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到凡間

清風吹過樹梢，捲來一陣暗香，樹葉隨着清風發出沙沙的輕響。湛藍的天空漂浮着雪白的雲，像是海邊的層層浪花，陽光穿過雲層透過互相掩映的樹枝落在草地上，像破碎了一地的水晶。天空的飛鳥行如閃電，清脆的叫聲回蕩山谷。

這是鳳吟來到凡間第一眼看到的景象。

他的目光追尋着空中的飛鳥，眼眸亮的如同黑夜中明月。他隨着飛鳥的方向朝着山上追去。

陽光，清風，樹，草，鳥……這都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他想抓住那隻鳥，他想去觸摸凡間的一切東西。

鳳吟追着飛鳥進入山林之中，不一會兒便迷了路。

看着周圍的樹木，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凡間果然美麗！

鳳吟臉上掛着深深的笑，好看的丹鳳眼上翹，他笑起來時眼睛便彎成兩道月牙。

走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前面有聲音。

這是凡人的聲音吧？凡人是什麼樣的呢？

鳳吟的心跳開始加速，忍不住小跑了幾步，躲在附近的樹後面。

一個身穿粗布的少年跌在水坑中，幾個大一點的穿着華麗的人凶神惡煞地圍住他。

軒轅夜沒想到今天竟然會遇到前來狩獵的軒轅宜澤，今天捕捉的獸看來是沒着落了。

少年擦了擦臉上的污水，從水坑裏爬出來，低着頭。

「怎麼？軒轅夜，你瞧瞧，一個堂堂少爺卻落到穿麻布的地步！」對着少年而站的人嘲諷的開口，他話一落，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來。

「就是，瞧瞧，還來捕獸，難不成還想去拜師入宗？就你這個樣子，我看就是小門小派恐怕也不會要的！」

不知誰接了一句，軒轅夜握緊了頭，如今的屈辱，總有一天他會百倍還回去的！

「呦哦！生氣了！還敢生氣！」領頭的軒轅宜澤狠狠的推了軒轅夜一把，再次將軒轅夜推進水坑，又是一陣鬨笑聲。

「廢物！白痴！站都站不穩！」

不堪的，惡毒的，一切帶有侮辱性的語言全部被幾個本應該是教養極好的世家公子砸向軒轅夜。

「這樣的畜生殺了得了！活着也是玷污軒轅家族！」軒轅宜澤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右手在空中一劃，一道藍光朝着軒轅夜飛去。

藍光在空中被一道黑色的霧氣打散。軒轅宜澤先是一驚，然後變得憤怒，朝着黑霧飛來的方向看去，接着便是驚艷。

細長的眉，嗔怒的丹鳳眼，粉紅的嘴唇似桃花般的色澤，如玉似雪的肌膚，再多的詞藻都不足以形容這個人的美麗，那一身雪白的輕袍迎風招展更是絕艷。

鳳吟就是在無知也能看出這個人想殺了那個少年，這樣欺負人的事他還是第一次遇見，當下就生氣了。

「你們怎麼能這麼欺負人！」因為怒氣鳳吟漲紅了臉頰，「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人……」也不怕下地獄！

在鳳吟心中，地獄就是靈魂最大的懲罰之地，白常便是如此告訴他的。

軒轅宜澤的目光放肆的在鳳吟身上遊盪，但礙於對方深不可測的實力卻不敢隨便動手，只是拿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拱手道:「公子有所不知，你是不知道這人有多可惡。」

「你們欺負了別人還誣陷別人！」

軒轅宜澤看着鳳吟瞪眼間的風情整個人都漂浮了:「公子，他是個骯髒的人，你可不能縱容他啊，他的母親是個爬床的東西，還因為嫉妒殺了人，他才是真正的惡人。」軒轅宜澤故作為難，看起來滿腔正義，「公子何必袒護這類低賤的東西？」

