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體面人最不體面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體面人最不體面

?近幾日,元正一直想着去了西蜀,該去做些什麼,主要還是去了西蜀,該怎麼解決掉西蜀的鐵鈎。

他忽然間很羨慕商河那樣的生意人,在大戰之前,就可以做許多的事情,只要到了戰後,商河那樣的人,便能搖身一變,成為一方巨頭,就算不能成為巨頭,也能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了。

元正對生意上的事情不能說精通,也不能說不太懂,只能說還沒試過。

且他做一個生意人,好像也不妥當。

庭院裏,幾個年輕人圍坐一桌,尉遲陽的臉色近幾日以來,似乎有了一些血色,可單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有一段日子沒有血色,有一段日子有血色,尉遲陽就是這樣,就連他自己都說不出清楚是為何,《無極本經》的修行,令尉遲陽無法按照常理衡量了。

和師姐之前,是因為尉遲陽的事情有些扎手,幫忙人之常情,況且師姐不說,元正也會幫忙的。

可尉遲陽之間,倒是可以在日後做點生意,比如說購買戰馬的時候,可以從拜月山莊下手。

拜月山莊的私人馬場里到底有多少戰馬,是一個謎,反正每天都有人來這裏購買很多戰馬,看這個架勢,拜月山莊的存貨還是不少的。

令元正心裏高興地地方在於,因為尉遲陽的事情,單容也會隨着元正去西蜀,龍脈是走了,可和龍脈相關的遺跡,應該都還在,就算不在了,雁過留痕,也總能找到一些對弟弟有用的東西。

方向是一致的,要做的事情是不一樣的。

只要師姐跟着自己就好,不管去哪裏,去做任何事,元正心裏都暢快。

尉遲陽剛準備給元正倒茶的時候,尉遲維從外院裏有些慌張的小跑而來。

尉遲維是拜月山莊的支柱之一,他只要慌張了,必然都是不小的事情。

「外人有人拜庄,帶着二十多個道境高手,還有一位元境高手。」尉遲維微鞠一躬,徐徐說道。

拜月山莊里收買了一些江湖武夫,可能被銀子收買的江湖武夫,大多數武道修為都不敢恭維,二十個道境高手,一個元境高手,足以撐得起一個江湖門派的顏面了。

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為座上賓,隨時都可以成為名門世家裏的食客。

尉遲陽沒有問多餘的問題,敢來拜庄的,自然不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理由這種東西最不值錢了,成心找,怎麼都能找到,而拜月山莊本就在灰色地帶里,可以找的理由實在是太多了。

身為一個少年人,尉遲陽沒有絲毫的慌張。

這一點,李塵和李鼎見狀,自愧不如,當然了,他們也還沒有經歷過正兒八經的大場面。

元正輕聲道:「可能是沖着我來的。」

殺了鐵鈎的諜子,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要在大魏其餘的州郡,也許還有斡旋的餘地,可在蒼雲城這座邊緣之城,事情就沒有那麼的好商量了。

尉遲陽道:「若是師兄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給大秦的某位賣個人情,解決掉這個麻煩事情。」

