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救贖

?長空若白雪透徹，偶有幾朵白雲飄過，如驚鴻一閃的燕兒。

林子云緊閉着雙眼，在他的四周有無盡的黑氣繚繞。仔細看去，會發現在他的旁邊有一種黃色金屬銘刻的令牌放在四方。而在他的面前還用金色的銘文鐫刻着一道神紋，深邃至極。

林子云雙手捏訣，放在盤膝的雙腿之上。此刻他眉心有一枚猙獰猩紅的豎眼裂開，彷彿是無盡的火獄，從中散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氣勢。

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在他的身體之中卻在爆發一場激烈無比的鬥爭。

「果然是狼子虎心，想要把我吞噬掉。」一個身穿白衣的小人，惡狠狠的說道。

「本尊，你的修為都失去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融合在一起，只會更強，這有何不好？」黑衣小人面部扭曲的說道。

「我才不管這些，我只知道你該死。」白衣小人吼道。

「你騙了所有人對不對？你不僅僅殺了西海的使者，而且早就已經背叛我了。這一切都是你的計策，你又何必惺惺作態？」

聽到白衣小人說道這些，黑衣小人點了點頭。「不錯，是我殺了他們所有人，而且我早就知道你修為受損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殺了李家的人。第一個就是李無寒，但這不是結束。我會替你報仇的，本尊。」

「不過，我只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是我殺死西海使者的？」黑衣小人悠閑地問道。

「呵呵……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人是李天生殺的。所以，你的嫌疑自然是最大了。這不足為奇，這整件事最奇怪的地方就是這裏幾乎所有人，包括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不過是故作聰明而已，一個不存在的人，自然沒人會想到你是兇手了。」白衣小人冷笑道。

白衣小人看着面部漸漸扭曲的黑衣小人，繼續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其實你一開始還沒有背叛我。而你之所以殺掉西海魔修，只是為了告訴我李無寒很危險。可惜啊，若不是你如此着急吞噬我……」

「不……從現在開始，你才是那個不存在的人。而我才是林子云，你聽好了。這個事情，確實是我安排好的。可是，即便你猜中了一切又有什麼用呢？不過區區鍊氣境的修為，你實在丟人，所以你還是跟我融合吧。」黑衣小人嘲笑道。

「我告訴你，你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而從今往後，只有我，才是魔之子！」黑衣小人瘋狂大笑。

「這樣吧，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想要的我給你，只要你放過我就好。」白衣小人似乎還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交易？你已經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了。哈哈……我知道你有很多手段，我是不會上當的，本尊。其實你又何必不開心呢？你這一生太窩囊了，愛你的人全部都被你連累，而你愛的人永遠都得不到。你可真的是一個大大的廢物呀，不過你放心，從今以後，所以人見到我都會臣服的。」黑衣小人猖狂地說道。

「行吧，你如果真的不想要那些功法，你不想合作的話，我只好自爆。這樣一來，你什麼都得不到。」白衣小人說道。

「啊……我是真的受夠了你。寧願死掉，都不願意給我。可惡……你真的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嗎？不過你別忘記了，你的秘法我也會。你不會不知道封靈百禁吧，你現在已經落在我的手上了。馬上我就能吞噬你的靈魂，得到你的所有。你的陣法，功法，禁制，丹術，劍法都會是我的。而且我會成為整個古茗星最強大的人，一定會。」黑衣小人歇斯底里。

黑衣小人也不再廢話，直接幻化成一張血噴巨口，一口吞噬掉白衣小人。

「轟……」

忽然黑衣小人，驚恐大叫。甚至整個身軀都化成了碎片，一張虛擬的臉上忽然呈現出極為驚恐的表情。

解脫而出的白衣小人，露出嘿嘿乖笑。他盯着虛弱的黑衣小人，頗為人性化的學着黑衣小人幻化成一張巨口朝黑衣小人吞噬而去。

「就知道你這個傢伙疑心重，我還真怕你一口吃了我。」白衣小人吞掉黑衣小人之後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哈欠。就好像是因為吃飽了一樣，有些撐了。

原來這個白衣林子云才是本尊，那日分身林子云脅迫他不得不屈服。分身不僅僅裝成是他進入了殷劍王墓，而且還將他的靈魂拘出，只不過因為時間短暫，一直拖到現在才想着將林子云煉化。只不過他千想萬想也不知道，其實真正的林子云是真的死了。而林子云之所以能在強大的分身手下活了下來，正是利用了他的疑心，和貪心。

他料定本尊身上有分身不知道的秘密，因為那日林子云說自己無法修鍊。分身果然放棄奪舍的念頭，而將他的靈魂拘出。這人第一疑心太重，半點風險也不想嘗試，第二他這麼做也讓林子云本尊更加確定分身絕對想從他身上知道什麼秘密，或者得到什麼。

