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平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平分

老漢還是看着雪地里的腳印,尋找獵物。

人雖然老了,有些時候連一些粗糙的針線活都干不出來。

可上山打獵這種事情,老漢的眼睛還是毒辣的,比年輕小夥子還要精準。

元正靜靜的跟着,也不着急。

老漢走路走的很穩,身子骨很硬朗,暮年的硬朗,才是真正的硬朗。

找了好半天,才發現了一頭鹿的蹤跡,順着腳印往前,老漢有些無奈的說道:「幸虧我們獵到了一頭黑娃子,不算空坡。」

「要是我家的獵犬還在也用不着這麼麻煩。」

獵犬會將獵物逼到固定的線路上,獵人只需要守株待兔,暗中埋伏就好。

指望兩個人去找的話,就算看見了獵物,在山地里,人又怎能跑得過獵物。

元正安慰道:「無妨,也許會有一頭鹿機緣巧合的碰見我們了。」

老漢苦笑道:「想的倒是挺好,敢主動靠近我們的東西,就像是那頭黑娃子,也是有點本事的。」

「吃肉的才敢靠近人,人也是肉做的,吃素的,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元正略有所思,這世道上,人也是畜生,吃肉的人不多,吃素始終都是佔大多數,被別人當做肉給吃了。

忽然間,一頭羚羊慌不擇路的朝着老漢和元正這裏飛奔而來,健壯的雙腿,在雪地里微微縱躍,便是三四米的距離。

老漢動作麻溜的張弓搭箭,對準了那頭羚羊的三寸之地,一箭射出,帶起了些許細微的弧度,嗖的一聲,讓正在飛奔中的羚羊摔了好幾個跟頭,倒在了雪地里。

「看我說的怎麼樣,不開眼的東西還是挺多的。」元正笑道。

老漢也是一臉迷糊道:「還真被公子的金口給說中了,不過羚羊一般是不會這麼亂蹦躂的。」

一陣狂烈的狗吠聲傳來,一隻黑色的獵犬順着那頭羚羊之前的方向跟着飛奔而來,看到元正和老漢后,爪子在雪地里摩擦出了一條長線,及時停住了前進的步伐。

神色不善的看着元正和老漢,眼露凶光。

一邊直勾勾的盯在倒在血泊中的羚羊。

緊接着,馬蹄聲傳來,一位騎着棗紅色馬兒的女子背負箭矢,火速而來。

能夠在山地里駕馬而行,其馬術必然過硬,其馬,多數都為戰馬。

尋常人家的馬兒,頂多就是背負重物,多用於農業生產,不太可能在山地里奔騰。

那匹棗紅馬體積壯碩,接近甲等戰馬。

以元正的眼光看過去,這就是一匹甲等戰馬的種,只不過身子骨尚未張開,約莫年關過了之後,就是一匹真正的甲等戰馬了。

那女子一襲黑色的輕甲,秦人尚黑。

無論是尋常百姓,還是門閥世家,都喜歡穿着黑色的素衣,或是錦衣。

便是大秦皇帝的龍袍,都以黑色為主,將士們的甲胄長靴,也都以黑色為主。

那女子英姿颯爽,面色有些冷淡,只是評價其長相的話,算得上是姿色過人,身材修長,可眉眼之間,英氣十足,自帶着一股不屈意志。

她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羚羊,又看了看老漢和元正。

眸光在那匹黑色的馬兒身上多停留了一陣,還有黑色馬兒上的黑娃子。

老漢和元正的身上都很乾凈,可將一頭黑娃子架在馬背上,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位女子斷定,腰間佩劍的元正,是個高手。

她開口說道:「這本來是我們的獵物,卻死在了你們的手上,我並無惡意,只能說今日的點子有些背,先是追丟了一頭雄鹿,緊接着就是這羚羊,我也沒想到竟然給你們做了好事。」

老漢一看這位女子是穿着輕甲而來,料想定然是官府中人,家中長輩,在軍伍之中,有着過硬的背景。

心裏雖也不虛,可面子上過不去。

說道:「我也是一個講規矩的獵戶,既然是姑娘你先看上這羚羊的,那我拔出我的箭矢,這獵物姑娘拿去就好。」

想來,這位女子有着不少軍士追隨,就在這不遠處徘徊。

女子笑道:「不必了,我承認是我的點子太背,運氣也是一種實力,若是在戰場上,我已經輸了,既然輸了,那就要認,不管是怎麼輸的,輸了就是輸了,沒那麼多借口。」

元正心裏頗受觸動,這就是秦人女子?