元正道:「很不方便,也不能讓你插手了,這是我武王府自己的事情,你們若是插手,雖然也行,可也會給武王府帶來更多的罪責,哪怕那些罪責都是憑空捏造的。」

尉遲陽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單容道:「我和你一起出去?」

元正搖頭道:「不必了,區區小事,怎能讓師姐插手。」

單容嗯了一聲,沒有說話,對方的陣容的確是很強大,可單容知道元正的極限是在什麼地方上。

元正道:「清秋你就留在這裏,我們出去看看。」

旋即,元正便和李塵李鼎在尉遲維的帶領下出去了,沒有刻意的騎着萬里煙雲照,也沒有刻意的騎着駮馬,人只要出去就行。

山莊外面,溫嚴沒有站在最前方,而是在最後面,淡然自若的負手而立,吳老則在最前方,身為一個元境高手,自然要頂在最前面。

拜月山莊的大門打開了,元正率先出來,接着是李塵李鼎,然後就是兩頭極為唬人的坐騎。

尉遲維沒有出來,因為元正出來的時候告訴尉遲維,可能事後打掃屍體等善後的事情,需要尉遲維料理一下。

元正一臉平靜,腰間有獄魔,遇到元境高手,自然是不慌。

打眼看了一下,領頭的吳老今日可是穿了一身很嚇唬人的輕甲,腰間佩刀,其身後的人,各個都是輕甲在身,腰間佩刀,同時流露出道境氣息,匯聚在一起,也讓拜月山莊的天宇上烏雲密佈。

遠處的鳥兒蹲在枝頭上一動也不敢動,地面上的螻蟻或是其餘的松鼠等,也乖乖的匍匐在地,絲毫不敢動彈。

元正隨意問道:「各位應當是來找我的吧,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地說說,非要這麼複雜的繞一個圈子呢。」

吳老看向了駮馬和萬里煙雲照,兩尊靈獸釋放出來的威壓,合併在一起,不弱他這個元境高手,甚至還要更強,一股極為強大的威壓,從萬里煙雲照、駮馬身上瀰漫而出。

便是最後面的溫嚴,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壓力。

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咱們人多,對方也就是坐騎比較厲害罷了,真的打起來,還是自己人佔優勢。

且這二十位道境高手,是溫若松花大價錢培養出來的,一旦組合列陣,圍困住敵人,哪怕是化境高手,也要陰溝裏翻船,怎麼看,賬面上的實力還是很厚實的。

吳老沉聲道:「三公子無緣無故的殺了人,還是我們官府眾人,按照大魏律法,這可是進入天牢,秋後問斬的死罪啊,若是三公子識相的話,就乖乖的跟着我們走吧,也能免受皮肉之苦。」

一般的年輕人,被吳老這麼嚇唬一下,小腿肚子就算不打架,也要打個擺子,聽上去太可怕了,進入天牢啊,一旦進入天牢,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人。

元正竟然有些無言以對,那個老農是自己讓李塵殺的,碼頭裏的幾位諜子,也是他和李鼎殺的。

算起來,他們幾個人還真的觸犯了大魏律法,犯下了必死無疑的滔天大罪。

元正思索道:「其實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來到這裏,這裏不管怎麼看,都不符合你們的利益方向,有些龐然大物,可不是你們背後的那個讀書人能夠撼動的,更不是龐宗那個武夫可以撼動的。」

對於溫若松,元正心裏還是敬佩的,一來溫若松的確走到了讀書人的極致,亦是大魏境內無數讀書人的精神領袖。

二來,溫若松的仕途並不如何的順利,早年間也是從翰林院裏的一個打雜的開始干起,做的都是一些端茶送水的事情,慢慢的討好了一位老學究,然後積累下了人脈,從一個七品芝麻官開始做起。

當小官的時候,溫若松為了照顧到某些貧寒百姓家,亦是暗中將自己的俸祿分食於那些百姓,幹了不少好事情。

令大魏百姓最為津津樂道的一件事便是自己出錢,在老家的州郡遇山開路,遇水搭橋,修建寺廟道觀,更是懲治了無數的貪官污吏,還了朝野上下一個朗朗乾坤。

一個讀書人,能夠和武王元鐵山叫板,本身就是一件極為不容易的事情。

比較起元鐵山,溫若松這個讀書人的口碑,朝下上下,無不是豎起自己的大拇指。

套話這種事,元正和巧舌如簧的小商小販比較起來,相差甚遠,也只能這麼簡單粗暴的套話了,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這裏會湧來大量的鈎子,也不清楚背後的主事人是誰。

