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道場試煉

?沖入雲霄的高山，彷彿一隻神之手，從九天探下。它又如一柄大劍，插在燕雲河邊，岐山深處。山嵐處，遠眺可見，白雲纏繞，有彩霞蕩漾。

林子云攜手詩蘇蓼踏入山中，彷彿進入另外一個世界。

一層光幕撥開漣漪，眼前浮現出來一個巨大無比的廣場。在廣場的中間有一座散發靈光的傳送台，而傳送台周邊彷彿有絕世場域在壓制。在場中有人影閃動，他們的目標就是那座傳送靈台。

「不出所料的話，這是第一道關了。唯有走到傳送台，通過傳送陣法之力，才能到達下一關的。」林子云喃喃說道。但是令他好奇的是，岐山深處，竟會有如此多之人。

場中人數看起來不多，實際上是因為地方寬闊，林子云粗略一數，在場闖關的人，大約能有三十人左右。在他附近，並沒有打算闖關的，也有一些人。

站在山腳時，林子云尚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想法，可是當他用靈識感應到此處修真者的修為之時，已經發現登山之難。

「依我看啊，最有希望的幾人還是那古天象，小神通傷心珏，還有最近風頭正盛的白面郎榮花。」有人在此，議論通關之人。

那人說完自己的觀點，引來周圍人點頭稱是。

古天象雖然是散修出身，但是此人無法無天，曾經就以羽化境界力敵結丹修士。這還不算什麼，此人更有以一己之力滅掉一個二星宗門的過往。實力強的可怕，但是此人不僅僅是實力強大，而且殺戮果斷，一些修為比他高的人都不願意去招惹他。最近更有傳聞，太乙劍宗內宗弟子楚漁使出九龍劍訣絕學，還是被此人殺死，一時間凶名更勝以往。

不去說野路子出生的古天象，更恐怖的是東土修真界唯一的霸主，五星宗門劍門親傳小神通傷心珏。不消說，僅僅是五星宗門親傳，足以說明太多事情。放眼整個古茗星修真界，劍門兩個字的威懾力，也是如雷貫耳。而這萬古宗門中走出來的絕代天才，行走於天地間，又將會綻放出怎樣的芳華，且拭目以待。

白面郎倒是生的一副好模樣，面如冠玉，眉如劍，目似星。此人或許是這次人間界爭霸中，修為最深厚的一撮人了。相傳此人，凝丹三次，不是失敗了，而是被他自毀了。

所有人都對此不解，白面郎卻說了震撼修真界的話。「非我道丹，棄之如敝履。」此人亦有雄心壯志，於殘敗中崛起。他生的俊俏，引無數少女痴迷，有人作詩寫詞讚揚他是「於淤泥中綻放，是卓爾不群的青蓮仙」。

道場無涯，眾仙爭渡。有人身體綻放仙光，驅動靈寶。也有修真者，騎着仙獸。仙光繚繞，神霞飛舞，百舸爭流，眾人皆用出萬般手段。

正如仙路崎嶇，爭一場造化，奪一回仙緣，人人都是逆行而上，破釜沉舟之行。

有人亦在感嘆，天縱之資，龍神月。那是一個才貌雙絕的女子，周身帶着清輝，皎潔如月神，可是她的修為相對於眾仙過低。目前只是築基，倘若再進一步，未嘗不能在此間逆行伐仙，奪出一場驚天造化。

除了驚才絕艷之資的龍神月，有人還討論到一些聲名在外的修真者。如明鏡派的獨孤聰華，一身羽化絕巔的修為，號稱白衣鐵拳。明鏡派的八星拳，登峰造極，一雙鐵拳，威懾無數人。更有名裔門的千華華絡，有小天合掌之稱。紫魁星的付夷，四星宗門百獸窟的精英弟子洛天，洛離都被人提起。這些人無一例額外都是在東土修真界羽化境界之中的佼佼者，實力強勁。

