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麻煩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麻煩

?偏房裏,郭喜軍多倒了一杯茶,因為鍾南進來了。

元正看着如今的鐘南,錦衣玉帶,品相上佳,唯獨那柄劣質的鐵劍,折煞了不少風雅,實則,那柄鐵劍才是最大的風雅。

許多江湖俠客,行走江湖的坐騎,幾乎都是清一色的鐵劍,然後騎着一個小毛驢。

文人雅士喜歡騎着小毛驢,江湖野遊也喜歡。

一來是因為馬為戰略物質,價格高昂,二者,騎着小毛驢,反倒是顯得與眾不同,遺世獨立。

有一句話就叫做「千萬不要招惹騎着小毛驢的人。」

鍾南微微作揖道:「好久不見,看來你都進入元境了,本家的境界,應該是不錯的。」

元正示意鍾南坐下說話,心裏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帶着鍾南去皇城的那家餃子館里,吃一頓餃子。

郭喜軍和秦廣魯本來想着離開,讓元正和鍾南好好說說話,可外面那個姑娘擋住了去路,無奈之下,只好留在這裏。

元正淡然道:「是不錯,畢竟是長本事了,以前我不懂事的時候,以為到達了道境往上,就可以行走江湖,四處挑戰了,這會兒我才發現,武道修為這個東西,有些玄妙。」

「我在道境的時候,沒有經歷多少廝殺,而真的廝殺的時候,我的武道修為又不夠看的。」

「等我到了元境,卻發現,我已經用不着和別人捉對廝殺去爭那口氣了。」

有用的時候不夠用,沒用的時候又有用。

興許,只有到達了天境,才能得到所謂的心境平和與大自由。

郭喜軍忽然說道:「近日以來,有一個江湖女俠,名曰諸葛韶榮,是諸葛家族的掌上明珠,老喜歡找我們的麻煩,小打小鬧罷了,可很執著,我想問問,在座的各位,誰把諸葛韶榮給得罪了。」

元正無奈的笑了笑。

西蜀雙壁笑而不語。

當初那個聚會,元正表面上算是將諸葛清風給得罪死了,老人家倒是不記氣,可一個姑娘家,氣性可大了。

不過普天之下,誰都知曉元正在蒼雲城和西蜀雙壁翻了臉,西蜀雙壁來到了江南地界,不會有人知曉還和元正存在着聯繫。

有秦廣魯這樣的能人,無論是鐵鈎,還是江南的斥候,都無法滲透進來。

元正心有所感的看着鍾南,問道:「你是不是影響到了世家大族的利益?諸葛韶榮不懂事尚且能理解,可諸葛韶榮主動找咱們的麻煩,就說明裏面有事情。」

「常幫浩大,和別人節外生枝,也是必不可免的。」

「但諸葛韶榮都冒出來了,應該不是小姑娘耍脾氣了。」

鍾南從善如流道:「常幫涉及到的生意有很多,也無可避免的影響到了世家大族的利益,只是,世家大族的利益都比較隱晦,就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世家大族的利益在什麼地方上?」

