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節 寫奏章

第二五四節 寫奏章

?不過姬慶文穿越回十七世紀之後,也多少學習了一些中華傳統美德;穿越之前的社會主義新道德也沒忘了多少——尊老愛幼的道理,他還是懂得一些的。

因此,姬慶文見熊明遇這個皓首蒼髯的老頭子匍匐在自己腳下,倒也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說道:「熊大人就請起吧。這件事情原本是可以好好說清楚的,又何必鬧成現在這幅樣子?」

說着,姬慶文伸手便要將熊明遇扶起。

卻不料熊明遇毫不領情,跪着向後退了一步,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拱手道:「姬大人有天子劍在手,我等自然不能反駁,但道理是真是假卻並不一定。姬大人,你等著回去聽參吧!」

姬慶文看了看熊明遇這一臉的怒色,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得了吧,你以為就你會寫奏章,我就不會寫么?這話原樣奉還給你。」

說罷,姬慶文背着那口代表了無上權威的天子劍,極瀟灑地一轉身,便往通濟門外走去。

李岩、李元胤、黃得功、柳如是、小多子等人及一千「明武軍」將士,也跟着往南京城外走去,只有經歷這從生到死、死而復生的大起大落的楊展還沒反應過來,獃獃站在原地。

卻聽姬慶文呵道:「楊將軍,怎麼還不走么?你站在這裏,是等著熊明遇來殺你么?」

楊展聽了這話,方才如夢初醒一般回答了個「哦」字,嘆了口氣,便也轉身走了出來。

剛剛離開南京城這是非之地不過三丈遠的距離,李岩便快步走到姬慶文身邊,說道:「姬兄,你先停一下,有間要緊事情要做。」

姬慶文聽了一愣,問道:「什麼事情?都這個時候了,白蓮教的人都跑了,楊展將軍救出來了,我們也離開了南京城,還有什麼要緊事情要做?」

李岩回答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寫奏章。」

姬慶文有些不理解:「嗨,我還當是什麼事呢,事情已然發生了,這奏章今天寫也好、明天寫也罷又有什麼打緊?」

李岩一把拉住準備繼續往前走的姬慶文,說道:「打緊,當然打緊了,眼下沒有比這件事情更打緊的了。」

李岩雖然是一介書生,但辦事極為穩妥、心思極為細密,且從來沒有危言聳聽的時候。

這樣姬慶文不得不重視起他的建議來,問道:「李兄,你這話怎麼講?」

李岩答道:「姬兄,你方才教訓熊明遇說:他會寫奏章,我們也一樣會寫。可反過來也是一樣,我們固然要寫奏章,而那熊明遇自然也會寫。姬兄,你和熊明遇之間的奏章是互相攻諛,這種事情最講究速度了。熊明遇現在還是南京兵部尚書,可以調動八百里加急快馬將他的奏章送到皇上面前,姬兄你呢?」

李岩這句話還真的給姬慶文提了個醒,讓他想起了急躁易怒的崇禎皇帝——若是熊明遇彈劾自己的奏章先一步送到崇禎皇帝面前,並被皇帝相信了,那以崇禎皇帝的性格,第一件事情便會派人來砍了自己的腦袋。

就算幾個時辰之後,姬慶文的奏章也送到崇禎皇帝手裏,到時候這位極看重面子的年輕皇帝,恐怕就未必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了。而就算是皇帝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承認了錯誤,可姬慶文被砍掉的腦袋,卻是再也長不回來了。

想到這裏,姬慶文趕緊停下了腳步,問孟洪道:「南京城外的營盤還在么?」

「當然還在,我等進城平叛走得急切,還未來得起收拾。」孟洪答道。

「那正好,我們先回軍營再說。」

「明武軍」這座營盤依南京城牆而建,並按照戚繼光老將軍的兵法營造,雖只是一座臨時營壘,卻建設得頗為嚴謹。

姬慶文一入營盤,便命孟洪、黃得功點起沒有受傷的百十來個弟兄,把守住各處出入口,防止南京守軍或是白蓮教徒對自己有所不利。又同李岩、李元胤、楊展等人進入中軍大帳,讓李岩這就寫好準備彈劾熊明遇等人的奏章。

