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是好人
縹緲峰是九陽山最高的地方，人們常說住在縹緲峰上的月華殿可以俯瞰天地間三千浮生。
他站在縹緲峰凸出懸石之上，靜靜的眺望着遠方。十幾萬年來縹緲峰唯他孤身一人，不久后這裏的平靜將會打破。
今日便是仙比，照理說他是不需要管這種小事，但是即將成為他徒弟的鳳吟也參加了仙比，他便不得不去。
一想到鳳吟他的眼前便出現青年天真無邪的模樣。
十幾萬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如此平靜的面對他，對於他來說那些俯首稱臣的人，只會讓他感到厭煩。
從未有人想過，九重君雖然稱為仙君卻還未飛升，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修道之人。他不喜歡別人將他與這個世界的關係切斷。
他在懸石上站立片刻，剎那白光乍現，消失在原地。
葯谷中。
離開九陽山二十年之久的溫厲仙比當日回到谷中。
他此次回來是為了照顧葯田，若是鳳吟仙比被收為內門弟子，葯田就會無人照料。
他平靜的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手執書卷緩緩翻閱，青年恭敬的跪在地上，漂亮的眸子緊緊盯着他。
「起來吧。」他盯着手裏的書看也不看青年。
「師尊，有一位前輩說要收我做徒弟。」鳳吟看着溫厲的臉色，怕他不高興說的很小心。
他依舊是神情淡淡的看著書，輕聲回了那麼一個字:「嗯。」
「師尊……」
「我未曾教過你什麼，你不需要向我行這麼大的禮。」他放下書轉頭看着地上跪着的青年，「想做什麼就去做，修道之人本不應該顧忌這麼多。」
青年沉默。溫厲雖然沒有親自教導過自己，但是留在這裏的書冊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恩德。
「鳳吟，你若真把我當你的師尊就記住我的話。」他平靜的盯着青年。
「師尊請講，徒兒定然銘記。」
「大道無情。」他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鳳吟，「得道者必先絕情絕愛。」
「大道仁壽，修道者以仁為道，方可與天同齊。」他負手而立，「鳳吟，天道無情，若想得道必先摒棄凡塵。」
「意思是不愛不念不思不悔嗎？」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溫厲的話他的心中隱隱作痛，「那麼修仙只是為了得道？為了做一個無情的人？可是——前輩說過道亦道，道亦非道，那和師尊說的是一個意思嗎？」
溫厲心中一顫，連忙問:「那位前輩叫什麼？」
「鳳吟不知道，前輩未曾告訴我，只說到時候我會明白。」
「他長什麼樣？」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的人定然不一般。道亦非道？是不是太狂了？
「銀髮，很漂亮，很年輕，對了，他的眼睛是紫色的。」
紫色的眼睛啊。溫厲看着鳳吟，片刻后只說了一句:「是嗎？你很幸運，下去吧。」
說完坐回石凳上繼續看書。
鳳吟抬頭看了一會兒溫厲才起身離開。
鳳吟很喜歡溫厲，他的身上有一股醫者的仁心和世外之人的清高。
對於道，鳳吟在許多書上都看到過，無非是心性無雜，絕情絕愛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讓他想到了軒轅夜，軒轅夜那樣的人很容易得道吧？
關於前輩所說的道亦非道，他覺得前輩並不怎麼在乎道。反正他一點也聽不懂，太深奧了。
九陽山每十年都會招收一次弟子，二十年進行一次仙比，只要是九陽弟子都可以參加。
仙比在主峰的絕仙台。
絕仙台的大小容納整個九陽弟子綽綽有餘。在絕仙台上方有一個四方台，便是六年前鳳吟被大長老鞭刑的四方台。
這個四方台便是仙比台，也是誅仙台。四方台地面刻着一些古老的符文，鳳吟不認識這些東西，想必主峰定然是九陽宗最莊嚴的地方。