「走私鹽鐵這些事情,世家大族當中興許有人參與,不過都是年輕一輩想要發外水財的人,那些前輩高人們,理應不會參與。」

「況且,我本身就是從許多紈絝子弟身上下手的,有些紈絝,還是有些本事的,只是行兇鬥狠可以,賬下無人罷了。」

和紈絝子弟搶飯碗,鍾南這個寒門子弟干出來的事情,也的確是給寒門子弟爭了一口氣惡氣。

元正道:「蜂農養蜂,都會點出一個蜂王出來,江南的世家子弟里,你覺得哪一個能有蜂王之姿?」

諸葛韶榮的確不錯,有蜂王之姿。

可元正偶有聽聞,諸葛韶榮愛慕自己的大哥,可惜大哥的心裏,只有顏夏語一個人,諸葛韶榮黯然無光,心裏也許記氣,也許沒有,搞不清楚。

再者,與諸葛家族發生橫向關係,無疑是吃了回頭草,元正還不想吃回頭草。

回頭草,實在是去無可去的時候,才會去吃,暫時先留在那裏。

要是被別人吃了,元正也毫無怨言,稷下學宮,越女劍宗,還有萬象劍池,神隱門總該還是好說話的。

鍾南捋了捋,然後說道:「有那麼一個人,甚至和你還有些淵源。」

元正洗耳恭聽道:「誰?」

鍾南笑道:「謝華,單論才情,謝華在江南世族當中,有龍鳳之姿,塘岸鎮里,謝華也有一間小院子。」

「大魏正在重新佈局當中,武將的地位青雲直上,文臣則原封不動,謝華本來是可以進入翰林院的,但謝華拒絕了,原先那個芝麻官,謝華也辭了,如今待業在家,不知道琢磨着什麼。」

謝華那樣的人都能待業在家了,野心不小啊。

如今的局勢,對於文官而言,力爭上遊也沒有爭的餘地了,良好的資源,幾乎都在武將的頭上,除了最上面的那幾個人,其餘的文官地位,每況愈下。

謝華在這個節骨眼上急流勇退,也算是大智慧了。

按照元正的推算,此番局勢變了,文官雖然沒有力爭上遊的餘地,資源本來就少,弱者向弱者抽刀的事情,會很普遍,文官除了與武將爭,自己後院裏,興許還有自相殘殺的傾向。

殺人不見血,一向是文官的好手段。

古往今來,每逢大爭,到了最後,能活下來的文官,地位幾乎都青雲直上,真有了為萬世開太平的本錢。

提前涉及爭鬥的人,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且混得不錯的文官,通常都和武將的關係不錯,如溫若松和元鐵山那樣。

這麼算來,謝華也是放長線釣大魚。

忽然間,元正又想到了一件事,驚疑不定的看着鍾南。

鍾南淡淡然的點了點頭,說道:「你所猜測的不錯,大魏和大秦之間,若是其餘兩國不插手的話,大魏必敗無疑,哪怕有你父王元鐵山做頂樑柱,可門戶早晚都會在龐宗的手上喪失殆盡。」

「龐宗勇猛有餘,謀略十足,精通文韜武略,可那個人的氣數有些單薄,做一個大將軍,一個太平年間的大將軍,已經是頗為勉強了。」

「事後,大秦有很大的可能,向大魏與大周或是大夏同時開展,二對二的局面,是早晚之事,到了那一步,不管怎麼看,大魏的前景都不是很好。」

「謝華的想法,無非也就是等到鬥爭過後,然後釣釣魚,興許就能進入嶄新的廟堂之上,成為尚書丞相之類的頂級文官,不過待價而沽罷了。」

讀書人就是這樣,理想和抱負才是最重要的。

國家存亡與否,對於讀書人來說沒有多大的感觸。

若是大秦奪了大魏,理應也會照顧江南世族。

江南不是關中腹地,得罪了讀書人,任何一個廟堂,都註定走不長遠的。

元正問道:「謝華如今待業在家,依你之見,如何點了這個蜂王,我當初將謝華暴打了一頓,扔進了豬圈裏,謝華也不曾懷恨在心,也許,對於柳青詩,謝華壓根兒就沒有感覺,我反倒是成全了他,擺脫了一樁政治婚姻。」

「也許謝華懷恨在心,只是沒有機會報復我。」

其實元正還想說一句文人的氣量都很狹窄,可鍾南也是一個文人,元正只好將這句話吞進了肚子裏。

鍾南徐徐說道:「謝華的確是有本事的人,有先見之明,但話說回來,待業在家,也不是正事兒,自己口袋裏比較充盈,走到哪裏,也都有底氣。」

「承諾他一些好處,這年頭,沒有什麼比真金白銀更加震懾人心了。」

「他的理想與抱負我不知道,待價而沽也是真的,可一個文人,沒有充足的銀兩,人脈也不好開括,路也走不長遠,許多寒門士子的本事其實不弱衣冠士子,就是沒有衣冠士子有錢罷了。」

元正哈哈笑道:「江南謝氏一族,可是首屈一指的大族,以我之見,謝華可不是一個缺銀子的主兒,如今南方年輕一代,全靠謝華撐起了脊樑,只需要他振臂一呼,不知多少美人財寶,蜂擁而至。」