李岩果然是才略過人,從通濟門到軍營短短一刻鐘的路程,他便已經打好了腹稿,剛剛坐定,便叫姬慶文替自己磨好了墨,便奮筆疾書起來。

白蓮教在南京城裏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來,熊明遇、韓贊周、劉孔昭等人是萬難掩飾得過去的,他們幾個作為南京防禦主官的責任也是現成的——

其一,日常管控不嚴。白蓮教主徐鴻儒混入南京城中,並且讓他發展了一萬多人的邪教教徒,猶自懵懵懂懂,直到東窗事發,鬧出天大的事情來方才發覺。

其二,南京守備空虛薄弱。白蓮教徒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卻能以少勝多擊潰南京守軍,可見守軍軍備廢弛,一旦朝廷有事,南京城中、乃至整個長江以南都將沒有半個可用之兵。對此,三位南京城中的軍事主官是責無旁貸。

其三,指揮處置失當。白蓮教匪起事之後,未能第一時間調集起全部兵力,以至於在教匪面前一敗再敗。並且居然忘了傳令關閉南京大門,以至於白蓮教的首腦全部逃脫。朝廷的臉面,算是被這幾個昏官丟盡了。

最後,自然是誣陷忠良。楊展在此役之中沒有任何錯失,卻要承擔起失利的全部責任,實在是有失公平,且會寒了全軍將士的進取之心。

…………

李岩才識卓越、妙筆生花,不一刻功夫,便將這份奏章草擬完畢,來不及等墨跡乾燥,便送到姬慶文的面前,問道:「姬兄,請你過目一下。」

姬慶文穿越到明朝三年多了,讀起古文來要比初來乍到時候通順了許多,一口氣將李岩這篇雄文讀完,真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贊道:「有了李岩兄這篇文章,熊明遇的腦袋就算是長在鐵脖子上,看來也是保不住了……不過倒想問李兄一個問題……」

「但問無妨。」李岩說道。

「李兄這篇奏章當中,只彈劾了熊明遇一個人。可我看那劉孔昭、韓贊周兩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有那個沈良佐,為什麼不一併帶進去,將他們一網打盡,豈不快哉?」

李岩搖了搖頭,說道:「姬兄這想法固然好。可劉孔昭乃是誠意伯劉伯溫的後人,韓贊周則是皇上在潛邸時候的親信,沈良佐也有司禮監提督太監的身份在。這三個人背景深厚,不是一時之間就能駁參倒的。姬兄若是現在能夠憑藉在皇上面前的恩遇,再加上徐光啟等幾位大人的幫襯,能夠一舉參倒熊明遇,就已是十分難得的了。」

姬慶文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集中火力的道理,這道理不僅在戰場上適用,同樣適用於官場之上。

姬慶文正在回味咀嚼著這條今天學到的心得,一旁卻傳來柳如是的聲音:「夫君,李岩先生這篇大作,能不能給我也看看?」

姬慶文自然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便將李岩的文章遞給了柳如是。

柳如是垂著細密的睫毛細細閱讀了一遍,蹙眉說道:「李岩先生這篇文章說理固然通透,可行文未免太草率隨意了一些,似乎……似乎有些略遜文采了……」

李岩接過那份奏章的草稿,笑着說道:「嫂夫人這就錯怪我了。這篇文章可並不是我寫的,而是姬兄寫的。夫人這幾句話,恐怕罵錯了人,竟罵到了你的夫君姬慶文大人頭上呢!」

柳如是聽了一怔,忙問道:「李先生這話怎麼講?這篇文章,我可是親眼看見李先生提筆草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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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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