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大蛇

?南國風光，一場大雪已過，風高天明，花漫蝶舞。

一架騾車，緩緩爬過鄉間小道。沿途多見，雜草叢生，衰舍頹壁。「彼黎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唯有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林子云嘴中猶喃喃念道：「悠悠蒼天，此何人哉？」他說的這一篇話，出自於《詩經》。沿途所見，滿目蕭瑟，民生哀悼，斷橋殘拱，不由得感嘆起來。

行了半天，妖妖覺得乏了，跳下騾車。風景如畫，兩人一車如行走在山水畫中。陡見一中年漢子，慌慌張張從山下跑了出來。那人吐了口唾沫，對二人嚷嚷着道：「你們兩個可進不得山裏呀，這山裏有大蛇，吃人的。」林子云笑着說道：「這位大哥，瞧你這般慌張，定是親眼所見了？」那漢子站在原地喘了口粗氣，才道：「你可千萬別去，那青州府的衙役我可是親眼看見被大蛇吃了。」

見那漢子一路直跑，再不敢回頭，林子云望着這座矮峰，不知在想什麼。妖妖笑道：「林大哥，這人多半說的是真的，要不我們回去吧。」林子云心道：「詩蘇姑娘還在林店呢，若是不去失約，豈非言而無信。」他心中思考幾分，這才開口道：「就算是真的有大蛇，我們也不見得一定能遇見。妖妖姑娘不如你回望江府等我罷，詩蘇姑娘多半是有事要見我的。」妖妖努了努嘴道：「我看林大哥你啊，是放心不下那漂亮的詩蘇妹子才是真的。」林子云不想跟她開玩笑，萬一山中真有大蛇，兩人不見得沒有性命之憂。林子云笑道：「仙令已經給了那司馬相公，在下也不必送你回去了。妖妖姑娘，不如我們見此別過吧。」

妖妖天真直率，以為林子云是嫌她太煩，故意要趕她走呢。她心中把林子云大罵一通，開口冷笑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呢。本姑娘呢，也不想打擾你跟那個詩蘇姑娘卿卿我我。」林子云猜到妖妖誤會自己了，他不知從何解釋。看着妖妖上了騾車，漸行漸遠，愣在原地竟也沒有開口。心中只想着：「由她去吧，我想要去北域，本就不是同道中人。何況，有了危險，我也不一定能護她周全。」

林子云目送她離去，翻過一重山，心道：「看來我運氣不錯，沒見那所謂的大蛇。不過那大蛇害民不淺，若是遇見了，為民除害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林子云修鍊小成，雖然比不了修真界那些修為強大的修真者，但也覺得一條妖獸，厲害不到哪去。

正自走着，林子云忽然聽見一股風聲。他探出神識，周圍百米內清晰可聞。忽然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多。他藏身起來，仔細聽去，一個聲音粗曠的漢子開口說道：「真他娘的倒霉，被那畜生折了我們這麼多人。」又一人道：「師弟，你可瞧見那大蛇了？」那粗曠聲音的漢子又說道：「那山林密集，灌木叢生，俺哪裏瞧見得了。童師弟遇害的時候，我只聽見一陣草動。」

後面開口那人說道：「我們都要注意一些，這大蛇神出鬼沒，準是通了靈的。」又有一人說道：「張師兄，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被那人叫做張師兄的人說道：「走吧……」

幾人剛欲轉身離去，忽然陰風怒吼，整個山谷之中，地面微微動搖。林子云躲藏在暗中嚇了一跳，心道：「這是什麼怪物，好強大的力量。」林子云跳上了一塊山坡，藏在一棵大樹後面。只見山林之中幾個身穿道袍的男子，神色慌張，團縮在一起。

「噝……」

落葉一陣震動，一隻龐大的蛇首伸了出來，巨齒獠牙，張開血盆大口。

「張師兄，是大蛇！」一個道人嘴角發顫說道。張士誠自知門內弟子慌了心神，若是自己也亂了陣腳，眾人恐怕都要淪為這大蛇腹中之食了。他沉聲喝道：「那大蛇雖然厲害，但畢竟是個妖物。我們這麼多人，不信宰不了它。各位師弟，我一會上前攻擊它，你們左右包夾，與我一同斬了妖蛇。」林子云在暗中看得清楚，心道：「這個人，倒是有些魄力。不過那巨蛇不可簡單，憑這些江湖中人怕不是對手。」

張士誠這般話果然有些作用，那些道士似乎也都曉得若是臨陣逃脫，更是會被這個大蛇逐一擊破。當下眾人提了寶劍，四人一組，左右衝上，困鬥那條大蛇。張士誠手握一枚長劍，一個使了一招「長驅直入」直逼那大蛇眼珠，想殺個措手不及。那大蛇一聲長嘯，猶如猛虎震山崗。張士誠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碎了一般，吐出來一口濃血。長劍離手，他癱坐在地上，捂住胸口，艱難發聲道：「你們快走……」