說難聽一點,謝華可以掌握的資源,便是元正,也無法與之比較。

鍾南道:「正因為是這樣,他才有被點蜂王的價值。」

「其實謝華很聰明,我們想要幹什麼,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話雖然如此,可謝華能不能經得起誘惑,還真是兩說之事,商賈之道,不適合用在謝華的身上。」

「可權謀之道,就很適合了。」

「比如,給他一個可以萬古垂青的機會。」

「這個機會,我們可以給他。」

元正慵懶笑道:「依你之見,我們還要給他當後盾,日後他若是那裏不順心了,還要我們這些掄棒槌的人,給他出一口氣,掃平障礙。」

鍾南點了點頭,謝華本身的計劃都有些什麼,元正不知,鍾南不知,但謝華肯定需要一個可以掄斧頭揮拳頭的人。

文人到了亂世,一定要和武夫搞好關係,不然路走不長遠。

江南謝氏一族,是正兒八經的文人家族,和武將之間的關係,雖不至於水火不容,卻也是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畢竟,文人有文人的傲氣嘛。

鍾南道:「他需要的是底氣,我們需要的是真金白銀,以及掃蕩開江南許多觸手的阻攔。」

元正心領神會,問道:「這個話,我去說的話,應該有些不合適。」

鍾南卻說道:「不,一定你去說才是最合適的,因為只有你和他認識,甚至,你去了之後,可以直接和謝華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君子無戲言,君子之交淡如水。」

「若是我們有所藏私,反倒是點化不了謝華這個雛龍。」

元正有些狐疑的問道:「難不成,謝華的人生境界,已經高到了這種程度?」

鍾南點頭道:「我看過他寫的文章,看似廢話連篇,實際上,精粹都在廢話裏面,人生境界高不高我不知道,不過目光格局很大。」

元正無奈的摸了摸下巴。

花椒與茴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等到花椒與茴香回來了之後,元正才打算去找謝華。

做賊心虛,就是眼下的元正,畢竟當初把人家暴打了一頓,扔進了豬圈裏。

如今又到了人家的地盤裏,身邊不帶着兩個過硬的護衛,着實不放心啊。

元正道:「如今謝華身在何處?」

鍾南道:「塘岸鎮,東南方向,有一院落,名曰碧水居。」

元正很佩服鍾南,無論是從情報,還是實幹方面,都無可挑剔,事無巨細,面面俱到。

想了想說道:「等花椒與茴香回來了之後,我再去找他吧。」

這會兒,堂屋裏的慕雲睜開了眼睛,有了騰蛇精血,慕雲頓覺武道修為一途,開闊了不少,隱約之間,看到了一條康庄大道。

體內真元充沛,蛇毒化作修為,反倒是讓自己有了百毒不侵的體質。

萬里煙雲照也終於不用護著慕雲了,轉身進入了偏房裏。

慕雲舒展了一番身軀,骨骼啪啪作響,身輕如燕,猶如泡了一個香湯浴剛出水的瞬間。

可惜的是,慕雲修行武道,也是靠日積月累,積攢真元,曾經也學過一些劍道,不過都不實用,放棄了。

後來學了一套掌法,名曰「青雲掌」

便是如此,她的青雲掌也不全,屬於殘篇斷脊那一類的功法,不過也夠用了。

世間武夫,真的沒有多少人能夠遇見適合自己的功法,適合自己的師傅,適合自己的機緣造化。

走到今天這一步,慕雲的心裏很滿足,不敢再去奢求別的事情。

這會兒,偏房裏的人都走出來了,慕雲就在堂屋,元正等人也不會肆無忌憚的說話了,萬一被慕雲聽見了怎麼辦?

