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兄弟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兄弟

忠顯王府。

風吹樹葉,發出沙沙聲。

伴隨着一陣輕柔的腳步聲,獨孤信和柳蒼岳回到了王府。

管家柳深,一如既往地備下了酒宴,見到獨孤信來了,柳深微鞠一躬,也未曾多語,對於天境強者,應該心懷敬畏。

柳蒼岳的心裏也沒有如何的難受,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這個故事很老套,可柳蒼岳也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對於這點事兒,還是可以接受的,不接受也要接受。

蒙金在暗中,不會正面現身,元正對蒙金的定義便是,暗中的一柄尖刀,只會在最關鍵是的時候出現,然後給敵人致命一擊。

一個天境高手,成心走暗殺刺客之流,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巨大的災難。

酒桌上,只有柳蒼岳和獨孤信兩人。

柳蒼岳給獨孤信倒了一杯酒,先干為敬說道:「前輩這一次來,我深感榮幸。」

獨孤信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端起酒杯,略微響應了一下。

喝酒裏面的學問比較深,柳蒼岳對於這些事情非常的熟稔,可是獨孤信對於這樣的事情不是很懂,只是知道敬酒和罰酒是什麼,餘下的,一概不知。

從小修行滄海六合,獨孤信的心是寂寞的,也是滿足的。

一心向著武道修為,對於凡塵里的世俗雜事,獨孤信其實接觸的很少,就連人情世故這種每個人都需要接觸到的,獨孤信也幾乎沒有接觸過。

修行歲月里,獨孤信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樣,一直都獨來獨往,偶爾看到了順眼的人,或是給人家指點迷津,或是人家給他指點迷津。

柳蒼岳笑道:「我最開始修行武道的時候,心裏也一直期待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天境高手,然後睥睨天下,所向無敵,做王侯將相也可以,做逍遙俠客也行。」

「可我到達冥境之後,深感自己的根骨悟性不足,就連這冥境,還是正兒給我的騰蛇精血,助我突破了桎梏,要是沒有那一滴騰蛇精血,興許很多年之後,我也不一定能夠抵達冥境。」

「估計我這一輩子,是沒有辦法抵達天境了。」

獨孤信淡然笑道:「你作為廟堂之上的人,能夠抵達冥境已經是很大的造化了,武道一事,講究的一直都是念頭通達,心境澄明,心有雜念的人,註定不會在武道修為一事上走的太遠。」

「你能如此,已經難能可貴。」

柳蒼岳略有些擔憂的說道:「我已經如此了,也不知道正兒以後的武道修為,會不會在抵達心境之後,就難以寸進,據我所知,正兒目前操的心,遠在你我之上。」

「我上面好歹還有一個皇帝陛下下達旨意,正兒本就為人主上,政治軍事,正兒都需要操心。」

「時間長了以後,念頭難易通達,心境難以澄明。」

「我也期待着,正兒日後可以進入天境,然後我這個當老丈人的,也會有安全感。」

獨孤信原本是很擔憂這件事的,可是現在一點都不擔憂,因為他的另外一個師傅乃是傳說中的鬼谷子。

鬼谷子自然有辦法,讓正兒的武道修為抵達巔峰。

《本經陰符篇》獨孤信也曾聽說過,那是鬼谷子的不傳之絕學。

沒有學全,只能修身養性,開闊神思,可一旦學全了之後,那也是一部至尊無敵的功法。

獨孤信簡單應道:「不要緊,正兒有正兒的辦法,他的那柄木劍,會讓他在關鍵時刻,保持念頭通達的,再者,他老子也到達了天境,身為武王,又是大魏的二皇帝,操的心,還不比正兒這個當兒子的多?」

「一個人,一種造化,這件事你我就算操心,也沒有施以援手的餘地,順其自然,道法自然。」

柳蒼岳苦笑道:「我最近羨慕的就是元鐵山了,明明日理萬機,結果還偷偷摸摸的抵達了天境,還戰勝了大秦的一位老牌親王,這樣的戰績,于軍功而言,也許微不足道,站在個人立場上,我是真的羨慕元鐵山,也曾心中默默地恭喜過元鐵山。」