這個世界天才如雨，縱然你是天生仙苗亦不見得可以獨領風騷。詩蘇蓼性子活潑，此刻正與一名身穿鵝黃色長袍的女子交談。

「你們兩個鍊氣期修為，膽子也真大，竟然獨自闖了進來。」那女子來自一個叫無量真門的二星修真門派，聽詩蘇蓼說完九死一生進入此地之後，不由得驚嘆。

原來，他們都是通過特定的傳送門進入此處的。實際上，在不久前，匯聚在岐山的修士都發現了靈寶出世。只不過明鏡派和名裔門等幾個早到的門派正好錯過了機會，故此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林子云之前和李牧來到此處，就是因為有人傳說看到靈寶出世。不過無奈的是陰差陽錯，山嶽真宗的杜倪等人尋錯了目標。這一切實在是天地之間都有因緣際會，令林子云不由的感嘆世間事，樁樁巧合，莫非真有天註定之說。

然而他又莫名想到龍巢之中的兵將屍骨和怪人衛南，生長在岐山之中的九陰果。還有莫名出現的靈寶，據大漢朝天師趙太虛所記載，應當是古籍之中早有記載。這一切都是謎團，會不會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暗中推動着這一切？若是，他又有何目的。

若真的有，圈養這怪人，靈獸，蝶麟的恐怖存在。林子云將其佈局無數年，祭祀無數鮮血的九陰採擷，而又如何逃脫呢？

這一切不由得讓林子云頭皮發麻，只覺得一股大恐懼蔓延。一隻看不見的手，是用了整個燕雲十六州作為棋盤，芸芸眾生是棋子。那麼，和此人對弈的又是什麼人？至少也是元嬰期的恐怖存在，也只有這些老怪物，才能活上千年之久，用羽化境修士作為棋子。

當然這是林子云最低的估計，可能這個號稱能有懾服群仙法寶的存在，只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也說不一定。然而，如果是化神，天人三劫的老祖在做推手，在諾大的人間界，又有誰能和這些真龍鬥爭？

「你們不打算去試試嗎？」詩蘇蓼眼神瞟了瞟傳送台。

「這個道場，從邊緣到傳送台有三百米遠，開始百米鍊氣期大多數都能承受，但是百米之後，便是鍊氣期五層都很難堅持下去了。而最後一百米，我親眼看見過一個鍊氣期九層的人，發出慘叫。此人渾身筋骨具碎，被同宗弟子抬走的一幕，實在太過血腥。」那名無量真宗的女弟子說完，眼神有些輕蔑的看了一眼林子云。

林子云不失禮貌的尷尬一笑，確實他鍊氣期五層的修為，的確如此。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修道者可以手拿月，指摘星辰。然而大多數人，在天地間，面對那強大的場域，變幻莫測的地勢，仍然是風雨飄搖中的一粒塵。

「就算過得了這一關，又能怎麼樣？這山中數不盡的禁制，陣法，我可不想冒險。」那女子嘟囔。

或許這裏大多數的人，都抱着同樣的想法，其實不足為奇。他們多數和同宗弟子結伴而來，有實力的都去闖關了，而沒實力的去不去也無所謂了。至於一些散修，孤家寡人，倒是更樂意，也更喜歡這種冒險活動。

「蓼兒姑娘，我倒想一試。」無人會看好一個鍊氣期五層的修士，正如沒人會相信奇迹一般。但是，有一個人相信林子云，穿着印花白裙的詩蘇蓼如風雪中的一隻青梅，笑臉盈盈望着林子云。

打冬天起，小貓兒就溫順起來，喜歡靠着帶毛絨的布料蜷縮。喜歡穿花裙子，白袍的蓼兒姑娘，自從遇見一個人，也習慣了依偎。

詩蘇蓼自打小沒受過苦楚，嬌生慣養的性子，但她性子柔弱，骨子裏能體貼人。這個可以從她為人處事看得出來。小姑娘這次出師未捷，大抵有一種劍未配妥，出門已經是江湖的感覺。

林子云初見詩蘇蓼如空谷中的一朵幽蘭，乍遠還近的感覺。

「大哥哥，我可不准你丟下蓼兒。」回眸處，蓼兒姑娘報以微微一笑，笑的比岐山的山花浪漫，也要好看十分。

林子云將背後的九陰取下，遞給詩蘇蓼。洒然一笑，邁步進入道場。

這把九陰，用龍木鑄成，威力不俗，林子云卻將它取下，交給詩蘇蓼防身，可見他對這位蓼兒姑娘的喜愛。

但是，同時，他也是想要挑戰一下自己。林子云一步躍出，詩蘇蓼緊隨其後。

兩人立身於道場試練之中，直覺瞬間周身，被無數無形的氣場擠壓，就如同深陷泥潭之中。

所幸，這壓力不是特別大。林子云和詩蘇蓼都能堅持，兩人邁著步子，不緊不慢。這道場足夠大，一百米之內，倒也沒多少人。大約走到了一百五十米左右，林子云瞬間感覺自己渾身被強力的氣流碾壓，彷彿要壓碎他的筋骨一般。