也不是不信任慕雲,只是有些話,真的不適合被慕雲給聽見了。

見到慕雲已然恢復,元正也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溫和道:「感覺如何?」

慕雲微鞠一躬道:「托公子的福,如今恢復元氣,武道修為更上一層樓了,大恩大德,日後必有厚報。」

騰蛇精血,的確算是大恩大德。

不過厚報也就不必了,本來就是元正欠下了慕雲的,如今只是還回去了。

元正問道:「接下來你是繼續遊歷江湖,還是要去做點別的事情?」

提起遊歷江湖,慕雲心裏感觸良多。

受過苦難的人,所理解的江湖和沒有受過苦難的人所理解的江湖是截然不同。

江湖險惡,對有些人是真的險惡。

江湖風流,對有些人也是真的風流。

慕雲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江湖,她也算是認識了。

就是一個喜怒哀樂匯聚在一起的地方罷了。

說道:「我打算去找一個正經的營生,多掙點錢,父母早逝,家中也了無牽掛,得我自己給自己攢嫁妝,日後要是嫁人了,人家一看我這麼窮,估計也會看不起我。」

元正打趣道:「馬上就要變天了,你又要去哪裏找自己的正經營生。」

慕雲反問道:「以公子之見,眼下小女子應當如何自處?」

這個問題,真的是把元正給問住了。

元正看了一眼鍾南,鍾南心領神會。

鍾南向慕雲問道:「除了跑腿打雜之外,你還會什麼事情,可會讀書寫字?」

慕雲雙手作揖,認真應道:「讀書寫字會一點,也是早年間跟着說書先生學了點,學的不精,字也沒有認全,可常用字幾乎都認識,生僻字,我也無能為力。」

鍾南道:「我欲成立一個女子諜報機構,名曰刺繡堂,平日裏的事情,都是梳理情報,算一些瑣碎的賬,眼下來看是這樣,既然你也會讀書寫字,雖然不精,我可讓子珍好生教導你一番。」

蕭子珍一直跟在鍾南的身邊,鍾南和別人說話的時候,蕭子珍從來都不會插嘴。

這會兒,蕭子珍也只是對着慕雲微微點頭。

有了象境修為,進入刺繡堂,到也算是有那個本錢了。

再加上慕雲的江湖經驗,怎麼看,都可勝任這個差事。

元正好奇問道:「刺繡堂,女子諜報機構,應該不會出現賣肉的事情吧?」

慕雲和蕭子珍都是正經姑娘,當然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心裏懂,但只能裝作不懂。

郭喜軍和秦廣魯蔫壞的笑了笑,武王庶子,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鍾南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道:「賣肉的事情,還是比較適合你這樣的漢子,女子心細,刺繡堂里的事情,多數都是細枝末節的繁雜之事,男人會不耐其煩,女人則正合適。」

元正笑了笑,說道:「將所有沒用的情報匯聚在一起,興許有些情報就有用了,你就是這個想法?」

鍾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始於秋毫之末,揮於泰山之頂的事情,在古往今來的廟堂之爭,沙場之爭也發生的不在少數了。

防微杜漸這種事,鍾南是很認真的。

慕雲微鞠一躬道:「見過先生,日後定當為先生排憂解難。」

鍾南淡然一笑,蕭子珍上前,挽住了慕雲有些娟秀的胳膊,姐妹兩人,進入了閣樓小築的深處,女孩子之間的談話,雖說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可也不方便讓男人們聽見了。

元正抬頭看了一眼陰鬱的天空,有些人的心情,也是很陰鬱的。

比如說,諸葛韶榮。

好奇問道:「諸葛韶榮找茬兒,是怎麼個找茬兒法?」

秦廣魯壞笑道:「怎麼,你還打算去將那個小姑娘好好教育一下?」

元正道:「我和她認識,能說得上話,雖然也不敢說實話,可去了說幾句,興許她就不找茬了,過一段日子,我還要去謝華那裏,去謝華那裏之前,總得將諸葛韶榮的事兒給辦踏實了。」

「諸葛韶榮雖然只是纖芥之疾,可時間長了,也會積累成重病,提前解決掉比較好。」

秦廣魯嗯了一聲,道:「就是半路攔截我們的財貨,或者去官府那裏打報告,說我們走私鹽鐵,偶爾,也會仗劍行兇,不過那個小姑娘武道修為尚淺,每次都被我們給打發了。」

「對了,那個小姑娘也算是有些本事,調查到了我們的大本營,已經來到了青山郡,目前在你之前居住過的那個景園客棧里待着。」

山莊里有很多個閣樓小築,興許,某一個守衛,已經暗中被諸葛韶榮給收買了。

來到江南以後,西蜀雙壁也是不可免俗的招兵買馬了一番,收納了一些還算是有些本事的江湖野遊。

良莠不齊是一方面,可更多的,也只是為了融入這個煙雨江南。

元正實在是想不通諸葛韶榮這樣的人,到底圖什麼?

