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請反派大人手下留情(壹)
山峰高聳入雲。
綠樹成蔭,百花盛開,雲霧繚繚。
山河天上天,地上人間仙。
景美,人也美。
但是,美麗的人兒,心情一點也不美。
白衣藍底琉璃袍,眉眼清冷謫仙般的人兒,怒視着面前威武英俊的男人,極其不符合人設的咆哮著:「狗子!我殺了你全家嗎?!為什麼要把我穿成溫曲逸啊啊啊啊啊!混蛋啊!你個殺千刀的!遭雷劈的!不得好死的!瓜娃子啊!」
「宿主,是你自己說的,這個仙尊的身份你挺滿意的。」湮滅抬手放在嘴邊輕咳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滿意你個祖宗!」他那是不知道溫曲逸是這樣的人好不好?想想溫曲逸的人設和那些記憶以及劇情,御小白覺得肝痛。
「宿主,你想想,至少溫曲逸不是反派的仇人是吧?如果是路人,又怎麼保護反派呢?」想到那個男人上個位面給自己留下的陰影,湮滅覺得還可以搶救下。
「呵呵!」御小白忍不住冷笑。不是反派仇人,可是卻是主角的仇人,還是死無全屍的那種!
溫曲逸,表面上是風光霽月的月華仙尊,實際上在當年仙魔大戰之時,因為身受重傷早已經油燈枯竭,不得不修鍊禁術續命。
在劇情里,溫曲逸修鍊冥血術被主角無意間撞破,主角為了逃命被廢了修為挑斷經脈,跌落無淵崖。
數百年後,主角得到高級功法,修成大道歸來,原主卻修為日益衰退。
回來的主角抓住原主,挑斷經脈,廢去修為,剝皮削骨,又將原主的惡行公之於天下。
最終溫曲逸落得人人得而誅之,死的時候早就被主角折磨的看不出人形。
怎一個慘字了得?
看着宿主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湮滅連忙轉移話題:「啊,宿主,作為補償,我可以把你老攻的信息告訴你哈!」
「說!」要是你這點用處都沒有捏爆算了!「我老婆在哪裏?!」
湮滅尷尬的摸了摸鼻頭,心裏琢磨著自己是不是過火了?嘴上卻忙不迭的將那個人供了出來。
「他叫狗子,修仙世家南家的庶子……」
「……」系統,你怕莫是在說你自己。青年嘴角狠狠地抽動。
因為母親是南家主酒後亂性無意間玷污的丫鬟,所以在南家本就沒有地位,生下狗子后,更是被南冶的小妾逼進牛棚安身。
因為產後沒有得到因有的照顧,母親身體不好,狗子也被南家人欺負,但好歹還可以得到兩個冷饅頭……
吧啦巴拉巴拉……聽到系統說完,御小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過着如此豬狗不如的生活!
「我要去找他!」瞬間怒氣上頭,青年狠狠一甩衣袖,轉身就走,「我不會讓他被別人欺負的!」
「宿主,這個位面我不插手。」你和那個人的事,自己看着辦吧,他只能幫到這裏了。
「我自己的男人!不需要別人插手!」御小白氣的腦袋陣陣發疼!直接喚出靈鶴就跑了。
看着消失在天邊的青年,湮滅抬手抵住嘴角笑了笑。
御小白,你終究是我帶過這麼多世界的宿主,人我已經幫你找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那個男人二十歲之前的一切事你都只能是一個旁觀者,但願你忍得住。
因為這二十年,是那個男人心防最重的二十年,二十年後以魔君身份歸來,帶着毀滅而來的他,才真正眼看這個世界,你才觸及得到他。
但,那個時候,但願你真的可以打動他。
至於湮滅自己——他的對手是主系統!
你不是要弄死反派嗎?如果我救了反派,不知道能不能死氣你呢?
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男人消失在青穹峰。
·
潁城,四足鼎立。
薛家駐北,善馭靈獸;南家在東,通曉推演;魏家居西,精於佈陣;苟家安南,以幻術聞名。
東邊南家,後院的馬鵬里。
小孩瘦的只剩下一張皮披在骨架上,大大的眼窩讓整個人看起來恐怖如斯。
可他的眼睛卻很亮,亮晶晶的看着躺在稻草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小小的乾枯的手捧著一碗煎得黑糊糊的草藥,煎鍋還放在一旁,那雙枯黃的小手佈滿燙傷和膿瘡。
「娘親,狗狗給你煎了葯,喝了葯娘親就好了。」出乎意料的是,小孩聲音軟軟糯糯,很甜很招人喜歡。
聞言,躺在稻草上的女人顫了顫睫毛,睜開那雙對生活失去期待麻木的雙眼。
偏偏那雙眼睛卻在觸碰到孩子小小的身影時,落下汩汩熱淚。
綉景起身一手接過溫熱的葯湯,一手輕輕將兒子抱進懷裏,低低的哭泣。
小孩不明所以的拍著母親後背安撫:「娘親,不哭,吃了葯就好了。」
「嗯,好,娘親不哭。」女人終於壓下心底的苦澀,親了親小孩的臉頰,仰頭將草藥喝了下去。
『不要!』就站在兩人跟前的御小白連忙伸手阻止,手穿透了兩人的身體,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女人喝下那碗毒藥!
是的,那是碗毒藥!
小孩努力攢了三個月的錢,去藥店抓的風寒葯,卻被滿懷惡意的南家大公子讓人在裏面添了一味無色無味的落地根。
於是,毫不知情的四歲小孩就這樣將自己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送上了西天。
可是他阻止不了!
御小白髮現,所有人都看不見他,聽不到他說的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將他與小孩的世界隔絕了。
女人,喝完了那碗葯,拍拍小孩的腦袋,重新躺下,「狗狗乖,讓娘親睡一會兒。」
她身體不好,嗜睡已經讓人習以為常,卻不知,這一次這女人將一覺不起。
小孩乖巧的點點頭,替母親騰出位置,默默坐在一邊掏出一個黑糊糊硬邦邦的饅頭慢悠悠的啃著,也啃的很仔細。
御小白看着眼前的一切,胸口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他難以呼吸。
他最愛的人,竟然過着如此不堪的日子。
看着對方半天才將饅頭啃下一口,不知道的恐怕以為是在啃石頭!
『大哥……』他伸出手去,依舊穿過了小孩。
小孩一無所覺,靜靜的啃著饅頭,聲音小小的,生怕吵醒身後再也醒不了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