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名劍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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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屋子裏的燭火搖曳,氣氛柔和。
萬里煙雲照在屋外卧著,卻睜着眼睛望着王府高牆。
元鐵山看着自己的小兒子,有些傷感,言道:「及冠之年回來就好,少年遠遊也是好事,雖不是什麼負笈遠遊。」
元正有些木然,突然要離開故鄉,自然是許多不習慣。
對於遠方,元正從未憧憬過,他生活里充滿了狗馬弋獵還有女人,花不完的錢財,數不盡的珍玩。
他的生活,對於大多數老百姓而言,已經是遙不可及的遠方了。
元正微笑道:「我要走了,我忽然間很後悔為何會將斷魂送給柳青詩,要是還有一柄斷魂的話,到了外面也不怕別人給我找事,不爽的話還能捅別人幾刀。」
元鐵山實誠回道:「就你啊,別讓人家捅你刀子就不錯了。」
不亞於斷魂的名鋒,武王府還有,可元鐵山也不會給元正了,要想獲得名鋒,自己去外面尋找吧。
哪怕心裏捨不得,可該歷練的還是要歷練。
元正深呼吸了一口氣道:「離別的時候,我有很多話想說,但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不如我現在就走吧。」
說着說着,元正便起身走出屋子。
元鐵山跟在後面說道:「你不收拾一下外出的行囊嗎?」
元正拍了拍扛把子的頭,扛把子起身,震開寬闊的雙翼,隨時都可一飛衝天,元正熟練地騎乘而上。
不冷不熱的應道:「有什麼好收拾的啊,銀票拿夠就行了。」
元鐵山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的小兒子感慨萬千。
元正轉頭說道:「我真走了,我會想你的,你應該也會想我的,但是也不要過於想念,那樣的話王妃娘娘會不高興的,說實話,你的擔子很重,我這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本來以為會是一個感傷又感動的時刻,被元正這麼一攪和,氣氛破有些喜慶古怪。
旋即,扛把子震開雙翼,萬里煙雲照一飛衝天,眨眼間,便飛出了武王府的高牆。
元鐵山笑着目送小兒子離開,笑着笑着就哭了。
這個時候,陳煜從暗中走來,每一次元鐵山覺得傷感的時刻,並非是秋華王妃陪伴在其左右,而是陳煜。
在元鐵山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陳煜從來都不曾缺席。
陳煜拍了拍武王的肩膀,眯着眼睛笑道:「我可是好多年沒見過你哭鼻子了,來來來,大聲哭,讓我見見,也讓我聽聽。」
元鐵山瞬息間怒氣上涌,差點一掌落在了陳煜的天靈蓋上。
陳煜就是眯着眼睛笑着,眼睛本身就很小,在晚上看,都看不到眼珠子。
「正兒是個混賬,沒想到你也這麼不正經。」元鐵山呼吸都有些不勻稱的說道。
這個夜晚,整個瀚州的哨探紛紛在家老婆孩子熱炕頭,暗中的隱秘伏兵,也都歇息了,沒有人注意到瀚州的蒼穹,有一隻萬里煙雲照掠過。
武王庶子的離去,王府之外,無人知曉。
夜風凜凜,夜空裏的氣流寒冷刺骨,還好,無論是萬里煙雲照還是元正本身,都已經濕氣不入體,雨露不沾身了。
御空而行,元正第一次騎在扛把子身上就干過,後來被父親好生教育了一頓。
瀚州境內,除卻官身在位的軍士,將軍,尋常百姓一律不準鮮衣怒馬而行。
元正是庶子,也在老百姓的行列裏面,御空而行,着實違反了軍法,這是元正第二次在瀚州御空而行。
萬里煙雲照在空中的速度,不亞於青鵬,只是扛把子尚未成年,速度有所緩慢,即便如此,也僅僅是用了一個時辰,就離開了遼闊的瀚州地界。
瀚州外是崇山峻岭,一條綿長的官道,通往下一個州郡。
御空而行,對於扛把子而言也是頗費真元的一件事,離開瀚州后,便極速下降,來到了地表上,恰好,停在了距離界碑還有十米的地方。
周圍倒也無雜草,寬闊平整,灌木叢里蟬鳴聲不絕於耳。
扛把子猛然間抬起頭望向了界碑處,眼眸中雷炎閃爍。
元正凝神靜氣,聚集真元,心想該不會剛離開瀚州,就遇到了看自己不爽的刺客吧。
因為柳青詩的緣故,來刺殺元正的刺客,幕後主使多是江南謝氏一族,可深夜外出,就是為了不讓人知曉行蹤啊。
定睛一看,有一人微微靠在界碑出,那人身材高大魁梧,月光下,隱約能看出那人頭髮花白。
戴着一面銀黑色的面具,盡顯神秘。
元正見狀大喜,扛把子發出興奮的龍吟。
一個箭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元正誠摯道:「徒兒元正拜見師傅,大概有好幾年不曾見過師傅了,師傅這幾年可還安好,日子是否還順心?」
扛把子更是靠近這位戴着面具的神秘人,親昵的用龍角微微摩挲此人的小腿,胸懷。
神秘人道:「起來說話。」
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自從認識師傅的那一日,直到學會《滄海六合》之後,從頭到尾,元正都不曾見過師傅的真面貌。
只能通過聲音判斷容貌,心想應該是個英俊的人兒吧。
元正起身,一臉殷勤,問道:「師傅不在的時候,我可一直都在苦修滄海六合,如今武道修為連年精進,一日千里,師傅當初的囑託,正兒從不敢忘。」
神秘人沒有在意這些,反而說道:「我在這裏等你,不是聽你的絮叨的。」
元正一面迷惑的看着師傅的面具。
神秘人取出一柄劍,遞給了元正,說道:「這是一柄木劍,它叫做開花,至於它到底能不能開花,日後就看你是否會有所作為了。」
元正接過開花,忍不住問道:「師傅這一次來,只是為了將這柄木劍交給我?」
神秘人道:「從你從大梁到瀚州的時候起,我大概已經知道你要離開瀚州了,我在這裏等了你七天七夜。」
「當年就想將開花交在你的手上,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如今你算是出遠門了,也該交在你的手上了。」
元正一直都不知道師傅為何會傳授自己常人夢寐以求的《滄海六合》,也不知道今夜為何會將這柄木劍交給自己。
他起初覺得,師傅也許是看他根骨清秀,天賦上佳才來尋找一個完美的衣缽傳人。
世外高人,大多數性情古怪,做出古怪之事也能理解。
如今特意送來了一柄木劍,元正隱約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試探性問道:「當初師傅不給我開花,是不是害怕被父王看見了?」
神秘人頓了一下,只可惜戴着面具,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師傅回道:「你的老子不讓你修行武道,若是看見你拿着一柄神兵利器在手,自然是懷疑了。」
這樣的解釋,元正有些無言以對。
元正驚愕問道:「一柄木劍會是神兵利器?」
聞得此言,神秘人有些生氣,若非真元內斂,此刻元正已經睡在地上七竅流血了。
「及冠之前不要拔出開花,當下的你也無法拔出開花,等你修行劍道有所感悟的時候,就自然知曉了。」神秘人道。
元正摩挲著開花的劍柄劍鞘,一股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在心頭縈繞。
元正還想要繼續問問,好生絮叨絮叨,畢竟好幾年不曾見過師傅了。
卻只聽到了扛把子的低吟,凝視過去,界碑宛若永恆般矗立,師傅已經離開了,來去之間,宛若仙人過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