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俠者魔者

?天絕峰，奇山峻岭，懸崖峭壁數千丈。

納蘭長興走投無路，林子云的修為，讓他感受到絕望。

「別過來，再動一下，我就殺了她。」納蘭長興用劍抵住黑衣女孩的喉嚨。

林子云見識過無數種卑劣的手段，但是納蘭長興竟然會將他同行女子作為籌碼，實在是讓林子云始料未及。

「林子云啊林子云，這可是一條人命！」他不敢再動，心中躊躇。

納蘭長興抓住他的心魔，哈哈大笑道：「枉你是修道者，怎麼你怕了？」

林子云見他運動真氣，割傷那女孩雪白的皮膚，嚇了一跳，連忙開口說道：「住手，你我之間的事情，何必牽連他人。」

「笑話，我納蘭長興要做什麼事，你管得着？」

林子云憤怒說道：「你堂堂一個武林宗師，欺負一個弱女子也太不像話了吧？」

看見林子云如此說，納蘭長興冷笑道：「我笑你蠢呢？還是傻呢？天下者，往事如雲煙，他人俱是過客。白雲蒼蒼，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個世間，做什麼婦人之仁，假仁假義，你不覺得可笑嗎？」

林子云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想。可能是他從一個和平年代的世界之中穿越而來的，從小就接受什麼見義勇為的故事熏陶的吧。他自問自己不是什麼大人物，也沒有什麼菩薩心腸。路邊乞討的人，他能幫不能幫，可能看心情，他比較討厭那種有手有腳，不去勞動而乞討的窮人。什麼病，都能治得好，但是窮他治不好。可是若是看見弱小者被欺負，他便忍不住出手。

說到底，林子云其實也不過一個市井小凡人。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抉擇別人的生死，但是如今真的到了這一天，林子云發現自己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什麼是俠？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林子云不是大俠，即便如今天下大亂，他從異世界穿越而來，也從沒想過改變什麼，救黎民於水火之中。他所做的，僅僅是醫者仁心。他不喜歡麻煩，若是看見了，躲不過的那麼也不會去躲。便如同他不會特意去為國家，為百姓做什麼。但是如果看見百姓潦倒，瘧疾纏身，那麼林子云則不會見死不救。

什麼是俠？俠字左邊是人，右邊一個大人字，兩個小人字，上面是一橫。

俠以武亂禁。

俠說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那種有能力幫助別人的人。但是所謂俠客，亦有一顆自律自得之心。這一橫，是護，保護的護。

「林子云啊林子云，今日就算放過此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必為此害了一個無辜的姑娘呢？今日若你為了寶劍，害死別人，你的道心難安，你的修道還有意義嗎？」

「接住……」納蘭長興慢慢走到林子云身後，一掌拍在那女孩後背之上。

林子云接住那黑衣女子，見她眼睛一動，嘴角留下兩行鮮血。此刻若是他要去追納蘭長興，此女中了納蘭長興蘊含靈力的一掌，只怕傷勢加重，性命恐怕難保。林子云咬牙暗恨，此人狡詐。

