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躲不開的小貝

「他來了。」阿吉說。

「我知道，」晶晶說，「這幾天的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消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走到哪裏都是焦點。」

片刻之間，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桌上放着一份報紙，上面有小貝和冷月兒的照片，他們微笑着，笑得很甜。

阿吉拿過報紙看了起來，報紙上寫的正是記者張翠山在新聞發佈會上質問小貝，從而掀起風波的新聞。

阿吉說：「報紙上還說到了你。」

晶晶沒有答話，依舊沉默著。阿吉知道，此刻晶晶的心裏肯定矛盾鬥爭得很厲害。她的心情實在是無法不複雜。

阿吉試探著問道：「晶晶，後天小貝的比賽，你想去看嗎？」

晶昌茫然地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正在此時，有人敲門。

是誰呢？阿吉打開門一看，是一張熟悉的面孔——的大牌記者張翠山。正是他在明日之星大酒店新聞發佈會的現場當眾向小貝發難的。

張翠山是阿吉和田晶晶的老朋友了，這麼多年以來曾經多次採訪過他們。

「翠山，是你？」阿吉有些吃驚。

張翠山微笑着說：「可把你們給找到了，原來躲到這兒過起神仙日子來了。怎麼樣，這兒是你們的世外桃源嗎？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

阿吉把張翠山讓進屋裏坐下，晶晶給他沏了一杯茶。

張翠山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晶晶，我想採訪你，可以嗎？」

晶晶沉吟著，沒有回答。

張翠山說：「關心你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想知道，咱們的乒乓魔女田晶晶奧運會之後這段日子到哪兒去了，都在幹些什麼？真的，晶晶，你是無法被忘記的。而且，這些日子流浪到月球上去的小貝又回來了，還有一位新的女友。大家更想知道，當年你們兩個人究竟是怎麼了？這麼些年以來你一直就沒有透露小貝與你分手和出走的原因，現在應該是講出真相的時候了吧？」

晶晶猶豫了很久，說：「原諒我，翠山，我現在真的是不想講。我和阿吉已經退出乒壇了，實在是不想再回憶過去，再提起乒壇中的人和事，只想過這種寧靜的日子。」

遭到晶晶的拒絕，張翠山很失望。但他顯然是有心理準備的，他微笑着說：「好吧，你不願意回憶從前，只說現在。多年的老朋友了，你怎麼也不能讓我空手而歸，沒有稿子發吧。主編會罵我的。」

於是，他們聊起了現在的生活。但晶晶現在的生活顯然沒有什麼值得濃墨重彩、大書特書的。她現在過得很平淡，沒什麼好說的。談話很快就結束了。

張翠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起身告別。

晶晶和阿吉起身相送，張翠山的車子就停在小木屋外七八米遠的地方。他打開車門，正要鑽進車子，忽然像又想起了什麼，回過身來，一隻手扶在車門上，對晶晶說了一番話。

他說：「晶晶，你知道嗎？八年前我剛到雜誌社當記者的時候，帶我的是一位幹了三十多年的老記者，姓龍，我把他當作是自己的師父。記得第一次跟他去採訪的是一次全國的青少年乒乓球賽。那時你、阿吉還有貝克都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子。你和貝克奪得了所有的冠軍。記得當時師父就說你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當時說起你們時那眉飛色舞的樣子。他說他幹了一輩子的體育記者，每一次採訪乒乓球比賽看到的都是我們M國選手失敗的情形，我們總是被N國壓得抬不起頭來，輿論說我們M國的乒乓球隊患上了「恐N症」。這讓他感到很鬱悶。如今有了你們，師父說他終於可以看到我們紅寶石王國的乒乓球隊痛打翻身仗了。他預言，有朝一日你們會包攬奧運會全部的七項冠軍，創造大滿貫的神話。上屆奧運會你們差一點點，師父覺得很遺憾。後來他因病去世了，臨終前他依然堅信，自己的預言一定會實現。但現在看來，我下次去拜祭他的時候不得不在他的墓前說一聲：師父，你錯了。「張翠山的表情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