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換嬰

第一章 換嬰

我生於河南西邊,一個名叫半月村的小村莊。

我出生那年,半月村慘遭百年難遇的乾旱,水源枯竭,村裏哀鴻遍野,有人說是山裏出了旱魃,才導致了乾旱,於是村民們便出資請了高人前來降妖伏魔。

可高人來了一波又一波,但只要進了後山,一個比一個死的凄慘!

半月村並不富裕,老請高人也不是個事,而且乾旱越來越久,水源也徹底斷了,正當村民們打算集體搬遷時,一個渾身是血的道士來到了村裏。

這道士一身長袍被血染紅,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懷裏竟然還抱着一個未滿月的嬰兒,似被追殺。

道士聽聞村裏出了旱魃,便決定替天行道斬妖除魔,保一方平安。

村民們說:「我們村已經沒錢了。」

道士說:「分文不取!」

村民們又說:「我們也沒糧啊。」

道士揮手:「顆粒不收!」

村民們疑惑問:「那你為啥要幫我們呢?」

道士說:「我只有一個條件!」

道士提出來的條件竟然是關於他懷中的嬰兒,他說要剷除旱魃可以,但必須要在村裏找個嬰兒跟他懷中的嬰兒交換,只有這樣他才會動手。

村裏人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看出道士似在逃難之中,他提出換嬰兒的條件就是要把懷裏的嬰兒寄養在半月村,然後從半月村裏換個嬰兒讓他帶走,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好他懷裏的嬰兒。

並且,道士沒有任何隱瞞,直言說要換走的這個嬰兒可能會慘死,勸告村民們好好協商。

半月村乾旱已久,本該無婦產子,事有湊巧,就在道士來的十多天前,村裏的向氏夫婦竟然生下了一個男嬰。

道士的條件傳出去后,村長帶着村民跪在了向氏夫婦門口,祈求向氏夫婦把他們的親生兒子交給道士,換取道士懷裏的那個嬰兒。

血濃於水的親生兒子,向氏夫婦自然不願,道士沒換到嬰兒,也不肯出手,就這樣耗了兩天。

最終,村長咬牙之下,帶人連夜衝進了向家,打暈了向氏夫婦,將孩子給了道士,然後又把道士懷裏的嬰兒交給了向氏夫婦,道士這才取了一把鋼刀,殺向後山。

道士降妖除魔的過程沒人看見,只知道三天後,道士渾身鮮血的回到了村裏,親自對向氏夫婦磕了三個響頭,感激他們的大恩大德,然後又在向家單獨跟兩個嬰兒呆了一晚上。

那一晚,有村民說道士房裏的煤油燈亮了整整一宿,卻不知道他到底對嬰兒做了什麼!

第二天,道士就帶着向氏夫婦的孩子走了,就在他走的當晚,半月村天降大雨,一連下了三天,解決了百年難遇的乾旱,而道士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毫無音訊,他留下的那個嬰兒就成為了向氏夫婦的孩子,取名向南,也就是我!

我活了二十六歲,但在這件牽扯到二十六年前詭異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開始前,我並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世。

我家裏很貧窮,二十六那年才從鄰村娶了個媳婦,叫小雯。

小雯是屬於那種小家碧玉式的女人,對我很好,但結婚還沒半年,醫院就查出了小雯子宮無法受精不能懷孕,需要去北京做手術,費用好幾十萬,這對我來說難於登天。

為了儘快湊到這筆醫藥費,我辭掉了比較清閑的工作,通過我爹認識了一個在江邊修建河堤的工頭。

工頭叫老劉,是個瘸腿中年,滿嘴煙熏大黃牙,極度貪財,他讓我跟他在江邊當河工修建河堤,工程完結后少說也有四五萬的收入。

這相當於我一年的工資,我很興奮的答應了,幹了差不多兩個來月,工程就到了尾期,而在這段時間,我也跟老劉混熟了。

老劉是屬於上世紀被封建思想荼毒得極其嚴重的那一類人,對鬼神之說尤為相信,經常跟我們說修建河堤要多加註意,小心水鬼把我們拉下水當替身。

我對這樣的說法一向不置可否,直到那天晚上,天降大雨,我在江邊的臨時活動板房裏剛和媳婦通完電話,老劉就渾身濕透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喊:「向南,跟我去河堤上巡視一下。」

一旦下雨,我們都會去巡視河堤,以防衝垮,當即就拿了把傘跟老劉朝着河堤趕去。

外面電閃雷鳴,風大雨急,我們在河堤上巡視了一圈,剛準備返回時,遠遠的我就看到江面上一個黑影順水漂來,我急忙拿手電筒一照,卻發現是個人影。

「老劉,水裏有人!」

我急切的喊了一聲,心裏有點着急,幹了幾個月的河工,死在河裏的屍體我們也撈到不少,但大部分都是牲畜的屍體,第一次看到有人落水,所以心裏很焦急。

老劉眯着眼睛掃了一眼,喊:「向南,快拿鈎子來!」

老劉話音才落,我急忙就奔著河堤邊上的活動板房衝去,裏面堆放着我們修建河堤的工具,沒一會兒我就拿着鈎子沖了出來。

老劉提着鈎子走到河堤邊緣嘆息道:「下這麼大的雨,肯定是失足掉進水裏了,多半活不了。」

說是這樣說,但他還是把鈎子伸進河裏把人影勾了上來,我急忙湊過去一看,卻發現這人早已斷氣,而且身上已經有了腐爛的痕迹,不時傳出一陣陣屍臭。

「打電話叫派出所來吧!」

我急忙掏出手機要撥打電話,老劉卻吼了一聲:「先別慌,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我當即一愣,低頭一看卻發現屍體的脖子上掛着一個通體碧綠的圓形玉佩,色彩鮮亮,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到玉佩散發出一絲碧綠的光,而老劉雙目直勾勾的盯着玉佩,眼都不眨。

「這是?」

我疑惑的問老劉,老劉滿眼冒金光的道:「向南,咱們發財了,這是古董玉,起碼值好幾十萬!」

咕咚!