但他清楚,起碼有三方勢力,在蒼雲城鬥法,他是個過客,卻也牽連其中。

吳老道:「三公子隨我們走一趟,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萬里煙雲照腳步雄厚跨出,駮馬瀰漫出黑色的火焰,隱約在焚燒虛空。

元正道:「不必了,我親自來。」

吳老沒有輕視這位武王府的三公子,他預料到了元正會拔劍,然後他率先出手,拔出彎刀,一步瞬移,一刀劈向了元正的頭頂。

元正步伐輕盈避開,欲拔出獄魔,然二十位道境高手瞬息之間,形成合圍之勢。

李塵和李鼎沒有插手,萬里煙雲照和駮馬沒有齜牙咧嘴。

元正說自己一個人來,便是一個人來。

待得高手盡數圍攻而來,元正才看清楚,最後面的那個年輕公子,不知身份,但想來背景不弱武王府。

有些恍惚了,吳老又是一刀來了,元正來不及拔劍,二十位道境高手會在下一刻要了元正的性命,就算無法要了元正的性命,也能讓元正失去一身真元。

可獄魔是一柄不安分的劍,它喜歡飲血,喜歡死亡。

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氣從劍柄出瀰漫開來,剎那間,吳老心驚肉跳,二十位道境高手亂了心境。

煞氣流露,如心底盛開了一朵彼岸花。

一聲雄壯的咆哮過後,獄魔出鞘。

元正忽然間很喜歡獄魔了,起碼在打架的時候,懂得積極主動。

吳老不僅僅是亂了心神,僅僅是這一份滲人的煞氣,便封住了他渾身上下的經脈,二十位道境高手的合圍,頃刻瓦解。

最後方的溫嚴,被一股莫名的重力壓制住了肩膀,若非吊著一口氣苦撐,怕是要跪在地上了。

元正沒有多餘的修飾,一劍橫掃而出,橫貫四野,其劍意劍罡劍氣,渾然一體,有破開虛空之勢。

罡風煞氣橫卷而過,地面上儘是血水,吳老的彎刀斷了,二十位道境高手依序倒在了地上。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有二十一道血流,從屍體上漂浮而出,湧向了獄魔的劍刃。

至此刻,獄魔劍刃的邊緣之地的那抹血紅,變得深沉而又濃郁。

屍體開始風化,血肉俯視,骨灰被一陣清風吹拂,只剩下了一地的衣裳,衣裳上面,沒有一星半點的血跡。

溫嚴傻眼了。

元正心中大受震動,比起當初的斗鬼,獄魔之兇惡,難以言表。

這一次,獄魔沒有企圖反噬元正,而是很平靜,深水表面很平靜,鬼都不知道深水之中,是有真龍還是巨獸?

元正沒有在意溫嚴。

而是陷入了苦思,自己的諸侯劍都有所進展了,可還是看不懂獄魔。

漫漫劍道,真的就像是讀書人嘴裏一樣的說法,得上下求索啊。

或許,等自己日後的劍道更加高深之時,就會明白獄魔究竟是怎樣的一柄劍了。

李塵和李鼎是頭一次看到獄魔真的出鞘,真的殺人,心有餘悸,方才的煞氣沒有橫卷向他們,可也在心裏生出了一陣罡風。

元正緩步上前,看着溫嚴一臉蒼白咬牙苦撐的模樣,平靜道:「你知道嗎?你很愚蠢,你的對手還沒有任何的動靜,你卻來找我下手,我若是殺了你,你的對手會坐收漁翁之利,若是放了你,你的對手也會給你潑很多的髒水。」

