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有狗膩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有狗膩

?春雨過後的山路泥濘不堪,這並不影響元正幾人去看望那位老伯的熱切心情。

李塵的駮馬上,堆放着不少的糧油大肉,還有一些衣裳,雖不是錦衣,卻也是料子上佳的布衣。

老人家沒有看破紅塵,可對紅塵也沒有什麼執念了,他一個人生活,與其送來許多銀兩,還不如買一些吃食衣裳。

這條路要經過無量山脈,稍微拐個彎,就可以通往鑄劍閣。

元正的心情有些複雜,單容的心情更加的複雜。

不多久后,元正便聽到了那條看門狗大聲咆哮的聲音,兇殘的不要不要的。

農家小院還是那個小院,土房子還是那個土房子,春意盎然,房屋後面便是青山綠水,倒也適合老人家居住。

單容和夢清秋是頭一次來,心情只是好奇,可看到李塵和李鼎那一副緊張而又迫切的模樣,心裏便知曉,這位老人家是一個非常厚道和藹的老人家。

李塵來了,這條品相上佳的看門狗,停止了嚎叫。

面對別雲獸,駮馬,萬里煙雲照,萬靈鹿,絲毫不怵,反倒是凶光赫赫,還帶着幾分狗才會有的狡猾。

李塵摁住其狗頭,呵呵笑道:「老朋友啊,兩年沒見了,你還是這麼歡實。」

聽到狗叫聲,裏面的老伯也走出來了。

上一次離開的時候,老伯雖說蒼老,但也不至於白髮蒼蒼,可這一次,是真的白髮蒼蒼了,走路的模樣老態龍鍾,甚至面容有些疲倦,如大限之前的疲倦。

看到幾尊異獸,幾個熟悉的年輕人,老伯揉了揉眼睛。

有些不敢相信的咧嘴一笑道:「原來是你們來了啊,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物啊。」

李塵和李鼎熱切的上前,和老伯握手,微微攙扶著老伯。

兄弟兩人默契的給老伯注入了兩道純正溫柔的真元,老伯的身子骨不好,真元注入的太多,反倒是會消化不良。

可這兩道真元,也能讓老伯白髮蒼蒼的模樣出現墨黑色的徵兆,大概在過一段時間,老伯會感覺自己的氣力有所恢復,身子骨也能硬朗很多。

李塵道:「來看望你老人家,怎麼能空手而來呢。」

老伯眯着眼睛笑着,很開心,一個人住着,還有三五個年輕人會來這裏看望自己,哪怕自己的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上,這一輩子,也沒有覺得白活。

老伯熱心的邀請元正幾人進入院落,元正帶着單容夢清秋緩步跟在老伯後面。

隱約發現李鼎的眼角有些淚痕。

當初在這裏修養的時候,李塵負責莊稼地里的事情,老伯則複雜煮飯洗衣服,和照顧李鼎。

那一段日子,若沒有老伯的悉心照料,也許李鼎還會落下一些病根子。

內屋裏,還是和以前一樣,簡樸歸真,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可該有的都有,地面上也沒什麼灰塵,老伯一個人住,沒事幹了就打掃一下屋子,消磨一下時間。

來到這裏之後,李塵很識趣的去了灶房,不忍心讓老伯去灶房裏給他們這些人煮飯吃。

圍坐在桌子上,老伯笑眯眯的看着元正,說道:「很久不見了,公子又長高了幾分,也壯實了,這幾年在外面的日子過的如何啊?」

元正覺得有些感動,這個老人家問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可偏偏人情味很重。

老無所依是一件非常寂寞痛苦的事情,元正不是這位老人家,可若是異地而處,元正也許做不到老人家這般的心胸坦蕩。

元正很輕柔的回道:「過的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好也不壞,如今路過此地,想到您老人家也在這裏,便過來看看。」

老人家知道這幾個年輕人都很忙,也不會在這裏耽誤太長的時間,能來看看自己這把老骨頭,老人家的心裏已經是高興地不要不要的了。

「前些日子,我去南陽郡給自己買棺材的時候,聽說大魏和大秦又要開戰了,是不是真的呀?」老人家很認真的問道。

當年的戰役,令他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如今又要打仗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父母的兒子,會死在戰場上,人活的好好地,為什麼要打仗呢,這是老人家想不明白的事情。

