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魏忠賢之死 第〇三〇節 飛魚服 綉春刀

第三章 魏忠賢之死 第〇三〇節 飛魚服 綉春刀

這樣花痴的笑,讓在場諸人看了都有些莫名其妙,還是李岩反應最快,拉了拉姬慶文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事情已定,再同魏忠賢這個閹人說話沒有益處,我們還是回屋去,我還有些不明白,要請教你呢。」

姬慶文這才從思春之中蘇醒過來,急促地說了幾個「哦」字,便轉身返回自己的房間,見杏兒已穿戴齊整,便請李岩進屋,又叫多九公和黃得功護住房門,以防萬一。

姬慶文在屋中坐定,叫杏兒多點幾枚燈燭、泡好兩碗濃茶,啜了一口,說道:「李兄是想問我,到底是怎麼認識這白蓮教中之人的?」

李岩點點頭:「正要請教。」

於是姬慶文便將在西安城中「老萬興」飯館之中那場議佃之爭的始末,同李岩細細說了。

李岩一邊聽,一邊點頭,說道:「如今雖然天災人禍不斷,北方又有女真造逆,可大明根基未動、百姓人心思定,新皇登極之後又能剷除閹黨、撥亂反正,白蓮教想要在這個時節憑空起事,談何容易?」

這幾句話姬慶文卻不贊同,他知道崇禎皇帝已是明朝最後一個皇帝,而以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為代表的農民起義更是迫在眉睫,如果說大明朝還有什麼根基的話,那也是搖搖欲墜了。

可是這些話,姬慶文卻是不能同李岩說的,只能就事論事道:「那個老頭子就是白蓮教主徐鴻儒,並不是那種愚昧無知之人。他不過是覺得自己年事已高,想要乘此機會,冒一冒險,看着能不能當幾天皇帝罷了。」

李岩嘆了口氣,說道:「人嘛,就是這樣,哪個人心裏沒個皇帝夢呢?小時候,大家做遊戲,都要假裝爭一爭這至尊之位,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姬慶文卻道:「別人不好說,我卻沒有這樣的雄心大志,只想舒舒服服做一個富翁而已……」

李岩掩嘴笑道:「姬兄這是好福氣,能夠出生在大戶之家,其實普天下人,皇帝做不成、能做一個富翁也是天大的福分了。不過在下看姬兄,似乎還有些別的追求呢……」

「哦?什麼追求?」姬慶文追問道。

李岩一笑:「我看白蓮教那個女子,容貌甚是妖艷,姬兄對她不會一點意思都沒有吧?」

侍立一旁的杏兒聽了這話,臉色一沉,又見姬慶文恬不知恥地含笑點頭,心中又是一緊,可又想起自己下人的身份,只好低下頭沉默不語。

卻聽李岩規勸道:「姬兄,古往今來都說女人是紅顏禍水,這話雖然有失偏頗,可放在這個白蓮教叫『秀英』的女子身上,卻是一點不錯。沾惹上了她,別說是博取功名了,就是安穩當個富翁,都未必可得呢。」

這話姬慶文雖不完全同意,可也知道李岩是在為自己着想,便不願同他爭論,轉開話題說道:「我看與其擔心白蓮教的事情,還不如擔心今天我們同魏忠賢之間的這些瓜葛……」

聽了這話,李岩也不禁苦笑道:「是啊,今晚的事情傳揚出去,都說是我們救了魏忠賢,現在我們不是閹黨、也是閹黨了……」

「可不是嘛!」姬慶文也笑道,「早幾年還好,偏偏是在魏忠賢已被皇帝拿下,眼看就要性命不保之時,莫名其妙加入了這個日薄西山的閹黨,可以說是無妄之災了,這就好像……」

他原本想說「就好像在1945年當漢奸」,可忽然想到這話一出口必然露出破綻,便趕緊改口道:「就好像玄武門之變前,投靠隱太子李建成……」

李岩卻道:「唐太宗李世民畢竟是個明君,氣量也大,多少李建成一黨的人被他收入帳下,魏徵就是其中一員。」

姬慶文接着他的意思說道:「李兄的意思,難道當今皇帝有沒有這個氣量么……」

李岩連忙伸出右手食指,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說道:「這些事情,姬兄心裏知道就是了,可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來。」

