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節 赤裸裸的價格戰

第二六五節 赤裸裸的價格戰

?李岩還以為姬慶文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便沒好氣地解釋道:「姬兄,你遇上大麻煩了,你還不知道嗎?」

姬慶文一笑道:「李兄此話怎講?」

李岩瞥了姬慶文一眼,展開摺扇用力搖了起來,說道:「你是在跟我故意裝糊塗吧?姬兄是個明白人,蘇州商會同沈良佐勾連在了一起,對姬兄織造衙門的生意已經是大有影響了,可萬一他們又同鄭芝龍等海商有了什麼瓜葛,搞不好就會將姬兄徹底逐出澱山碼頭去。姬兄,碼頭和織造衙門,那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姬兄可不能等閑視之啊!」

李岩作為一個古代的讀書人,能想到這一層道理,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了。

這一點,姬慶文也是在家裏蒙了許久才想通的道理。

姬慶文之所以能在明末的江南膏腴之地立足,最根本的依靠並不是所謂的皇帝的恩遇,而是他手裏捏著的兩大皇牌。

第一張皇牌,就是蘇州織造衙門。衙門裏生產的彩織錦緞,在國際國內市場上,無論質量還是檔次,都是一騎絕塵的存在。沒有任何一種產品可以同它展開正面競爭。只要蘇州織造衙門掌握在自己手裏一天,衙門所屬的工坊能夠繼續生產彩織錦緞一天,彩織錦緞能夠出售出去一天,姬慶文就能有一天的高額利潤入賬。這是他安身立命的基本盤。

第二張王牌,則是他用心運營的這支「明武軍」。有了「明武軍」這支強大的軍隊的存在,姬慶文便可以有恃無恐地同其他任何勢力展開正面交鋒,而不必擔心對手會採用任何非常規的手段來對付自己。這是姬慶文能夠自由行動的保證。

這兩張王牌,單獨打出去都是牌局上的大殺器,合在一起便是一對「王炸」,可謂無往而不利。

因此,姬慶文這兩天仔細回憶和分析了自己在後世里曾經接觸過的幾起新創業的科技企業併購的案例,心中對應對申沉璧和沈良佐的挑戰頗有了些底氣。

於是姬慶文緩緩起身,拍了拍李岩的肩膀,說道:「李兄儘管放心,我心裏已經有了應對之策。只是現在的想法或許還有些不夠細緻緊密,還須要李兄幫我參酌參酌。」

姬慶文和李岩商量了一整天,這才讓原本在姬慶文腦海之中的一個雛形,漸漸有了完整的框架、措施和細節。

商量了個大概之後,姬慶文便召集起所有相關人等,只為做一件事情——開會!

不過這次會議卻是與眾不同,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被姬慶文召集了過來,可以稱得上是一次群英薈萃了。

這些人中包括——所有人中的主心骨、欽命蘇州織造提督、松江市舶司副提舉、穿越者姬慶文;姬慶文的文膽兼智囊、亦師亦友的謀士李岩;錦衣衛指揮僉事李元胤;因白蓮教之亂被暫時革去功名的「明武軍」管事楊展;姬慶文的死黨、「明武軍」千總黃得功;神槍手、「明武軍」百戶孟洪;孝廉、發明家宋應星;蘇州織造衙門轄下織工領袖葛勝;傳教士、西洋學問家湯若望等人;就連姬慶文的夫人、色藝雙全的花魁柳如是也參與了會議。

這一大群人討論了有整整一天,這才明確了每個人的職責,為了同一個目標開始行動起來。

第一個行動起來的,便是姬慶文的夫人柳如是。

她按照姬慶文的吩咐,從庫房之中取出價值不菲的魏忠賢遺產下的金銀財寶,讓黃得功護送著運送到「絳雲樓」里,指名讓老鴇子馬湘蘭用最短的時間換取一百萬兩現銀。這些財寶首飾的價格總額在一百二十萬兩上下,又是柳如是拿過來的、來路頗為正當。因此馬湘蘭見有利可圖,立即就聯絡起自己認識的不知多少江南富商,花了十來天時間,便將這些財寶換好了一百萬兩現銀,送到了姬慶文的富商——當然了,在這個過程當中馬湘蘭也沒少賺錢。

有了這筆銀子,姬慶文開始了他的宏偉商戰計劃。

首先,姬慶文繼續加強蘇州織造衙門進貢的彩織錦緞的生產,要宋應星充分保證生產的質量和數量——畢竟以貢品綢緞為代表的高端產品線,乃是姬慶文最具競爭力且旁人無法染指的領域,能夠為他繼續創造大量利潤。

在保證高端產品的同時,姬慶文便開始降低自己名下織坊其他棉布、綢緞等紡織品的售價。

這些織坊,是姬慶文不久之前採取收購或興建的方式建立的。因經營的時間不長,規模還來不及擴大,因此市場佔有率不高。

然而這些織坊的優勢卻在於所使用的織機都是由發明家宋應星改造或重新設計而來的,而織工則都由葛勝等人進行過專業培訓。因此從中出產的紡織品質量極佳,雖然原料和做工還遠不能同進貢的彩織錦緞相提並論,卻也遠超那些尋常走量的粗布粗綢。

於是,姬慶文便不惜成本,一方面儘可能提高這些棉布和綢緞的產量,一方面則開展讓利酬賓活動,將產品價格直接砍去一半。

這樣一來,蘇州百姓便能用比尋常布匹更加便宜的價格,購買到質量更好的產品。

誰都不是傻子,一時之間,姬慶文名下織坊出產的棉布綢緞變成了搶手貨,而其他地方生產的價高質劣的產品,則是一匹也銷售不出去。

這就是赤裸裸的價格戰行為了。

蘇州商會的織坊若是想要同姬慶文對抗,最常用的套路便是同樣降低產品售價——你二十兩一匹的綢緞降價到十兩一匹,那我就將十五兩一匹的綢緞降價到八兩一匹銷售——總能或多或少地吸引到一些顧客的。

然而蘇州商會不過一個商人聯盟的性質,對商會所屬的會員的行為並沒有什麼強制約束力,一時又沒人肯出來挑頭應對姬慶文的行動,再加上這些大商人賺了錢以後都以兼并土地、收取地租為心愿,絕少肯拿錢出來支持和虧大織坊的生產。

然而蘇州商會也並非是束手就擒,商會之中幾個大佬商議了一下,終於做出了決定——以姬慶文手裏綢緞用這樣低廉的價格公然出售,是必然虧了本的。而且他若維持現有的價格,那就是出售一匹、虧損一筆,出售量越是巨大,那虧損的數額便越是高。

於是蘇州商會便動用自身人脈廣大的優勢,將情況通報給了各地的商人,建議他們趁著這個拿貨成本極低的機會,大量採購姬慶文手裏的綢緞,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姬慶文這廝賣空、賣垮。

商人都有逐利的本能,一聽說哪裏有便宜貨賣,他們就好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從全國各地趕了過來。這些商人都是做批發生意的,採購量要比尋常百姓大了不知道多少,也會讓姬慶文不知何會虧本多少。

但是姬慶文是死了心了要打價格戰,便也咬緊牙關,不去管海量的虧損,將綢緞敞開供應——要多少,就有多少……

這樣一來,姬慶文在短短兩個月里,就虧損了四五十萬兩銀子,要不是他手裏捏著用魏忠賢遺留下來的珠寶首飾換取的一百萬兩銀子、有出售進貢彩織錦緞賺取的巨額利潤,還真不足以將這場價格戰繼續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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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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