隨着九陽弟子的到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六位長老才出現在仙比台的空中，當長老殿主峰主等人出現，空中便冒出了雕椅軟榻。
長老他們高出仙比台四五十米，分佈在距離仙比台六七十米遠的空中。
鳳吟的目光順着長老等人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前輩的蹤影。
他想也許前輩的地位並不高。
最後鳳吟在大長老後上方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前輩。
仙比是九陽弟子展示修鍊成果挑選良師的好機會，一般參加仙比的弟子都是有一定實力的人。
仙比由大長老宣佈開始，看着那些飛上仙比台的九陽弟子，青年恍然間發現，似乎外門弟子只有自己一人參加了仙比，別人都是御劍而上，而自己好像什麼靈器都沒有。
仙比時間為半個月，一個人每天最多只能比三場。鳳吟今日只需要比一場就足夠了。
勝利並沒有讓九陽弟子露出輕鬆的笑容，他們表情變得更加嚴肅，因為越到後面對手越強大。
「第一百三十四場，練氣四層鳳吟，練氣四層呂明。」
突然被點名青年略微迷茫了一下，待回神對手已經御劍飛上了仙比台。
他深吸一口氣擠出人群走上仙比台。
「咦，他沒有靈器嗎？」
「哈，御劍都不會還敢參加仙比……」
感受到那些不善嘲諷的目光，剛剛走上仙比台的鳳吟便感到腿腳發軟，尤其是長老那一夥兒人身上的氣勢更是讓青年覺得無處遁形。
呂明看着面前這個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青年不屑的撇撇嘴，最基本的御劍術都不會的人還敢和自己打。
鳳吟不僅打不過，也不會打，他只會打坐，沒有人教過他要怎麼打架啊！
青年吞了吞口水，假如可以他真的會立刻投降的。
「在下呂明，還請賜教。」呂明諷刺一笑，沒有半點恭敬。
「我叫鳳……啊！」青年話還沒完，對手拿起劍在空中一劃，一道劍氣劈在他的胳膊上，劃破粗袍鮮血瞬間溢出。
四周一片寂靜。
站在仙比台最前方的軒轅夜皺了皺眉，為什麼這個傻子不躲開呢？
「你是看不起我嗎？」呂明有些惱怒，毫不客氣的舉起劍衝上去。
「不是。」他根本不懂好不好！
看着衝過來的呂明鳳吟連忙後退，可又怕掉下仙比台輸掉比賽，只好轉身朝着另外的方向跑。
你追我趕，好好的仙比變成了貓追老鼠的戲碼。
看着仙比台上，大長老不爽的冷聲開口:「如此仙比本座還是第一次見到！鳳吟這個樣子還想當尊上的徒弟？」
「大長老就是太嚴肅了。」嫵媚的二長老捂嘴一笑，「本座看鳳吟這孩子倒好玩，做長輩的就不要那麼刻薄嘛。」
「哼！」大長老冷哼一聲，「修道之人，豈能是玩笑之徒？」
鳳吟回頭看着緊追不捨的呂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只要對方追上自己就輸定了，自己又打不過他，唯一的辦法是讓呂明自己跳下去。但是呂明怎麼可能自己往下面跳呢？
鳳吟轉轉眼珠，像只偷腥的貓咪露出一個陰陰的笑容。
「鳳吟，有種別跑！不敢打就滾下去！」呂明簡直要被氣死了！這是什麼人啊！
「為什麼不跑？」青年吐吐舌頭，「誰讓你剛才偷襲我！有本事就先抓住我啊。」
「你他媽以為老子是來陪你玩的嗎？」呂明簡直要抓狂了，他怎麼會遇到這麼不要臉的對手。追你？想得美！
「給老子滾下去！」
呂明停下，將劍插回劍鞘中，快速的掐了幾個法決，只見空氣中的靈氣化為數十把靈刃飛向鳳吟。
怎麼不追了？青年看着飛來的靈刃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我可以用陰力嗎？
反應快於理智——「乒乒乓——」靈刃撞上黑色的的結界，瞬間被腐蝕。
「你是什麼人！」呂明看着青年面前的黑氣。
「我是好人！」鳳吟連忙收起陰力，心虛的將手藏到背後，「是你要殺我，我沒有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