的餃子了,只能讓他跑跑路了,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過了一輩子,溫嚴也沒有回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極賦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極賦
上一章下一章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離別的季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