姬慶文滿不在意地說道:「這有什麼?就你我兄弟二人在此,有什麼好怕的?還怕被別人聽了去嗎?」

李岩一臉的嚴肅,說道:「對,所謂『隔牆有耳』,就怕被別人聽了去。姬兄,你還記得方才那個給魏忠賢開門的人嗎?」

姬慶文想了想,說道:「記得這人不離魏忠賢左右,就連白蓮教的妖人過來廝殺,他都沒有參與,想必是魏忠賢的貼身親近之人。我們評論幾句皇帝的話,被他聽見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李岩道:「姬兄久在西安,不知道朝廷體制,也沒什麼奇怪的。你看那人衣服打扮,是不是同別人有所不同?」

姬慶文仔細回憶了一下,還真記得那人衣着的確同其他旁人不同,卻說不出有什麼門道來,便問道:「好像確實同別人不一樣,不知其中有什麼講究?」

李岩正色道:「飛魚服、綉春刀,他是錦衣衛。」

姬慶文驚道:「早就聽說過錦衣衛的大名,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這魏忠賢也太膽大了點,現在是什麼身份地位自己還不清楚,居然還敢安排錦衣衛做自己的護衛?」

李岩道:「姬兄還是太實誠了些。恐怕這錦衣衛並非不是魏忠賢安排的,而是皇帝安插在他身邊的耳目,負責監視魏忠賢一舉一動的。」

姬慶文聽了,覺得李岩這話甚合情理,剛要附和兩句,卻聽窗外傳來幾聲大笑:「兩位公子的推斷雖有道理,然而離事實卻是大相徑庭,徐某既不是魏公公安排下的、也不是聖上安插來的,而是心甘情願護送公公南下的。」

姬慶文聽了大驚,忽然想到黃得功還守在門外,便大叫道:「黃得功,說話的是什麼人?你可別放他進來。」一邊說,一邊推開窗戶,露出兩隻眼睛朝窗外望去。

卻見正是方才那個貼身護衛魏忠賢的錦衣衛——身穿飛魚服、腰跨綉春刀——站在距離姬慶文房門四五步的地方。

那錦衣衛視力不錯,一眼就看出探出了半個腦袋的姬慶文,說道:「這位公子,下官徐純朝,錦衣衛指揮僉事,魏公公有一句話吩咐下官同兩位公子通稟一聲。」

姬慶文不敢回答,扭頭問李岩道:「李兄,怎麼辦?」

李岩略加思索道:「聽聽不妨。」便高聲朝門外說道,「有什麼話,你現在就說。」

徐純朝拱手道:「魏公公見兩位公子一表人才,正想同兩位敘談敘談。也不需兩位到公公房內拜見,公公親自到兩位的房間中來。」

姬慶文聽了眉頭一皺,又對李岩說道:「怎麼辦?見不見?我看魏忠賢還是不見為好。」

李岩立即答道:「沒錯,魏忠賢過去是閻王、現在是瘟神,還是不見為好。然而他現在勢力尚在,雖要拒絕,卻也不能傷了他的面子。」

於是姬慶文斟酌了一下語句,說道:「魏公公是何等尊貴之人,在下兩人不過是無名小輩,哪敢勞煩魏公公過來?公公一片好意,我們心領了,至於相見敘談……在下實在是想不出能有什麼好談的,徐大人就請回吧……」

他話音剛落,卻聽門外傳來蒼老尖利的嗓音:「嘿嘿,猴崽子說話中聽,可惜說來說去,不就是不肯見一見雜家嘛!雜家在新皇上跟前是不得寵了,難道現在要落到見兩個舉人都不行的地步了嗎?」

這個問題問得甚是刁鑽,讓姬慶文和李岩不知如何回答。

只聽魏忠賢又說道:「純朝啊,你給雜家搬把椅子過來,我就等在門口,這兩個猴崽子總要出門的,不愁見不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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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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