柳深在一旁負責端茶倒水,端盤上菜。

和武王府比較起來,這個

忠顯王府多少都顯得有些寒酸。

柳蒼岳不是一個鋪張浪費的人,也不是一個勤儉節約的人,有多餘的銀子,他都用來接濟窮困百姓了,整個大梁城在柳蒼岳的治理之下,其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窮人,起碼大梁城內的人,不會發生與野狗爭食的事情。

保境安民,保境一事,柳蒼岳自認為不如元鐵山,可在安民這件事上,柳蒼岳覺得,自己可以勝過元鐵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

柳蒼岳和獨孤信來到了屋檐下,陰天,帶着絲絲小雨,不宜在庭院裏多做走動。

回來的時候,柳蒼岳心裏想過一千張面目來面對已經反水的柳深,可回來之後,還是一切如常,畢竟這是自己的堂弟,柳蒼岳有些狠不下心來。

柳蒼岳問道:「侄兒如今在皇城裏,日子過的怎麼樣,聽說已經成為了四品大員,位列廟堂之上了。」

柳深感覺有些奇怪,兄長怎麼會忽然之間問自己這個問題。

微微應道:「從四品,還不是正四品,想要位列廟堂之上,還需在地方官府中,歷練上個三五年。」

柳蒼岳應道:「也是,年輕人嘛,就要多多歷練,少年太得志,後面容易栽跟頭,一旦栽了一個大跟頭,很有可能就起不來了。」

柳深分別給柳蒼岳和獨孤信倒了一杯茶,微笑說道:「這些年來,兄長一直都在那個小崽子撐腰,也的確多有飛揚跋扈的時候,不久之前,遇到了另外一個達官顯貴之子,被人家好好教訓了一頓,還讓我給您說下,把場子找回來。」

「我想了想,還是算了。」

「兄長事務繁忙,又怎能為了那個小崽子的個人情緒而出面呢。」

「年輕不可氣盛,風流不可成性,這也是我一直教導那個小崽子的核心思想,可惜啊,相隔較遠,也不知道那個小崽子,到底都學到了多少,還是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說起自己的兒子,柳深的嘴上雖然不饒人,可心裏卻很是欣慰,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一個比較爭氣的兒子。

柳蒼岳話鋒一轉:「我想要知道,距離現在多少年了?」

柳深茫然的看着兄長,入戲太深的人,有些時候會忘記自己本來的身份。

不解問道:「兄長所言何事?」

柳蒼岳臉色陰沉問道:「你是我的堂弟,你我同出一宗,我從未想過,你我之間,有朝一日,會立場不足,會同室操戈,你到底是在多少年前,投靠了大魏陛下,或者說,是在什麼時候,忘記了我才是你的兄長?」

柳深如遭雷擊,驚疑不定的看着柳蒼岳問道:「莫非哥哥懷疑到了我的身上?」

柳蒼岳哈哈笑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你緊張什麼?」

柳深心有餘悸的笑了笑。

說起柳家的歷史就有些源遠流長了,不同於元鐵山徹底的草根出身。

柳蒼岳的祖輩,曾是一州刺史,只不過來後來慢慢的沒落了。

柳蒼岳的父親,是某個偏遠之地的郡守,至於柳家其餘的那些親戚們,都已經消亡在了官場上,有行走江湖的,也有從商的,成分複雜,很多族人,也都慢慢的失去了聯繫,也許是死在了昔年的戰亂當中。

也許在某個地方,因為路途遙遠,沒有足夠的盤纏來見柳蒼岳。

至於柳深,其父母臨死之際,將柳深託付給了柳蒼岳的父親,柳蒼岳的父親死了之後,柳蒼岳自然而然的長兄為父。

從小到大,柳深也沒有學習到多少高深的學問,就連老道的人情世故,也是這些年來在忠顯王府,一點一點的積累起來的。

昔年陪着柳蒼岳上戰場的時候,柳深也從來沒有以將士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因為柳蒼岳很害怕,柳深萬一運氣不好,遇到了硬點子,一不小心死在了戰場上。

