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我們的生存資源

98、我們的生存資源

文學還是有很大的危害的,比如文學可以把殺戮寫的很美好,可以把無知描繪的很可愛,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可以把鹿描寫成馬,可以把恐懼的描寫成安全的。其實,包括我現在撰寫的這個赤色童年,也把一段段歷史描繪成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相的真相。

上學時有一篇著名的文章叫《挖薺菜》,那個情調好像也很美好,把薺菜涼拌、加糖少許、味精少許,等等吃起來非常爽口。生活呀,多麼美好。

其實,如果我描繪這個薺菜的真相其實是,每年的春天路邊有草的地方會長出一些薺菜來,這個薺菜的長相我是一生也不會忘記的。我的姐姐會在每年的春天帶着我去挖這種野菜,沒有任何對於生活的情調的動機,因為自己家的自留地里種的東西暫時還不能吃,所以春天就有了這樣一種意義,如果非要說有情調的話,薺菜對我來說,是大自然賜給我們的禮物,讓我們別在春天餓死。

薺菜一定還拯救過很多人。薺菜一但開花了就不能吃了,吃的時候就是洗乾淨,加點醬油和鹽什麼的,炒熟了吃下去就行。我們家從來沒有涼拌過。我和我的母親和我的姐姐從來也沒有從這個野菜中體驗到生活的樂趣。

在挖薺菜的時候我們會識別另外一種和薺菜長得很像的野草,不仔細看,是區分不出來的。這種草比薺菜要大許多,但長得實在是很像,一不小心就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大薺菜。這個草,人是不能吃的,但鵝能吃。我家養了很多鵝,都是由我姐姐飼養的,這些鵝大了以後會賣給離地質隊很遠的農場,以此換些錢。鵝很愛吃這種酷似薺菜的草,我們就叫這種草為鵝草,挖了帶回家。

2004年我看到了一個照片系列,說的是在城市中謀生的農民長期在煤廠揀煤渣的生活,煤渣作為一種重要的家庭燃料,對於每個家庭都是很重要的。地質隊有個大鍋爐,全地質隊用的生活熱水全是由這個大鍋爐燒的。這樣大鍋爐每天會產生大量的煤渣,這些煤渣中有一些沒有燃燒完全的渣粒,它的學名應該叫焦碳。

但我們就叫煤渣,這種煤渣很好燒,因為家家都使鍋灶和爐子,因此燃料問題是個大問題,煤渣就是個很好的來源。揀煤渣很簡單,一個籃子,一個小鐵絲折的鈎子,在廢棄的煤渣里揀就可以。關鍵你要有很好的眼力,還要有很敏捷的手法,迅速地將煤渣從沒有用的煤渣里識別出來,揀出來,裝到自己的籃子裏去。

地質隊的修配廠里有很多廢棄的棉紗,那個東西當燃料是最好的,可惜不讓揀,但在休息日裏我們會偷偷地溜進去揀。有人看守,看守這個玩意的人叫小老馬,整天地咳嗽,我們判斷他是否在就以聽他的咳嗽聲為準。

燃燒后的灶灰可以用來肥自己家的自留地,當然肥地的最好肥料就是我們自己的屎,不過由於我們的農業勞作不夠專業,所以頂多是把自己的屎拉進自己家的地里。

很少有在外邊拾糞的,因為外邊根本就沒有什麼糞,糞都被揀到地里了。家裏養的雞和鵝的糞便也是一筆重要的資源,可以用來肥地。

附近農民還有一種資源就是牛屎,因為牛吃草,牛拉的屎可以直接當燃料,因此地質隊的圍牆的外圍,經常會貼著牛屎耙耙,餅狀的,農民將牛屎在手裏團成大餅模樣,然後吧唧一下貼一個,吧唧又一下再往牆上貼一個,整整齊齊地貼了一牆。

我們沒有牛,我們有地質隊分配給各家各戶的煤粉,煤粉是需要做成煤球或者煤餅的。加工煤球和煤餅的工藝我很清楚,因為年年都要做,就是先將煤粉和上水,要加少量黃土,以使它有粘度,然後用鐵杴人工攪拌,然後裝在小盆里,再拿個吃飯喝湯用的小鐵勺就可以開始加工了。加工方法很簡單,就是找到一塊閑置的水泥地,一勺勺地將煤泥整齊地放在地上,太陽會把它們都曬乾,然後再將固體的煤球收回家,整個過程就完成了。非常的辛苦,但很鍛煉人,後來成年後在大城市的學校里干點義務勞動什麼的,絕對不再話下,搞的老師同學都很尷尬,覺得這個孩子要不是假積極就是腦子進水了。

其實學校的義務勞動的那點勞動量和我們小時侯的那些農業、簡單手工業、工業勞動的強度相比,簡直就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這些關於生存資源的勞動應該不光是地質隊的幹部群眾精通,估計那個時代很多中國人都很精通。

這一代人在社會上,老一輩人是應該值得信任的,值得將建設祖國的重擔託付給這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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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中國70年代生人的童年:赤色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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