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如神祇臨塵

七星玲瓏塔開啟，萬眾矚目。道碑前，無數的天才雲集，這場魚龍之爭，仙途造化，也不知道誰能笑傲到最後。

北域第一李神通，一身青衣站立在山巔。略顯平凡的面孔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但是他的周圍卻隱約可見道氣化形的殺氣。這位常青宗的天之驕子，有他自己的驕傲，此刻他如一尊殺仙。

南嶺的九夜，傳承至南嶺的五星宗門黃泉府。曾與妖僧以一爭鋒過的絕頂天才，九夜一頭銀髮無風自舞，一眸子開闔間有雷閃電鳴，讓人不敢直視。

無論是頭戴皇冠的象月帝國太子慕容帝花，還是背負長刀的紫光，超凡的隱世宗們天驕。這一刻，他們都蓄勢待發，唯有在天才中脫穎而出才有可能踏上那無極大道。

只是，此刻。白雪飄飛處，紅葉凋零下。

一個面容十六七的少女，一襲白衣勝雪。她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祇臨塵，瓊鼻如晶瑩的仙玉雕琢而成，一頭青絲灑落如九天月華垂落。

澹臺檀兮不知何時出現，如仙界的天女。眉目如畫間，玉手輕撥琴弦。她真的像是一尊神女臨塵，不食人間煙火，無形間給眾人一股極為強大的壓迫力。

彈指尖，琴聲悠揚如仙樂。彈皺了秋風，彈滅了白雪。

一身月白長袍的少年和尚靜靜地看着這一幕，似乎也無人發現他出現在此地。也不知道以一在想些什麼，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澹臺檀兮，旋即灑脫一笑，轉身離去。

「若想你師兄進入七星玲瓏塔，除了道碑留名。還有一個方法便是搶奪他人名額。只不過，林道友昏迷不醒，就算進入其中，強敵環伺，只怕也無用處。」

「若是如大師所說，七星玲瓏塔中有壓制魔魂之物。就算是再難，我也要一試。」少女面容堅定的開口回道。

「與北域所有天才為敵？此事只怕你一出手，今後北域再無你立身之處了，你可要想明白了。」妖僧淡淡的開口。

「大師，你可知道？愛一個人，哪怕明知不可能的事，也會去做。就算是毀滅自己，也會飛蛾撲火的。我喜歡師兄，可是他不知道，我只想讓他明白我愛他，哪怕我隕落了，依然愛他。」少女似乎很少對人吐露心事，說完面頰上依然殘留着坨紅。

和尚望見她臉上的堅定，也不接話，只是手中拿出一本微微發黃的古經，遞給澹臺檀兮。

「此經是《修羅道.葬仙篇》，道友若是心中有了主意，但願此術能護你一命。」以一將此書拿給澹臺檀兮后神色凝重的說道。「這秘法以道友的天資，想必一夜間也會多少有些感悟的。」

一切恍如眼前，昨夜與那妖僧的談話，閃過澹臺檀兮的腦海中。這本《修羅道.葬仙篇》並不是什麼提高修為的秘術，也不是什麼療傷秘法。此術的作用就是在性命垂危之時，有一絲涅槃重生的可能。

唯有送林子云進入七星玲瓏塔，獲得那絕世仙緣，才有一絲可能不被那魔頭吞噬。只是林子云如今昏迷不醒，就算進入只怕也無濟於事。只有兩個辦法，第一種澹臺檀兮帶林子云進入其中，依靠自己的機緣奪取造化，可是這種方法難保不會被別人捷足先登的。第二種就是殺盡所有的敵人，自己帶着師兄進入其中，可是北域多少高手在此地，不說是異想天開也差不多了。

而無論哪種方法，只要能讓林子云獲得最大的機緣就可以。只是，一旦如以一曾經說過的那樣，宇文魔吞噬掉了林子云的靈魂，這魔頭獲取了造化之後，恐怕是一場浩大的魔劫。而無論是否造成這場劫難的澹臺檀兮，都會成為北域所有人的公敵。

曾經，澹臺檀兮也問過以一這樣的話。「你為什麼不會阻止我？」

「昔日貧僧曾見一幼虎食羔羊，救下羔羊卻害死了幼虎。天道輪迴最無情，我笑我佛太慈悲。從此不再救人命，只做紅塵佛中仙。」

而年輕和尚的回答，的確如傳聞一樣，這個和尚是個妖僧，澹臺暗道。

藏劍山上，琴聲漸低。白衣神女起身，她溫柔的目光輕輕移開靠在樹下閉着雙眼的短髮青年。

倏地轉身，殺氣如虹。七顆明珠大小的劍丸繚繞在她的身旁，七彩霞光閃爍。強大的氣息震懾著每一個天才的心，哪怕是李漠塵也不禁眯起雙眼，深色之中露出一絲凝重。

二十三弦彈已遍，彈劍！

「轟……」

驚人的氣息，瀰漫在山巔。一人獨對群敵，哪怕這一刻少女飄飄如仙。但是劍氣如仙虹貫穿長空，煞氣騰起間眾人之覺得身處浪海之中。這一刻，她是一尊殺神。她要讓在場所有人膽寒，唯有如此，才有可能爭搶那逆天機緣。

