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節 第一條罪名

第三六三節 第一條罪名

?「爵爺?姬爵爺?什麼姬爵爺?哪個姬爵爺?」袁崇煥似乎是沒有聽懂那牢頭的話,反覆確認了好幾遍。

牢頭卻道:「姬爵爺他老人家的名諱小人是不敢提起的。不過袁督師應該認識的啊。爵爺不和袁督師一樣,拜在孫老督師門下,同袁督師有同門之誼啊!」

「哦!原來是姬慶文啊!」袁崇煥這才恍然大悟,卻又說道,「且慢,且慢。姬慶文這小子現在是爵爺了?」

「可不是嘛!」牢頭道,「姬爵爺現在可是皇上欽點的伯爵了。我有個兄弟在禮部里幫忙辦事,封爵時候那場面……真讓人透不過氣來。袁督師儘管放心,姬爵爺現在可是皇上面前說得上話、叫得響名的人物,有他,還有孫老督師他老人家在皇上面前說情,袁督師的罪過便也不是什麼罪過了……」

那牢頭後面絮絮叨叨一大堆話,袁崇煥是半句也沒聽進去,卻又問道:「那我問你,姬慶文是怎麼封的爵?」

牢頭答道:「姬爵爺領軍平定了白蓮教的叛亂啊!皇上有過旨意的,說是遼東薩爾滸之戰以來,朝廷用兵是勝少敗多,正好趁著這個時候,給姬爵爺加官進爵,也好鼓舞一下朝廷文武的士氣呢!」

「唉!」

袁崇煥重重嘆了口氣。

當年寧錦之戰,袁崇煥率領孤軍困守錦州一座孤城,不但打跑了興沖沖敢來的滿洲八旗精銳,更發炮將努爾哈赤打死。這樣的功勞也算是不小了,可最後卻沒換來什麼賞賜,反倒被朝廷貶官閑居。發生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魏忠賢當權的時候,還怪不到崇禎頭上。不過對袁崇煥而言,崇禎也不是什麼好皇帝,他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說到底也全是拜崇禎皇帝所賜。

想到這裏,袁崇煥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嫉妒之情,為什麼一樣是為國領軍作戰,姬慶文就能加官進爵,而他自己只能貶官下獄?難不成是因為姬慶文這人頭上有神仙護佑不成?

不過眼下的形勢,還不是酸姬慶文的時候。

主審官溫體仁,從來就不是自己這條線上的,似乎有意無意想要置自己於死地;而其他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的官員,自己又素來同他們沒有什麼交情,臨到關頭,他們能不落井下石就算是不錯了。

這樣左算右算,似乎就只有姬慶文同自己有些關係,袁崇煥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劫,現在看來就只能仰賴在姬慶文身上了。更何況,姬慶文身後,又會不會是孫承宗老師在有意關照呢?

懷着這樣的心情,袁崇煥在一眾衙役的「護送」之下,聽着兩旁刑部衙役們「威~武~~」的堂威喊聲,袁崇煥再次登上了刑部衙門大堂,抬眼果然見姬慶文大大咧咧坐在溫體仁的右手邊,而他身上的衣冠服色已顯然是堂堂伯爵的行頭。

袁崇煥現在的心情又是欣慰、又是嫉妒,還來不及感慨,卻聽溫體仁一拍驚堂木,問道:「堂下所立何人?」

袁崇煥聽了一驚,忙回答道:「罪臣袁崇煥……」

溫體仁眼睛一抬,呵斥道:「既是罪臣,見到刑部堂官為何不跪?」

袁崇煥經過幾個月刑部大牢立的折磨,原本渾身上下覆蓋、流露出的傲氣早已是煙消雲散,聽了溫體仁的喝斥,立即跪倒在地,高呼道:「罪臣袁崇煥,還請溫大人替我做主。」

溫體仁道:「好。本官奉旨,來審明你的罪衍的,就是來替你做主的。本官有什麼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懂嗎?」