詩蘇蓼修為略深厚，這裏還不到她的極限。此地似乎就是專門針對修為的一場試練，越是修為高，越容易過，而且承受的壓力極低，但是若你修為越低，反而身上的壓力愈重。難怪之前那無量真宗的女弟子說沒有鍊氣期巔峰左右的修為闖不過此關，現在看來卻不是危言聳聽。

林子云身體經過神葯浸泡，又在岐山深處獲得了逆天造化，肉身已經是極為強大了。所以他的身體即便此刻還能再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以鍊氣期第五層的修為走到了兩百米的距離。這讓之前那個不看好林子云的女子驚訝，「依我看，此人不過是強撐，繼續走下去影響的是自己的生命，愚蠢。」

兩百米卻好似他的極限了，在他的腳步面前，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天塹在阻擋着他前進。他抬起腳，又縮回。怎麼也邁不出一步。仔細去看，林子云此刻汗流浹背，渾身暴出青筋，雙目通紅。

「此人已經到了極限……」無量真宗那名黃衣女子開口說道，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鍊氣期第五層的修為，過了兩百米，了不起。」也有人稱讚。

「唉，你們快看，那人動了，他要幹什麼？瘋狂，太瘋狂了。「有人驚呼。只見道場之中林子云彷彿化身一尊火神，渾身上下有璀璨熾焰燃燒。

「此人定是用了什麼提升修為的秘法，只是可惜，區區鍊氣期第五層，連我等都不願意去嘗試的關卡，他偏要不知死活去試試，這倒好，賠了夫人又折兵，呵呵……」那女子笑的尖銳刺耳。

「我等不去，還不是因為明知後面闖不過，不過這個道友的意志讓人佩服。不管此人成功與否，至少他不曾畏懼過。」原先為林子云叫好的那名弟子又接着開口講道。

「秦叢，你既如此看好他，不如我們兩個賭一下。就賭此人能不能闖過此關，我賭他闖不過，怎麼樣？敢么？」那女子忽然冷笑道。一個鍊氣期五層的修士闖過此關？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宋月看不慣林子云鍊氣期五層可以無視她的警告，更看不慣這種不服輸的人。連帶着替林子云說話的秦叢她也看不慣，如果可以的話她是不會介意讓這些自以為是的人，看清楚什麼叫做不知天高地厚。秦叢見她如此欺人，忍不住大怒道：「哼，你欺人太甚。」

「呵呵……天大的笑話，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我也不欺負你，五塊下品靈石，敢還是不敢？」

五塊下品靈石對於鍊氣境界修士，算是一筆不多不少的財富，然而要秦叢親手白白送出又是一回事。他眼中帶着怒色看了一眼黃衣女子，轉頭去看道場之中的林子云，雖然步伐艱難，卻始終沒有放棄。他心中忍不住一震，想到便是輸了，也不能漲這種看不起人的人志氣。

「不就是五塊靈石嗎？我秦叢還沒有怕的時候。若你輸了，又該如何？」秦叢反問道。

那女子聽得此話，彷彿是聽到了天大好笑的笑話一樣。

「哈哈……若我輸了，給你三十塊塊靈石。」也是，怎麼可能會輸？螻蟻俯視巨龍過嗎？一粒塵埃能翻天？此人怎麼都過不了這一關，既如此，五塊靈石，三十塊靈石又如何？只不過是三十塊靈石更能打擊，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她心中怨毒的想道。

兩人約好賭鬥，正要看林子云是否有能耐過了這道生死關。忽然周圍起了一聲聲驚呼，不知發生何事。只見，一持骨劍的高大男子，滿頭黑髮亂舞。騎着一隻黃金獅子，走了過來。秦叢等人看見那人，臉上紛紛露出驚訝。

有人衝過去喊道：「大師兄，您來了。」

亦有人喊道：「是小神通傷心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