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一錯再錯
林峰忙掏出手機，下達着指令：「證據已經到手，對，狙擊手準備就位。」
簡然端著咖啡杯的手一抖，林峰收起電話，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來，「今晚就是幹掉司默寒最好的時機。」
「今晚？」簡然機械地重複著男人的話，心為什麼會疼，好像被人打了一槍。
「對，」林峰看出她眼裏面的不對勁，有些嘲諷地說道：「怎麼了，你不會是捨不得了吧？」
簡然搖了搖頭，木然地說道：「不是。」
可她又說不出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如果今晚司默寒就會死，那麼，明天早晨，他註定是見不到自己了。
一個小時以後，林峰接了一通電話。
他看着簡然，那張蒼白而小巧的臉上，讓他看不出一絲該有的喜悅以及解脫，相反，那雙死寂的眸子裏面，正一點一點地傾瀉著悲傷。
「一槍斃命，死的時候應該不會太痛苦。」林峰靜靜地說道。
簡然菱唇輕啟，心口窒悶得讓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她終於報了仇，應該要開心才對啊。
她想要笑一笑，可是勾勒出來的弧度，卻比哭還要難看。
「你流淚了。」林峰不動聲色地說道，心裏卻是有些不忍的。
是嗎？簡然摸了一下臉，掌心裏面真的是一片冰涼。
她用手背隨意地抹了幾下，竟然越抹，那眼淚就流得越急。
「我沒有哭，我怎麼會哭呢！」她驟然出聲，才知道自己失控了。
簡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別墅的，今晚的風真的很大，兩邊的樹沙沙作響，顯得蕭瑟又蒼涼。
簡然站在院子裏面，抬頭望向陽台，陰暗一片，再也沒有了晃動的人影。
不過是少了一個人，這裏竟然變得這麼空蕩。
回到二樓的主卧，簡然疲倦地倒在了床上，眼睛盯着頭頂上方的水晶吊燈。
無論是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都能看見司默寒臨走時親吻她額頭時的樣子。
她的眼眶裏開始泛酸，那些藏在角落裏面的回憶，在這個時候都涌了上來。
他抱着她在海邊看煙花，他背着她爬山，他為她做飯，還有，他向她求婚時那深情的模樣。
不能再沉淪下去了，簡然連忙起身開始收拾東西，一個行李箱，很簡單。
天空已經開始泛白了，朝霞點燃了東方的地平線，她安靜地坐在陽台上，就像是在等着什麼人歸來。
手機鈴聲就這樣突兀地響了起來。
簡然隨手拿起來一看，怎麼會？竟然是司默寒發來的信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
她顫抖着手點開，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希冀。
「然然，對不起，是我讓你變成了孤兒，你恨我是應該的。然然，我愛你，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我唯一欺騙你的事情，就是那張磁片是假的，我可以把命賠給你，但是我不能把十幾萬員工的生活搭進去。我在瑞士銀行用你的名字開了一個賬戶，裏面的錢足夠你生活了。然然，放下仇恨，好好生活下去吧。」
簡然抱頭尖叫，他竟然知道，他竟然都知道。
她想起了那次自己偷偷溜進他的禁區的時候，他問過自己，如果他死了，她會怎麼辦。
難道，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嗎？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要殺他，他依然要赴死呢。
心好疼，疼得要裂開一樣，昨天晚上，司默寒說過，他的心也會痛，那是在暗示自己嗎，可是，她沒有聽懂！
簡然跌跌撞撞地衝進書房，她想要找到一點兒司默寒的氣息，她瘋了似的把書房裏面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書架後面的暗格上。
四位數字的密碼，她試探著輸上了自己的生日，竟然一次就打開了。
裏面是一個牛皮紙袋，簡然疑惑地打開，一頁一頁地看着。
原來，這才是真相。
司默寒竟然在中學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的母親，可是，那時候母親已經嫁給了父親。
那一日，司默寒看到父親和一個女人去酒店開房，以為他出軌了，就叫來了母親。
他原本是想讓母親看清父親的真面目，然後離婚，這樣，他就有機會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母親精神崩潰，失手推倒了父親。
母親接受不了自己親手殺死了最愛的人，便自殺了。
司默寒為了保住母親的名譽，才會對那天的事情閉口不提。
他也是後來才調查到，那天，父親是被那個女人下了葯。
一切都是一場誤會，卻一錯再錯，最後錯到無法挽回。
紙袋裏面還有一封司默寒的親筆信：
「然然，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復仇成功了吧。
其實，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知道真相。
雖然不是我殺死了你的父母，但也和我脫不了關係。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你承受着鞭子，卻倔強地看着我，我就被你的眼神吸引了。
我一直都知道你恨我，但我以為你是因為看不慣我的處事風格。
直到那晚，我如願要了你，你站在陽台上抽煙，皎潔的月光將你白皙優美的身軀鍍上一層光輝，黑髮順着肩膀垂下去，遮住你若隱若現的豐盈，明明是那樣美好，但卻充滿了哀怨。
我想，那才是你真實的一面吧。
我以為你是仇家派來的姦細，於是找人去調查你，才發現，你究竟是安妮的女兒。
那個溫婉大方的女人，是我心上抹不去的陰影。
然然，當你闖進那間辦公室的時候，我是真的想要崩了你，可是，我發現，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我想要感化你，可是，很難。
你應該是個快樂的孩子，而不是這樣壓抑地生活。
所以，我決定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你的重生。
然然，一定要快樂地活下去，這是你父母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簡然沒有哭喊，也沒有發瘋，就那樣靜靜地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