性子剛烈,坦坦蕩蕩。

魏人均認為秦人的女子潑辣蠻橫,毫不講理,現在看來,並非是那麼回事。

元正說了一句公道話:「以我之見,這也談不上輸贏,既然這羚羊是你們追趕,我們獵殺的,不如平分了如何。」

女子微微一怔,看着元正,以她的眼光看來,元正和那位老漢長得不像,定然不是父子,無形中透漏出的貴氣,也自然讓這女子心生疑惑。

可她不喜歡刨根問底。

大秦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講究秩序與規矩。

職位高低決定着待遇,可人格尊嚴,並非職位高低能夠決定的。

她請教道:「怎麼個分法,還請這位公子明示。」

元正拔出腰間斗鬼,那頭盯着獵物的獵犬,連連後退。

女子的眉頭微皺,她不喜歡劍道,覺得劍道過於複雜,規矩太多,所以她喜歡彎刀,彎刀殺人,最是爽利。

可這柄劍給女子的感覺非常危險,她武道修為感境巔峰,根基實實在在,也做過諜子,在廝殺中歷練出來的硬把式。

尋常兵器,她並不在意。

一柄沒有劍鞘的劍,若是寒酸子弟拿着,可能是買不起劍鞘。

可這位錦衣公子,也有着甲等戰馬,不像是個缺錢的主兒。

這柄劍,不會無緣無故沒有劍鞘的。

元正一劍落下,將這頭羚羊分屍成了兩半,傷口平整光潔,沒有滲出來一絲血。

屍體未冷,還有餘熱。

女子皺眉道:「敢問公子,是師承北派劍宗,還是南派劍宗?」

大秦帝國里的劍道門庭,並不是很多。

北派劍宗以天狂劍宗,西馬劍宗為首。

南派劍宗以霄漢劍宗,鬥牛劍宗為首。

倒是不同於大魏還有着古老的南北之爭,大秦的南北很和睦,除卻人文習俗不同外,幾乎都是耿直彪悍的秦人。

被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元正還真的有些不太好回答。

來秦國之前,他對秦國的江湖有所了解,但了解的也不是很細緻。

想了想說道:「都不是,家傳劍法,難登大雅之堂。」

女子沒有刨根問底的習慣,笑了笑,言道:「好,既然如此那就平分,我叫李鈺,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元正微微沉思道:「談不上高姓大名,小姓宮,名曰恆。」

宮這個姓氏,在大秦談不上常見,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是這個姓氏。

李鈺道:「宮恆,是個不錯的名字,我記住了,若是公子不嫌棄的話,可以到雍州城的李家大院裏來找我做客,一同演武切磋可好。」

元正玩笑道:「眼下怕是不行了,我是迷了路來到了此地,在這位老伯這裏混了幾碗褲帶面,打算收拾一下,趕緊返回家中過年。」

李鈺淡然一笑,有些豪爽。

於此時,一小隊輕騎駕馬而來此地,打眼望去,有十五個人。

一位約莫二十餘歲的年輕隊長下馬,微鞠一躬道:「追丟了大小姐,是我們的失責,還請大小姐責罰。」

李鈺平淡無奇的回道:「談不上責罰,我的馬兒近些日子以來,氣力大漲,腳力過人,你們追不上也實屬正常,將這半隻獵物帶走,我們回雍州城。」

臨行前,李鈺對着元正笑了笑,沒有多餘的意思,只是看元正還比較順眼。

三五人下馬,將半隻羚羊架在了一匹還算壯碩的乙等戰馬上,便跟着李鈺收兵了。

直到李鈺等人走後,老漢才說道:「公子,剛才你的口音還是有些魏人的口音,那個女將軍怕是注意到了。」

元正恍然大悟,姜還是老的辣,難怪要邀請自己去李家大院裏面。

「那我豈不是招來禍事了?」元正虛心請教道。

這裏是大秦,不是大魏,大魏武王庶子的名號,在這裏想嚇不住人的。

老漢摸了摸不是很長的山羊鬍,眯了眯鄒巴巴的眼皮子,沉思道:「那倒也不至於,公子剛才有能力為難那位女將軍,卻沒有做,行事坦蕩公正,也給那女將軍留下了一個好印象。」

「咱們秦人雖然脾氣不是很好,可多數都是性情中人。」

「公子方才所為,恰好給自己避開了一場禍事,那女將軍會將公子記在心裏,卻不會為難。」

這樣的一個老人家看事情,眼光是比年輕人毒辣很多的。

元正還是相信老漢的話,真要計較的話,剛才人家一隊輕騎就來了,必然會計較。

以元正的眼光來看,那隊輕騎,暗中藏有連弩,也可和元正一戰,反正是騎軍,可快進快出。

元正看了一眼白雪皚皚的山地,說道:「今天收成也還算是不錯,咱們可以折返回去了。」

老漢嗯了一聲,半隻羚羊,也夠吃一段時間了,反正這個老漢飯量也不是太大,喜歡吃面,所謂的大肉,也只是為了在過年時節,能給來年討一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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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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