還是真的任性而為,諸葛家族家大業大,無需和常幫計較深淺。

不管怎麼樣,還是去看看比較好。

「先把飯吃了再說。」元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真的有些餓了。

幾人哈哈大笑,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

……

蒼雲城,拜月山莊。

深秋的蒼雲城,也迎來了豐收的季節。

對於尉遲陽而言,這個秋季,還算是不錯,比往年任何一次都有意思。

因為鍾離奮來了。

鍾離奮率領神隱門兩千餘人,聲勢浩大的來到了拜月山莊買馬。

一千甲等戰馬,一百龍鱗馬。

清點過後,鍾離奮的心情很好,也不覺得突然間花了一大筆銀子心疼什麼。

馬場里,尉遲陽陪着鍾離奮,看着一望無際的馬場延伸到了秦嶺之界,鍾離奮嘖嘖稱讚道:「我一直都聽說,拜月山莊有一個很大的馬場,卻不曾想到,馬場之大,大到了這種程度。」

「也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甲等戰馬與龍鱗馬。」

「若是你在這裏成立軍伍,便等於擁有了先天不敗的條件,可進入秦嶺腹地深藏,也可向大魏開戰,與大秦合併,日後大業可期。」

尉遲陽笑道:「前輩竟然也懂兵法韜略?」

鍾離奮道:「不懂,只是隨口一說,小友莫笑。」

尉遲陽還記得和鍾離奮的書信往來,有些雷人,有些荒誕古怪。

不過神交就是這樣,讓外人無法理解。

「買了馬之後,你神隱門的府庫也會空缺,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填補上,接下來前輩有何打算,是走商賈之道,還是走霸道之路,一統江湖?」

鍾離奮哈哈大笑道:「商賈之道,尚且有所門路,霸道之路,可不是那麼好走,一同江湖,大概也只會在說書人的嘴裏出現了,江湖永遠都不會被統一的,只因為它是江湖。」

「倒是你,有這麼一個聚寶盆,大爭來了之後,又該如何自處?」

尉遲陽道:「小弟不才,在大秦皇室那裏,也頗有人脈,如這一次前輩的買馬錢,也得給大秦皇室交代上一百萬兩黃金才是。」

「不然日子不好過啊。」

鍾離奮笑道:「原來如此,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有所作為了,其實不瞞你說,我少年時期,日子清苦,只想着有朝一日發財,然後挑一個風水寶地,在娶個三妻四妾的,過着滋潤的小日子,後來發現,我沒有發財的命,只能勤修武道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混的,成了神隱門的門主,還禍害了神隱門的府庫。」

尉遲陽看着鍾離奮的眼睛問道:「大爭即將到來,以神隱門的實力,完全可以割據一方,成一方諸侯,江湖雖然風流,可王侯才是富貴,前輩心裏,就真的沒有任何想法?」

神隱門在大爭當中,就不是以前的神隱門了,於廟堂而言,也只是一個稀鬆平常的江湖幫派,可有可無。

亂世中,底氣硬,軍備足,才是最大的道理。

鍾離奮拍了拍尉遲陽的肩膀,對於鍾離奮來說,尉遲陽的肩膀有些單薄,也不敢真的用力去拍。

笑道:「我何嘗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來到你這裏買馬,不過有些事,我真的不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武夫而言,我強於你,可人情世故,小友也算是我的前輩,日後我若是哪一步棋走的不對了,還希望小友可以給我指點迷津,到時候,莫要嫌棄。」