「檀兮……」

雖然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神秘而強大的少女是誰，但是無疑都能感覺到那屬於結丹後期強大的修為帶來的壓力。

人群中，千雪山第七觀所有人都認出來這是門中千年一見的神苗，天之驕女。不過出乎所有人想像的是，澹臺檀兮強大的實力。陳長空雖然不知道澹臺檀兮要幹嘛，但是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着神女散發出來淡淡的壓力，這位七觀第一，道碑留名的天驕也是不由的心中一澀，「原來她已經走得這麼遠了，可笑的是，自己像個跳樑小丑。」

澄清色的葫蘆，垂落下一縷縷淡淡的灰濛濛靈氣籠罩着澹臺檀兮。她緩緩而去，面對所有天才。一尊神月，要將天上的驕陽光輝湮滅。

小青已經露出真身，龐大的身軀散發着黑色的火焰。它眼神之中露出着急，只要澹臺一有危險，它就會衝上去。只是，主人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林子云。黑骨麒麟知道不能讓她有後顧之憂，露出猙獰的獠牙，鎮守在林子云身旁。

沒有說一句話，掐指間，青芒大作。結丹後期的修為灌注在七顆劍丸上，靈劍生出淡淡劍芒。如彗星橫空，劍光如虹刺向南嶺的九夜。擒敵先擒王，澹臺檀兮此刻選中九夜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

二人都是絕頂天才，縱橫間，殺氣如龍。身影虛渺交錯，已經出手百招，九夜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他修為比這個少女高，可是這女子體力靈氣無比磅礴，每一擊都似乎帶有擊仙的偉力，震的他雙手微痛。陡見澹臺檀兮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她本要速戰速決，不宜太過拖沓。這九夜修為高超，她一時竟無法擊敗。

眸中精光一閃，她不知念起何種咒語。白皙的玉臂，忽然出現絲絲縷縷詭異的紫氣環繞。她的身後響起一聲清脆的鳳鳴聲，一隻磅礴無比的七彩孔雀幻化出來。

「七彩孔雀，真靈妙術，你究竟是何人？」九夜望着那七彩孔雀虛影震驚的無比附加。

只是澹臺檀兮卻不言語，俏目含煞凝視着這位南嶺第一的天才。她要殺到見血，要殺人，才會讓人膽寒，才能有一絲可能讓所有人退避。

七彩仙光如斬星之劍，疾射向九夜。強大的劍光每一道都堪比結丹期修士的一擊，九夜身上的防禦至寶已在他疲於逃跑的過程中殘破不已，七彩的孔雀虛影更是帶着墮天一擊，橫擊九夜。只感受到一股山嶽般的重力碾壓而來，這位南嶺第一的天才，散出十幾件法寶抵抗，紛紛爆碎。跟隨他而來的四人見情況不妙果斷向澹臺檀兮出手。只是這七彩仙光橫掃，磅礴虛影壓下，五人如風雨中的浮萍。

只聽得噼里啪啦的碎響，五個南嶺的修士，身軀被密密麻麻的劍光刺穿。哪怕是結丹大圓滿境界的九夜，拼了命才逃出一絲真魂。那大小如磨盤左右的小人頭頂懸著一粒金丹，此刻看向澹臺檀兮深色之中帶着恐懼。

「啊……不！」

神女似乎只是隨手一掃，七彩仙光噴散出一股無形道力，就將這位南嶺赫赫有名的第一天才擊殺了。澹臺檀兮此刻仍高興不起來，別看她剛才夾殺此人不過片刻，可是卻耗去半數靈氣。此刻北域天才如雨，她想要威懾眾人，只能夠繼續殺人。

北域諸多自詡為天之驕子的人，此刻不說目瞪口呆也差不多了。片刻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擊殺赫赫有名的黃泉府第一天才九夜。甚至對面連一絲反抗能力都沒有的存在，這女子究竟是哪位神聖？