眾人見同門師兄遭受不了那大蛇一擊，均嚇破了膽。有人呆若木雞，原地發顫，連兵刃都脫手掉下。張士誠張開大叫，只覺得血氣上涌，眼前一暗，便撒手去了。其中一個身材肥胖的道士，凝聲道：「快走啊，要不然我們所有人都要死。」已有人哭出聲來，喊道：「童師弟，要走你走吧，這大蛇如此厲害，逃也逃不掉了。」那胖道士大喝道：「老子叫不走你，你便去餵了那大蛇的肚子吧。」說罷，掌心運力提起那個小道士，腳下生風逃了一陣。

那大蛇通體青鱗，三角頭顱，綠油油的眼睛讓人望之生寒。幾人都是江湖高手，施展輕功絕技，分頭而逃，料想那大蛇再厲害也不會一網打盡。豈料，那大蛇速度奇快無比。它剛才一截身軀沒有露出來，此刻它長龍游空，恍如一條巨長無比的青色絲綢。那大蛇橫空出擊，撞斷了不知道多少棵大樹。它猛然越擊，一塊巨大的山石化作齏粉，伸出一張巨口。

「林大哥，救命啊！」一女子聲音響起，呼喊救命。林子云只見妖妖躲在剛才那塊巨石後面，此刻被那大蛇盯住，一雙玉手捂着眼睛，看也不敢看那猙獰大蛇面目。林子云施展靈力，飛躍而起，他掌心運力，吸起張士誠掉在地上的寶劍，凌空一躍，一劍劈在那大蛇的身上。砰地一聲，林子云只覺得鐵劍是砍在了花崗岩上面，冒出了一片花火，那大蛇皮肉竟然絲毫無恙。

「火球術！」林子云見狀不慌，捏動法印，在他的手掌之中一顆靈力火球形成。這一擊，那大蛇身血之軀定然無法抵擋。林子云趁此時間，掠到妖妖身旁。他驚道：「妖妖姑娘，你不是走了嗎？」妖妖雖然生死關頭被林子云救了一命，心懷感激，但這個人哪來不來問哪裏，她氣不打一出來。她撒氣道：「你不用管我死活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林子云笑道：「好啦，你別生氣了。這條大蛇還沒解決掉呢，你先躲在一旁罷。」

妖妖聽了林子云的話，藏身起來。林子云瞧了一眼那大蛇，嘻嘻笑道：「我這七元劍，便只能拿你第一個開刀了。這個孽畜傷害了不少人，若不降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遇難呢。」

林子云白衣如雪，手持長劍。他一劍落下，一劍又起。眨眼間千百劍，一氣呵成，劍光宛如天羅地網。九元劍術他自還不熟練，也沒學會，但是以他修仙者的思維和兩世為人強大的靈魂，七元劍施展已經是非常熟練了。若是司馬晴兒見此，一定會感嘆林子云的悟性超凡。

劍光如林，劍氣仿若一條長河般。雖然是七元劍，但是比起司馬晴兒之流施展起來，威力不知道強了多少。他用靈力操控，每一劍的威勢都可以斬金碎石。那大蛇顯然只是皮糙肉厚，雖然有些靈氣，但卻不懂得施展，全靠一身蠻力去化解劍法。

林子云一劍劈去，真如天上仙人，傲世九重天，凌雲一擊。

「好，林大哥，快打死它。」妖妖拍掌道。原先那幾個逃跑的道人忽然看見林子云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現，心中自有了指望。期待林子云給張士誠和那些葬身蛇腹的同門弟子報仇，也都加油助威。

「嗤啦……」

這劍術果然奧妙，那大蛇遭遇到劍氣圍困，林子云如仙鶴飛舞，長劍如龍，一劍劍劈殺在那大蛇的身上。那大蛇哀嚎，身軀墜地，震的林中鳥獸皆散。眾人見狀紛紛大喜，只有林子云身在其中，才知道麻煩。這大蛇肉軀強悍無比，自己這麼多劍竟然連它皮毛也未傷到，久戰之下，必定落敗的是自己。他本來要開口讓眾人先溜走，然後自己施展陣法困住它再逃。豈料，那大蛇忽然發力，林子云手中長劍竟然寸寸化成碎粉。他只能棄劍，但卻被那大蛇一個掃尾擊中，滾落在地。

林子云撐住身體，擦掉鮮血，就要跟它拼一個你死我活。忽然遠遠而來一道青色仙光，砸中了那大蛇的腦袋。林子云看清楚來人，是個黃衣女子，面容俏麗，卓爾不凡。忽地那黃衣女子身後，又一人喊道：「大哥哥，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