溫嚴沒有愣住,反倒是不慌不忙,強行苦撐自己的體面模樣說道:「縱是如此,我也是個探路的,有我開道,以後的人,會更加明白如何針對於你。」

下注有的時候不能下的太大了,溫嚴是對的,只是他沒有想到,元正除卻本身武道修為和坐騎不俗之外,還有着一柄如此邪門的劍。

元正沒有詢問溫嚴的名字,因為溫嚴也不會說出來。

就這麼直接放了的話,又覺得太吃虧了。

笑道:「若是將你扔進豬圈裏,或是糞坑裏,然後你出來的時候肯定會想着去灃河裏洗澡,等你洗完澡之後卻沒有新的衣服換,你的本來模樣,會被許多人一覽無餘,你也會在蒼雲城名氣大增。」

「等你有了自己的名氣,總有一些人會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也會傳揚出你的名字,到時候你背後的家族勢力會受到許多的嘲笑,你也會成為許多人閑聊無事的談資。」

「我這個辦法,可還妥當?」

溫嚴的麵皮有些抽搐,心跳的撲通撲通的。

他當然聽說過,在瀚州的時候,元正在玷污柳青詩之前,先將謝華暴打了一頓,扔進豬圈裏的光榮事迹。

本來是不太相信這種事的,可現在相信了。

一直都以為,武王三公子深藏不露,做人做事,也是極為講究的一個人,如今看來,非也非也啊。

溫嚴難為情的問道:「可還有別的處置?」

元正仔細思考了一下,回道:「沒有,但我知道你信溫,到底是溫嚴還是溫若松其餘的侄兒我就不清楚了。」

「正因如此,我才需要確認你的身份,只要確認了你的身份,我就能大概推算出你們來蒼雲城的目的。」

「從一開始,你們拜庄,就是沖着我來的。」

「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了你們,可既然想找我的晦氣,我也不能不還手啊。」

溫嚴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李鼎這會兒說道:「這種粗活了,還是我來吧。」

元正點了點頭,這個年輕公子不過感境巔峰而已,在李鼎手上,不存在逃跑的可能。

尉遲維從頭到尾也沒有露面,李鼎抓住溫嚴的肩膀,就像是提着雞仔一樣,正在四處尋找糞坑,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然後順着道路跑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終於在一戶農家的後面看到了茅坑。

溫嚴是一個講究人,身為溫若松的獨苗,不講究都不可能。

距離這個茅坑還有三丈遠的時候,溫嚴就聞到了味道,臉色蒼白如雪,比尉遲陽的臉色還要蒼白。

心虛至極的說道:「這位兄台,我可以給你一些好處,你必然會心動的好處,還望兄台可以手下留情,就當做交個朋友,如何?」

李鼎淡淡然道:「首先我不缺銀子,二者我也不缺女人,三者我對文玩珍寶這些,也沒有多大的興緻。」

距離茅坑越來越近了,溫嚴的心跳不止,卻有些窒息。

溫嚴慌張道:「那麼總有兄台在意的東西,只要兄台說出來,凡事都有個商量。」

李鼎也很認真的說道:「我需要一柄極為罕見的巨劍,也需要如駮馬那樣的頂級坐騎,可是你拿不出來,首先你自己身上就沒有這兩樣讓我心動的存在。」

「況且,距離茅坑不過幾步之遙而已,在這幾步之遙里,根本就沒有讓我心動的東西。」

溫嚴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臨死之前的絕望。

翩翩公子,溫潤如玉,是無數良家少女所傾慕的完美公子,現在要被扔進糞坑裏了。

溫嚴沒有大吼大叫,因為那樣很粗魯,不像是一個讀書人的樣子。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或是掉進糞坑,也要面不改色心不跳。

撲通一聲,溫嚴被扔進去了,這個糞坑好像還有點深,溫嚴進去之後,整個人都不見了,撲騰了幾下之後,才探出了頭,只是探出來的頭,有些慘不忍睹一言難盡。

他也沒有說話,沒有咒罵元正,他這會兒抿著嘴,極為用力的抿著嘴,從被扔下去的那一刻,他刻骨銘心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沉默是金。

李鼎頭也不回的離去了,本來還想着往糞坑裏扔幾個大石頭,但想了想算了,做人還是要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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