聽到價值好幾十萬,我不禁吞了吞口水道:「老劉,你別亂說,這破玉佩能值這麼多錢?」

老劉把玉佩從屍體的脖子上扯下,先是撫摸一番,然後用把玉佩湊到眼前研究了半晌才道:「是真的,前幾年我在瑞麗呆過一段時間,對這些玉有點研究,這肯定是真玉。」

我沒想到一向迷信的老劉竟然對玉還有研究,不過老劉這人不但貪財還愛賭,說不定以前真的在瑞麗賭過玉,當即道:「真沒看出來,這人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而且穿得也不咋的,居然會佩戴這麼昂貴的玉。」

老劉點了點頭忽然道:「向南,你辭職來當河工是為了什麼?」

我眼神發直的盯着老劉問:「你什麼意思啊?」

老劉道:「這是老天爺送上門的橫財,咱們不如把玉拿去賣掉,二一添作五分了。」

我吞著口水道:「這不太好吧,你不是經常說死人的東西不能碰嗎?」

老劉迷信,經常對我們灌輸一些死人禁忌的事,常說死人的東西不能沾惹,不然會遇到不幹凈的東西。

老劉聽完頓時嗤之以鼻的道:「有錢都能使鬼推磨,還怕死人嗎?你聽我說向南,這屍體要交給派出所,這塊玉最後會到誰的手裏咱們誰也說不清楚,你來修建河堤不就是為了掙錢帶媳婦治病嘛,有了它,錢就有了!」

老劉說得我心裏痒痒的,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面對幾十萬的誘惑,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但這事我怎麼覺得有點缺德?

而且從死屍的穿着上看,也不像啥有錢人啊,就跟江上游的漁民打扮類似,他身上怎麼可能會有價值幾十萬的玉佩?

難道玉佩來路不正?

看我天人交戰,老劉又誘惑的說道:「向南,你想想你活了二十多年掙到了幾個錢?好不容易賺到點也只能夠家裏人用,你媳婦要治病,你父母要養老,你還要買車買房,將來有了孩子還有更大的負擔,而只要我們有了這筆錢,你的人生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

站在雨里,我看了看老劉手中的玉佩,又想着家裏的嬌妻,心中猶豫不決,良久之後我才咬牙道:「媽的,老劉你說得對,這世道就是這麼殘酷,我支持你的想法,咱們把玉賣了平分。」

聽我答應,老劉鬆了一口氣,但這件事過去很長時間后我才知道,當時老劉再等我作決定的時候,他的右手一直緊緊的拽著鈎子。

我時常再想,如果當時我不答應,老劉會不會為了玉佩殺我滅口獨自霸佔?

後來經歷過一系列的事件之後我才知道,如果當時我不答應,老劉那一鈎子是真的能打下來。

磅礴大雨,夜半無人,老劉把玉佩藏進了懷裏,然後又搜遍了屍體的全身,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證,死屍叫黃志遠,地址就是江上游的漁村。

我心裏很忐忑的道:「那我們打電話給派出所,叫他們來把屍體領走吧。」

我滿以為老劉拿了玉佩后就不會在意屍體,卻沒想到老劉聽后直接反駁道:「咱們不能報警?」

我詫異問:「為什麼啊?」

老劉道:「現在的刑偵手段這麼高,警方一接觸肯定會查到什麼蛛絲馬跡,而且如果黃志遠的家人問起他身上的玉佩我們怎麼解釋?咱們是發現死者的人,警方肯定第一時間懷疑我們。」

我崩潰問:「那你到底這麼想?」

老劉咬牙道:「咱們當做什麼也沒看見,把屍體扔回江里,繼續讓他順水漂走。」

聽到老劉這個回答我頓時就詫異了,我沒想到老劉竟然會說出這麼缺德的話來,拿了屍體的玉佩不說,還要把屍體扔回江里,這麼缺德的事我真心干不出來。

當即我就打退堂鼓了,雖然媳婦的病需要花很多錢,但為了錢我也不能幹這麼缺德的事。

老劉看我眼神躲閃,又道:「你怕什麼?咱們不偷不搶不騙,這就是老天爺送給我們的,你到底要不要干?」

老劉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冒着邪火,剎那間我突然意識到老劉可能已經走到極端了,他這人平常就貪財,而且很愛賭錢,我聽說他欠了一屁股的外債,現在天降橫財,他肯定是要把玉賣瞭然後還錢。

偏偏這件事是我跟他共同撞上的,如果我現在反悔,老劉說不定會鋌而走險……

我咬牙道:「行吧,扔就扔!」

說完我蹲下身子跟老劉準備把屍體抬起來扔回江里,然而就在我剛剛碰到屍體時,突然就看到了點不對勁的地方。

我起初沒在意,拿起手電筒仔細一照又掃了一眼,僅此一眼,我嚇得一蹦老高,渾身哆嗦,臉色都白了,差點就把手裏的電筒扔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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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奇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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