袁崇煥趕忙回答一聲:「懂,懂,罪臣一定照實說話。」

姬慶文見到袁崇煥原本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元戎,現在竟變得這樣猥瑣膽怯,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絲憐憫的感覺,便插嘴道:「溫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溫大人能否答應?」

對姬慶文這麼個政壇新貴,溫體仁原來還有些看不起;可姬慶文現在卻是正經的伯爵老爺,品級又偏偏在自己之上,是不能不正眼看待的。

於是溫體仁含笑道:「姬爵爺見外了,有什麼話爵爺儘管講就是了。」

姬慶文笑道:「不瞞溫大人講,下官是個帶兵打仗的,之前在戰場之上脖子受了傷,到現在還在疼痛。現在袁崇煥跪在地上受審,下官要旁聽,那就非得低着頭身能觀看。這麼低頭下去,我的脖子可就要斷了……」

「那麼姬爵爺要我如何呢?姬爵爺現在已是坐着在審了,總不能讓姬大人躺着聽審吧?」溫體仁一邊說,一邊心想:這姬慶文果然不是個好對付,又不知想出什麼么蛾子出來。

姬慶文笑道:「溫大人這是什麼話,我哪有這樣的派頭?只請袁督師不要跪着,能站起身來說話,我能夠平視於他,脖子就已然舒服了不少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姬慶文還挺講情面的,看袁崇煥跪着不舒服,便想着法子讓他站起身來,免得受這樣跪着聽審的罪。

內閣次輔溫體仁大人,是個講求實惠、不圖虛名的人,袁崇煥是跪着說話、還是站着受審,在他眼裏本就是件無所謂的事情,現在又聽是姬慶文在給袁崇煥求情,便有心賣給姬慶文一個人情。

於是溫體仁滿不在乎地說道:「也好,那就讓袁崇煥站着聽審好了。不知周大人意下如何?」

又把皮球踢給了周延儒。

凡事溫體仁的主張,周延儒是要習慣性地反對一下的,可在這件事情上,又牽涉到了姬慶文的面子,這讓周延儒又不能不有所忌憚,便只能大度地擺擺手道:「跪不跪的也無所謂,只要問明案情就行了。袁崇煥,你起來吧!」

袁崇煥聽了這話,如蒙大赦,又給堂上坐着的幾個大人磕了個頭,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躬身垂手而立,連褲腿上粘著的灰塵都不敢伸手拍去。

「好,這樣姬爵爺的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好受一些了呢?」溫體仁見姬慶文沒有再說什麼,便正色道,「那奉旨,本官就要審問袁崇煥了。」

說罷,溫體仁用力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朗聲問道:「第一條,託付不效、專恃欺隱。袁崇煥,當年你在皇上面前親口答應過的,答應五年之內平定遼東——哦,這件事情姬爵爺也在現場——可現在三年過去了,皇上支持不遺餘力、朝廷百官也是鼎力相助,你卻沒有收復尺寸之地,不知如何向皇上交代?」

這還真是袁崇煥的軟肋,一句話就將袁崇煥問了個啞口無言,沉吟了半天,這才拱着手、彎著腰,幾乎要把腦袋埋到刑部大堂的青磚底下,說道:「這都是臣出言不謹之過。沒想到滿洲努爾哈赤死後,其子皇太極更加陰狠毒辣,氣焰更加囂張跋扈,非一時一日能夠戰勝。要是皇上現在再問起來,臣再也不敢如此輕言。這……這……這都是臣出言不謹之過啊!」

袁崇煥為人做官一向是目中無人,滿朝上下除了崇禎皇帝之外,或許就只有他的老師孫承宗能入得了他的法眼。經過這麼一番挫折,能將袁崇煥高傲的性格略微打壓一下,也已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於是姬慶文插嘴道:「袁督師,記得孫老師也曾經給你提過醒,要你謹言慎行來着,可你當時卻是不以為然,可如今呢?你這不是在欺瞞皇上,分明實在不遵師命啊!」

袁崇煥聽了一愣,心想:好個姬慶文,果然是向著自己說話的,不遵師命雖然道理上說不過去,可比起欺瞞皇帝卻是要輕了不少,這是在替自己開脫罪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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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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