從前有一座山，山中一座廟。廟裏面住着一個花和尚，取了個媳婦。

「師父，弟子今日犯下大錯，師父請罰弟子吧。」南國跪倒在地。

「你有何錯？」大和尚閉着眼睛問道。

「弟子今日開了殺戒，愧對我佛。」南國雙手攤地，虔誠地跪倒。

大和尚黯然，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嘆了一口。他伸出手掌，撫摸南國的腦袋。

「昔年有一佛徒，路遇一隻羔羊被惡虎撲食。佛徒不忍人間慘劇，出手制止。」大和尚悠悠說道，佛音環轉，如大道黃鐘作響。

南國起身立起，手中扣著佛珠問道：「然後呢？」

大和尚睜大雙眼，似慈悲似可悲道：「羊羔被救，惡虎無食。佛徒為防惡虎再起殺意，在山中每日念經，欲渡惡虎。歲末大寒，惡虎空腹，卻餓死在山中。」

啊……

南國大驚！

「這個佛徒就是為師。」大和尚悵然道。

南國雙手合一，再次拜倒在地。

「痴兒，若你不殺那惡人，惡人便要殺紅豆。」大和尚自語。

南國抬起頭，目光之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之色。

「殺一人者為罪，殺百人為魔，斬萬人者為雄。若是為了紅豆，天下人弟子都可殺得。」

大和尚搖搖頭，閉目不語。

「你的佛法是無情之道，此生與魔為伴，你不後悔？」

南國聲音堅定道：「弟子無悔。」

「為師今日便傳你修羅煉獄道，此功法一旦修鍊，不入地獄便不成佛，你可願？」大和尚問道。

南國清澈的目光迎來，毫無畏懼道：「弟子願意。」

南燕，一座仙山之中，雲彩繚繞，仙鶴飛行。一個穿大褂僧衣的小和尚，笑臉盈盈看着一群修真者毫無畏懼。

「貧僧今日所來，只求一物。」

在場的都是東土修真者各門各派的精英弟子，這個屁大的小和尚來山裏面化緣也就罷了，還要東西。

古天象速來性子暴躁，他忍不住嘲笑道：「去，去，去……沒功夫陪你玩耍。」

「施主，小僧還未說何物呢。」南國輕輕笑道。

「那你究竟要化何物啊。」古天象倒也不敢小看這個小沙彌。岐山之中他也看見這個小光頭去了，沒有羽化左右的修為，可無法登頂。

「仙令。」南國開口。

「放肆，哪裏來的小光頭，你莫非是想和紫魁星，百獸窟等十八宗門為敵？」有人開口說道。

已經有人出手，動用法寶仙器攻擊南國。

「真的不借嘛？」南國周身有一層佛光護體，他目光望着一塊岩石上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

付夷目光凝視着南國，好半天才開口輕聲說道：「黑白佛宗的弟子……」

南國手掌之中的佛珠攤開，化作一顆顆菩提子，散落成滿天飛羽。古天象怒氣沖沖，這人竟然如此託大，視眾仙無一物。

「好一個厲害的小和尚，讓我來會會你。」

南國只看了古天象一眼，冷冷說道：「天外道宗的法術，還不錯。不過貧僧猜，你應該只是外門弟子吧。」

古天象見自己招式被人一眼看出深淺，心中大驚。他冷冷說道：「多管閑事的禿驢。」

「我出手便伏屍無數，看來有些人就是不相信啊？」南國臉上微笑，所說的話卻是讓人難以置信。

那一百零八顆古菩提子，化作滿天星，籠罩古天象。

古天象肉身之力，強悍無比，就連太乙劍宗的楚漁都死在他的手中，可見其有些手段。但是南國和尚，信手拈來的法術，任由古天象如何掙扎，他只能親眼看着菩提血子如劍光刀氣般穿過他的身體。

「噗……」

「小僧說過，出手便不留情。今日若是化不了緣，師妹又要吵我鬧我了，哎……」南國輕聲開口，似乎剛才擊殺大名鼎鼎的古天象對他而已，不過是用腳碾死了一隻螞蟻一樣。

「吾奉修羅道，九歲佛前志，三千弟子行。欲渡無量劫，須修殺戮道……」南國念著經文，閑庭信步走在此山之中。

他每走一步，便有一人斃命。

十步殺一人，百步則十人。他如從煉獄之中橫行的魔僧，步步浴血。

付夷忍不住出手，他腳踏靈光，他身體之外浮現出一尊巨大的人形幻影。

「黑白佛宗的道友，你究竟想要什麼？」

南國面對着這個東土修真界公認的天才，紫魁星付夷，還是輕聲開口說道：「自然是仙令，紅豆說她要玩幾天，你借還是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