元正和李鼎的心裏一沉,老人家自己去給自己買棺材,他們不明白這個老人家去做這件事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可他們感到心酸難過。

單容和夢清秋的心裏,也是一陣酸楚。

灶房裏的李塵也聽到了這句話,炒菜的聲音,覆蓋了他低聲哭泣的聲音。

元正安慰道:「棺材買回來了,可不要着急用啊,您還要長命百歲呢,還能活好長一段時間呢。」

注入的真元,足以延綿老伯十年壽元,可這也是建立在這位老伯不生病的基礎上,一旦偶感風寒,或是其餘的病症,也是讓人挺操心的。

老伯柔和道:「我已經不錯了,能活到這個年歲上,不像我的三個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上,死之前,也沒給家裏留個後人,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我啊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有個親戚在南陽郡里當苦工,等我百年之後,這個房子也會交代給他,也會看着給他留一點遺產,真希望他不要被抓去當兵了,可以在這裏好好的活着。」

戰爭對於軍伍中人而言,有榮耀,有遺憾,有心酸,亦有豪情萬丈。

戰爭對為人父母者,除了痛苦,好像再無別的東西了。

若是能給家裏留個後人,心裏也有個盼頭好好活着,若是連個後人都沒留下,那口氣能不能咽的下去,都不重要了。

元正繼續安慰道:「您可不要想的太多了,如今的大魏就算開戰,也不會臨時抓壯丁了,等過一段時間,讓您的那位親戚回來,好好照顧你才是真的。」

「李塵和李鼎在外面賺了大錢,可以給你留一筆夠你和那位親戚花的銀子,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古往今來,都在打仗,有的人攤上了,有的人錯開了,都是定數,由不了人,您啊,就放寬心就好,天黑了就睡,天亮了就起,頓頓吃一大碗牛肉麵,比啥都實在。」

老伯有些低落的說道:「我又怎麼好意思要你們年輕人的銀子呢,這道理不對。」

李鼎頭一次很委婉的說道:「當初若沒有您老人家的收留,我和哥哥怕已經死在外面了,搞不好還要被山裏的毒蟲猛獸給吃了,我和哥哥在外面也算是有所成就,您就把我和哥哥當做是您的兒子就行了,哪怕不是親兒子,乾兒子也行啊。」

老人家聽到這話,樂呵呵的笑了。

一個人無聊的時候,他時常回憶著那三個小傢伙幼年時期的笑臉,在田地里不好好乾活,到處抓蛐蛐,稍微長大了之後,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也不敢去說。

雖然沒有讀過書,可也有一身力氣,莊稼地里的活兒能輕鬆拿下。

可是偏偏打仗了,被抓了壯丁,當兵入伍,事到如今,也沒有回來。

以前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有回來再相見的時候,實際上離開之後,便沒有再見了。

說到兒子的時候,老人的心裏再怎麼古井無波,也泛起了漣漪。

元正在一旁批判道:「說的這是什麼話,老伯不要,你難道就不給了,在外面吃一頓酒,嫖一次小姑子,還不花費幾百兩黃金了,都在江湖上混了那麼久,這點事都不懂?」

李鼎心領神會,憨厚的點了點頭。

老伯樂呵一笑道:「看見你們幾個有了大出息,我心裏也高興,外面的異獸為坐騎,騎在上面的滋味怕也很快活吧。」

元正和李鼎都懵了。

別的事情倒是可以滿足這位老人家,可讓老人家騎着萬里煙雲照或是駮馬身上過把癮,這個事兒不好辦啊,這不是人情的緣故,而是那兩個極品坐騎不認這個事兒。

元正只好乾笑道:「其實和走路也沒多大的區別,就是看上去排面大,可吃的也多啊,一頓吃下來,頂的上我們正常人十天半個月甚至好幾個月的口糧。」

「蛇大了窟窿也大,就是這個理兒。」

老伯又一次樂呵呵的笑了,看見這位老人家開心,這幾個年輕人也開心。

這會兒李鼎在灶房裏忙活完了,炒了幾個小菜端上了桌子。

香噴噴的肉香味兒,聞着特別舒服,老伯也來了興緻,對李塵說道:「那個柜子裏還有一壇包穀酒,雖說比不上你們喝的美酒,可那包穀酒成色不錯,酒香味兒也濃,用來壓桌子也可以的。」