「那你們也不應該動用私刑！」等他死了陸判大人自然會懲罰他。

軒轅宜澤看出來了，這個冒出來的少年就是想要護著軒轅夜這個雜種！可他又不能得罪少年，只好忍住心裏的不甘對着其他公子哥們揮揮手，那些公子哥便退離軒轅夜身邊。

軒轅宜澤朝着鳳吟大大方方走過去，看着少年防備的神色笑的更加友好溫柔。他走到鳳吟面前取下腰間的玉佩:「公子，今日是我不對，這塊玉佩送給你作為我道歉的禮物，在下軒轅宜澤。」

將玉佩遞到鳳吟手中時軒轅宜澤悄悄的捏了捏少年的手背，看着全然無知的鳳吟他意味深長的一笑，「在下告辭。」然後招呼同伴們離開。

看着軒轅宜澤等人離開，鳳吟順手將玉佩放進衣袖中，跑到一直沉默著坐在水坑中的軒轅夜跟前伸出手。

「你沒事吧？」

很動聽的聲音，但是他並不喜歡。

軒轅夜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手一愣，隨後心中不屑的冷哼，手都保養的像個女人一樣，不知道是誰家的少爺跑來假惺惺，真是讓人噁心。

「你沒事吧？」

鳳吟擔憂的看着地上的人，但是人家根本不領情，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抬頭冷冷的看着他。

這樣的眼神竟然讓他這個做了幾千年鬼差的鬼覺得害怕，他吞了吞口水:「你沒事吧？」

軒轅夜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片刻失神，隨後表情更冷。這樣的人，也許少爺都不是，估計是那個大老爺養的男寵吧。

鳳吟看到這人眼中的厭惡到嘴邊的話全部落回肚子裏，抿緊嘴唇看着對方。

是在等我感謝嗎？想從我這裏撈到什麼好處？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殺了面前這個人。

兩個人對視，最後還是軒轅夜先收回目光，轉身走到一邊倒在地上的獸身邊伸手將獸抗到肩上，彷彿沒有鳳吟這個人，招呼也不打就往山下走。

鳳吟看着軒轅夜肩上毛茸茸的東西不明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上去。

他跟在軒轅夜身邊，趁著軒轅夜不注意時就偷偷摸幾把那滿身毛皮的獸。作為鬼差，鳳吟能感覺到這獸還活着，只是生機正在一點點消逝，要是放着不管，要不了兩個時辰就會死。

鳳吟想救這隻獸，便忍不住對軒轅夜說:「它要死了，我可以救它，我幫你救它吧。」

軒轅夜腳下一頓，依舊步伐穩健的前行，心中卻對鳳吟的行為感到更加噁心，救一隻獸？裝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這個人不讓他救獸，是信不過他嗎？鳳吟擔憂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獸，伸手暗自替獸渡了一口氣，暫時將獸的生機留住。

鳳吟覺得，人間的東西都這麼美好，毀了怪可惜的，而且這種有生命的，毛茸茸的東西他是第一次見到，他很喜歡。

鳳吟不知道這個人要去哪裏，他只是跟着他，在這裏他什麼也不懂，就想跟着這個人。作為一隻鬼，鳳吟並不覺得跟着別人有什麼不對。

軒轅夜不知道這個人跟着自己想做什麼，他並不對這人抱有感激，就算沒有這人他也不會有事。他向來最討厭的就是這類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坐擁權名利，偶爾跑出來做點好事你就要對對他抱有天大的感激，這樣的事遇到他軒轅夜想都別想！這人不過是一個內在腐爛的人！

穿過林子繼續朝着前面走，路過鳳吟剛剛來到凡間時的地方，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下了山，在山腳下有一棟簡陋的茅屋，茅屋外圍着泥牆，屋后是層層疊疊的雪松。

軒轅夜推開院欄走進院子，鳳吟緊跟在後面。院裏養著三兩隻雞鴨，一塊二平方米的地種著小菜。

進了院子軒轅夜粗暴的將野狐丟在地上就進了屋，鳳吟抬腳欲要跟上去，卻偏了偏腦袋收回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