無論是北域第一李神通，還是一直淡然的柳越秀都是無比吃驚。明昊雖早聽見以一說過此女，但是今日第一次相見，如此情景，當真是又驚又覺得不可思議。

「此女是誰？如此修為，美貌更要勝過所有麗人吧，為何沒有聽說過。」

「噓，別找死。」

有人在議論，輕語。但是如此壓抑的環境下，終究是沒人敢大聲開口。

「我只要這裏面的東西，若是你們放棄，我可以不開殺戒。」澹臺望着北域眾人，終究還是開口說道。如南嶺修士，斬殺如草芥。可是北域有的人她認識，有的甚至有一絲交情。如千雪山陳長空，白雲飛，李霞等等，更有佛門的明昊，明空以一曾經開口叫她手下留情的一些人。

「哼，閣下好大的口氣。莫非你是元嬰修為，就算是的話，也未免太過狂妄。」手握一把長刀的紫光，冷冷開口。

「哈哈……」

也不說話，澹臺檀兮捻指畫符，運轉體內玄功就與紫光斗在一起。出手間，兩人如仙鶴展翅，靈猴跳躍。澹臺檀兮也不廢話，拿出一道黃色的符纂，口中喃喃有詞。那符纂化作一道仙光，朝紫光疾射而去。紫光號稱無情刀，刀法如龍，使出看家本領拚命抵擋。只是那符光好似附骨之蛆，憑他結丹大圓滿的境界也無法減弱其一絲威力的。他冷汗淋漓，想起那位南嶺第一天才隕落之時的樣子，頓時膽顫心寒。大喊一聲：「諸位道友，還不出手救命。」

「哼，就憑爾等。」神女澹臺冷喝一聲。

橙黃色的葫蘆，滴溜溜一轉，葫蘆口就變成澡盆大小。幾個實力頗為不凡的羽化境和結丹修士，就被那橙黃色葫蘆吸入其中不知生死。

眾人嚇了一跳，李漠塵知曉若自己此刻不出手。當真要被此女一一擊破。在他的帶領下，常青宗，太上三元宗，虛無谷，聞香閣的天才對澹臺檀兮形成圍剿之勢。

澹臺檀兮臉上卻不見絲毫驚恐，她腳步騰挪間，腳印處有微微符光閃爍。眾人蓄勢待發，猶未察覺。

「困仙陣。」

原來她早已經暗中，用符文布下陣法，就是為了請君入甕。

三千道術，信手拈來這就是神女澹臺。修道不過五十載歲月，結丹後期的修為。什麼叫做天驕，什麼叫做神女，這就是。

困仙陣不僅僅可以圍困群敵，更重要的是此陣只要有人攻擊，就會吸納靈力給佈置此陣法的人。澹臺檀兮剛才強行出手擊殺了紫光后，靈力枯竭。此刻只要李漠塵等人想要脫困，必然要攻擊此陣法，而澹臺就可以恢復靈力。

沒有出手的明昊和尚和千雪山的陳長空等人，見此場景。哪怕是站在對立面，都為此女的心智和修為震驚和讚歎。

澹臺檀兮第一個鎖定的目標就是李漠塵，她頭懸絲絲縷縷的青芒，是七顆劍丸所化。那青芒震動如龍吟，無形無影間幻化在李漠塵面前欲將這個常青宗的天才斬殺。李漠塵享譽北域，自然有其道理。有了九夜之前出手的先例，李漠塵早有防備。

之前只是眼看，如今那劍光劈下來。李漠塵只覺得如天神行罰，浩浩蕩蕩的劍光，簡直不可抵抗。

此戰，驚天動地。澹臺檀兮白衣染血，雪白的肌膚上面血跡斑斑，光潔的額頭上面更是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最後，澹臺檀兮微笑着走出，看着楓樹下昏迷的林子云淡淡一笑。這一笑，絕代風華，是她用血殺出來的。

「有把握出手嗎？」柳越秀暗中傳音給明昊和尚。

「柳道友，有些人是天上仙，我等與她比起來如凡塵。此女我想，必然有防範我等的。」明昊和尚神色凝重的說道，說罷，身影一閃，已經消失不見了。

柳越秀看了一眼進入七星玲瓏塔的澹臺檀兮，說不出是何種滋味？連嫉妒都配不上，或許真如明昊所說她這等人就是天上仙。不過柳越秀還是不服，她發誓，不會讓自己比任何人弱的。下次再見，一定會讓所有人吃驚的。

七星玲瓏塔前，澹臺檀兮，黑骨麒麟身上躺着昏迷的林子云。兩人一獸，身形慢慢黯淡，進入其中。

滿地的殘骸，道血灑落。可見有金丹的碎片，靈器法寶的殘角。有些沒有參與此戰的人，此刻面露難色的看了一眼寶塔，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