李塵柔聲應道:「這是哪裏話,您老人家醞釀的包穀酒,可是比王母娘娘的瓊漿玉液都好喝。」

李塵在這裏住過,對屋子的里裏外外都很熟稔。

找到了包穀酒後,便提上了桌子,扭開封蓋,一股濃郁的酒香味兒飄散開來。

李塵和李鼎的酒量都不錯,對於喝酒,喝的也是一個興緻。

而元正,則純粹的不喝酒,並非喝酒誤事,而是純粹不好這一口。

可這位老人家的興緻來了,元正再怎麼樣,也好好好地喝上幾杯,做做樣子。

李塵給老伯夾菜給老伯倒酒,手法細緻溫柔,斯文有禮,老伯都有些不適應了,被這麼幾個年輕人圍着,滋味別提有多樂呵了。

吃了一口小菜,老伯束起大拇指說道:「你以後要是找媳婦的話,就給人家姑娘煮一頓飯吃,搞不好就把媳婦給說到手了。」

李塵豪言壯志道:「我若是說媳婦,還用得着這麼麻煩,直接去理直氣壯的說就行了。」

老伯哈哈大笑,抿了一小口包穀酒。

單容沒有在意夢清秋的眼神,夢清秋心裏想什麼,單容也不關心。

反正這會兒夢清秋也吃了李塵煮的飯,而且吃的還不止一次。

喝了幾口包穀酒後,老人家也打開了話匣子,忽然間迷糊的說道:「我發現我家的狗兒最近這段日子有些不太對勁了,可我自己也說不上來。」

幾個年輕人聽到這話,反應都是出奇的一致,並不意外,而是正襟危坐。

元正早就發現那條極品看門狗有些不太對勁了,可他當時也沒看出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問道:「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呢?」

老伯的臉色有些微紅,李塵也不打算給老伯倒酒了,老人家真的不能喝的太多。

老伯說道:「我發現它最近掙脫過鐵鏈,偷偷摸摸的去了無量山裏,然後又偷偷摸摸的回來了,自己給自己又把鐵鏈給套上了。」

「本來剛開始的時候我沒在意過,可總覺得不對勁,有天晚上我沒有睡覺,偷偷趴在窗戶上看着它。」

「它兩隻爪子解開了鐵鏈,然後就走了,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他就回來了,每一次回來,都是精神抖擻的,也沒忘了給自己把鐵鏈套上,周圍有什麼毒蟲猛獸經過,它就開始發作了。」

「有一次一條黑色的大長蟲從我家門口過路,我家的狗兒嘴巴里好像吐出了一股紫色的怪火,就把那條大黑長蟲給燒死了。」

「還有一次回來的時候,它嘴裏叼了一個心子,我也看不出來那是什麼東西的內臟,反正挺大的,比狗兒自己都要大,它趴在那裏吃到了天亮才吃完。」

幾人一頭一沉,差點齊刷刷的看向了那條極品看門狗。

能去無量山脈里的,本身就極為不俗。

十有八九,這條看門狗還是個說不出名字的靈獸。

元正嘴上沒說,可心裏也清楚,那條看門狗聽到了老伯都說了一些什麼。

趴在自己的狗窩邊上,眸子炯炯有神,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思考對策。

元正問道:「老人家,這個狗兒是你什麼時候帶回來的,又是在什麼地方遇見的?」

老伯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也就是在無量山的入口處,十五年前,我經過那裏,就發現這個狗兒奄奄一息,像是被人遺棄的,看着可憐就帶回來養著了。」

單容忽然間想到了當年鑄劍閣高手出動,征討無量山脈全軍覆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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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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