一個純粹的武夫,在人情世故上,基本上一竅不通。

要是通了,他就不是一個純粹的武夫了。

尉遲陽點了點頭,他覺得鍾離奮不錯,交朋友是一個不錯的朋友。

「時間不早了,我也應該收拾回去了,希望下一次小友可以去我的神隱門做客,到時候好生招待。」

尉遲陽親自送別鍾離奮,直到走出拜月山莊的地界,目送鍾離奮和神隱門兩千餘人離去之後,尉遲陽才折身返回。

風嶺山脈里的鹽鐵,直到目前還沒有開採殆盡,這一次,是讓尉遲陽有些捉急了,最好在大爭之前,將風嶺山脈里的鹽鐵之利解決乾淨,若是解決不幹凈,那也沒辦法了。

書房裏,尉遲陽一個人有些孤單,秦嶺南麓的雲端上城已經初具規模,城牆已經堆積出來了,接下來就是雕樑畫棟這些細緻活兒,預計明年開春之後才能竣工。

正當尉遲陽準備思慮接下來的事宜時,尉遲維火急火燎的來了,敲門的聲音很是急促。

「進來說,長話短說。」尉遲陽道。

心裏蒸騰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尉遲維的臉色有些蒼白,氣息很不勻稱,說道:「主子,風嶺山脈那裏出事了。」

「山脈內部崩塌,許多兄弟們被困在裏面,斷絕了糧草,死了七個兄弟,傷者過千,餘下兩千人,都被封在了風嶺山脈內部,不得出來。」

尉遲陽深呼吸了一口氣,開採鐵礦這件事,本來是水到渠成的,想來有很多過來人在裏面,應該不會出事顧得,結果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李塵,梁武,李鼎他們何在?」尉遲陽盡量平靜的問道。

尉遲維道:「都被困在了山體內部,呂安重傷昏迷,生死未知。」

「若是強行搬山,將會有許多兄弟們被壓死其中。」

尉遲陽第一時間想到了大魏的廟堂,鹽鐵之利是紅利,開採個把月的,廟堂之上也不會在意這件事,可已經開採了這麼長時間,所得的利潤,完全可以讓大魏的國庫充盈很多。

上面的人,終歸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嗎?

還是說,只是一時氣不過,製造個麻煩。

尉遲陽心裏沒譜,略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可有什麼辦法救兄弟們脫離困境?」

尉遲維道:「需要一個支架,擔主上層的山體,然後挖開洞口,讓兄弟們先出來,隨後搬山。」

尉遲陽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盯緊了臨近州郡的斥候鐵鈎,如有必要,格殺勿論。」

尉遲維頓了頓,最終還是先出去了。

多事之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尉遲陽靜思凝神,思緒良久之後,才走出了自己的書房。

以李塵,梁武,李鼎這些人的武道修為,若是強行破掉山體,尚有活路,可許多兄弟們,都經不起大石頭砸過來的那一下,除了上一個巨大的支架,再無別的辦法了。

元正走的時候,曾告訴尉遲陽,若是遇到了扎手的事情,可以去那個麵館里,去找白衛。

大劍神白衛,尉遲陽還沒有見過,更不知道,去跟人家說話,會不會搭理他。

書房外面,尉遲維在等著尉遲陽。

尉遲陽看了一眼天空,開口說道:「去找傅玄黃,令其率領四十位象境以上的高手,組合列陣,強行支架山體。」

「帶着五百龍鱗馬,助一臂之力。」

「若是這樣行不通的話,能救出來多少人,就是多少人。」

「對了,此事勿要聲張,潛移默化進行。」

尉遲維愣了愣,往深處一想,尉遲陽在決策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失誤,便覺得主子的安排是非常合理的。

這樣做,若是成功了,則大家無恙,若是敗了,少說也會死掉五百人。

被困住的人,都是男人,都是各自家裏的頂樑柱,事後,尉遲陽也會發放一筆足夠的撫恤金,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尉遲陽這是在賭,因為尉遲陽已經認定了,鐵鈎的諜子,滲透到了風嶺山脈的那支隊伍里,甚至,已經滲透到了秦嶺南麓那裏。

這對於尉遲陽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實際上,鐵鈎的諜子是真的滲透進來了,只是許多人還不知道,風嶺山脈的山體,是不會平白無故崩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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