那樣的話,柳蒼岳對不起自己已故的父親,也對不起柳深已故的父母雙親。

主管糧草後勤一事,偶爾參謀一二。

太複雜的事情,柳蒼岳一直都沒有讓柳深介入其中,戰時期間,人是會吃人的,

柳蒼岳真的害怕,萬一將柳深扶持到了一個不高也不低的位置上,算計不過人家,被人家給搞死了,那可如何是好。

其實柳蒼岳心裏清楚,柳深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可當年形勢比人強。

元鐵山不敢犯錯誤,柳蒼岳不敢犯錯誤。

因為一旦犯了錯誤,就要死不少的人。

也沒有多餘的資源讓柳深拿來練手,當柳蒼岳到達忠顯王的高度時,出於官場上的潛規則,柳蒼岳也不會將柳深安排妥當,一直都留在王府里,要是真的把柳深安排妥當了的話,柳蒼岳所面對的口誅筆伐,勾心鬥角,也不比元鐵山少。

可以說,從小到大,柳深,一直都在柳蒼岳的庇護當中成長。

太臟太累的活兒,柳蒼岳從來都不會考慮柳深,寧願自己去干一些棘手的事情,也不會讓柳深孤身犯險。

就是自己最疼愛的弟弟,在某年某月某日,心不向著自己了。

想來,也有一些悲傷。

柳蒼岳忽然間說道:「其實我沒有給你開玩笑,我已經知道你背叛了我,但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背叛了我,我想要等你親口承認。」

柳深的心,在這一刻從雲端跌落到了谷底。

柳蒼岳繼續說道:「你也無需狡辯了,獨孤前輩已經推演計算出來是你了,那個前去皇城稟告情況的老夥計,也死在了貪狼之刃下,這會兒,整個大梁城,已經關閉城門,無論是誰,都不得進出。」

「我想要你承認,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這一刻的柳深,彷彿老了十歲。

雖然柳深一直都是當今陛下的心腹,可同樣也是兄長的弟弟。

說是沒有感情吧,柳蒼岳真的沒有對不住柳深的事情,多年來一直照顧,就連柳深的兒子,若是沒有柳蒼岳的扶持,別說四品官了,靠他自己的本事,能不能當個七品芝麻官,都還是兩說之事。

有什麼好東西,柳蒼岳會給柳深分享。

作為個管家來說,柳深的賬面最多不會超過五千兩黃金。

可多年下來,光是柳蒼岳給柳深的打賞,都超過了黃金三萬兩。

柳深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其聲音,晃動了撐樑柱。

低聲哭訴道:「對不起……」

「我一直都想要成為哥哥這樣的人。」

「……」

柳蒼岳明白了,柳深也想成為一個異姓王,而不是異姓王的管家。

苦澀的笑了笑,言道:「如果這一次的事情成功了之後,我會不會死,你會不會正大光明的接替我的位置,成為新的忠顯王,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

柳深頭埋在地上,沒有回答。

這大有可能,知情人都知曉,柳蒼岳和柳深的血緣關係,柳蒼岳只有一個女兒,膝下並無子嗣,要是忽然之間暴斃了,能暫時接管王位的人,除了柳深之外,還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封王,然後擁有自己的王府,多年來的隱忍,一步踏上仕途的巔峰。

柳深,在權欲當中迷失了自己。

柳蒼岳卻沒有責怪柳深,說道:「也許當年,我就應該讓你上戰場的,讓你好生歷練,讓你積累軍功,讓你憑藉自己的氣魄和本事,成為你想要成為的那個自己。」

「我對你,有些關於關愛了。」

「這件事,青詩知道了以後,會非常難過的。」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青詩說,那個小丫頭,最挂念的人,無非就是你我兩人了。」

柳深猛然間抬起頭,聚氣成刃,朝着自己的三寸之地刺去。

柳蒼岳大袖一揮,震散了柳深的真元。

眼睛濕潤的說道:「混賬,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哥哥,你再怎麼對不起我,我也不可能幹出對不起你的事情。」

「告訴我,你的背後還有多少麻煩需要為兄給你解決?」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全本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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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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