整個計劃成功的關鍵，其實還在於一部伏仙真功。此功法是芣苡姑娘所傳，而且當初她跟自己說過絕不能傳給其他人，並且芣苡還在他的腦海之中設置了禁術。只要有人觸碰到，必然會被芣苡強大的神識攻擊。

想一想林子云分身即便再強，又怎麼可能是元嬰期高手的對手？

林子云吞噬掉分身之後，只覺得腦海之中出現了一股海量的信息。他覺得在自己的大腦之中，自己像是一片孤舟，無數的記憶像是海浪一樣衝擊著自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子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幾年，幾十年，上百年……忽然他有了一種歲月蹉跎，光陰如白馬過隙的感覺。

他緩緩睜開了雙眸，年輕的臉龐上，那對眸子格外滄桑。

「我是林子云……」

起於青萍之末，止於草莽之間。

「我有仙心一顆，塵封於北海，連綿至千山，起伏在我心中。吾每日刻三字，一絕一法一天，每日三問，寧絕情，無歸途，上九天。」

「師尊，弟子不孝，欲修登天法。」青衣男子三跪九叩恩師。欲修登天法，須掌三千術，煉紅塵，歷天人三衰。」

對林子云來說，這像是一個很長的夢。

十年鍊氣，五十年築基，百年羽化。

從鐵心城的修武崖林家，到千雪山第六觀真傳弟子。林子云的一生算不上曲折坎坷，卻有很多他難以忘懷的經歷。在紫山之巔，他遇見了一生難忘的人。

葦杭，紫山一脈的天才，一身劍法無雙。那是一個清麗如白雲般的女子，秋水為神玉為骨，被林子云視為一生知己。

林子云為她斷劍焚鞘的，不再執劍。而他臨死，更是留言將他葬於紫山。

白駒過隙，光陰流去。出門修鍊的林子云遇到了改變自己一生的事情，那一日，自己為了採摘一顆「青麟草」誤入了一處上古洞府。那處洞府之中，佈滿了禁制，陣法。林子云本就是這方面的絕頂天才，嘔心瀝血三年困在此處終於破除了無數的阻礙，進入其中。

上古年間有一個奇人，自創了一套《神殺》秘術。同階修士，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敵。這套功法逆亂陰陽，造化生死實在是有違天合。當時修真界無數人視他為魔頭，為了永絕後患，無數的高階修士圍攻他，最後一代奇人終於身死道消。

林子云奇緣巧合之下，誤入上古洞府，竟然得到了這套功法。他博覽群書，掌三千道術，竟然另闢蹊徑練成這套秘法。

此術，叫做陰神殺。其實是一種瞳術，傳聞燭九陰的眼睛可通黃泉，觀輪迴。睜開眼睛就是生，閉上眼睛就是死。生死之間流轉的就是輪迴，這本奇書，記錄着類似神通的奇術，同階的修為，只要練成此術，可以說是無敵的。這種法術嚴重影響到修真界的平衡，難怪當年無數人想要殺死功法主人了。

而且這套功法雖然厲害，但是缺陷之處就在於修鍊此法，終生修為止步，要不然以編撰此法的主人天資，也不會死的如此凄慘。

林子云也無愧天資聰穎，這套術法被他修鍊成功。而且他還在其中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這個秘密好像是涉及到西海魔修和三域修真者的鬥爭。不過奇怪的是，分身的記憶似乎有很多殘缺。到了這裏就基本斷了，後面只知道林子云跟隨了一個名叫月光的小組，來到了古道魔山探險。

而且他還得到了整個雲山部落最大的傳承，那是一個足以讓很多修真者都無比瘋狂的秘密。關於殷劍王的傳說其實是真的，而且此人最厲害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呼風喚雨，撒豆成兵。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掩飾他靈魂力的強大之處。

在殷劍王墓中，林子云得到的其實是分身術法。

至於在分身的腦海之中，林子云又為何是劫魔之子，半月島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這一切好像都跟《神殺》有關，但是具體是什麼，卻又無從得知。

悠悠睜開雙眸，林子云來不及感受這副身軀的不同，再躺在地上看着外面。忽然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很陌生。靈魂融合，他還是他嗎？

林子云不禁想起《忒修斯之船》也就是《悖論》一書之中，討論當一艘航船在海上經歷了無數遍的風雨洗禮之後，更換掉一塊又一塊的爛木板，最後直到整艘船全部更換掉之後，它還是原來的它嗎？

林子云無言……

或許在某一個時刻的自己，又也許真的不是真實的自己，但卻是包括在自己之內的。

林子云不是學者，也不會去花太多時間想這樣。他沒有書中主角所說的，感覺以前的自己不是現在的自己。他認為這很可笑，是的。人的一生很短暫，當如夏花之絢爛，只有碌碌無為的人才會過分去檢討自己。

「我就是我，我還是以前那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