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甄選書突如其來

RB的賣唱藝人是相當龐大的一個群體，許多當紅歌手也都經歷過自己的賣唱時期，大名鼎鼎如柚子、生物股長、絢香等歌手，都是通過街頭演出得到關注，進而拿到了自己進入樂壇的通行證。

放眼全世界，共通的賣唱地點當然是車站了，畢竟車站這個地方不但每天都有着巨大的人流量，路人的年齡層次也是各式各樣，音樂受眾極為廣泛。但是葉昭身處的這個時代，正值泡沫經濟破滅，無數企業破產，整個RB都深陷在一種消極迷茫的狀態里，這幫整天為了工作戰戰兢兢奔波在上下班路上的RB人別說有那個閒情逸緻聽你唱歌了，自顧不暇的情況下，不翻白眼都是不錯的。

想來想去，葉昭最終還是把賣唱的地點選在了澀谷的商店街。在東京，澀谷作為年輕人最愛去的地方，巨大的人流量讓街頭藝人們自然而然聚集到此，以至於衍生出了名為「澀谷系」的音樂流派，星探們也深諳此地卧虎藏龍，時常在這裏「淘寶」。

下午三點，當葉昭背着結他從澀谷站走出來時，在這條街上，已經有零星的藝人在表演了。意識到這是同行，一名正使用電子鍵盤賣唱的青年，露出一副「不要來跟我搶生意」的表情。

葉昭有些尷尬的別過臉去，賣唱又不是賣白菜，只要壓低價格就能吸引顧客，要想生意好，還得各憑本領才行啊。

和其他的賣藝人拉開了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除了結他以外什麼都沒有帶的葉昭，只好席地而坐。沒有觀眾，也沒有開場白，調試了一下結他，清了清嗓子，開唱！

「想讓你聽一首歌，那是我一直想說的話……」

「只是攤開地圖，只是等待着風……」

「現在我將奔向想像中的彼端，靠這雙翅膀……」

「奔向我的彩虹……」

這首名叫《虹》的歌是福山雅治發行於2003年的大熱門單曲，曾作為富士電視台的電視劇《水男孩》的主題曲播放，收錄這首歌的單曲在當年大賣90萬張，位居單曲年榜第二，僅次於SMAP那首國民單曲《世界上唯一的花》。2003年的RB樂壇，唱片銷量已經開始縮水，這種情況下還能取得這樣的好成績，雖然有福山雅治的人氣加成，但也可見這首歌的質量之高。

福山雅治的音樂本就屬於偏民謠搖滾的類型，所以葉昭幾乎不怎麼用在編曲上進行大的改動，僅憑手中的木結他，就能將這首歌還原出來。

沒有麥克風，葉昭只能盡量放開嗓子，靠「本來」的聲音去吸引聽眾。別說，他這副樣子，還真的吸引了不少路過的行人，不過，他們之所以會側目，八成是因為葉昭看上去和別的賣唱人有點不一樣。

在後世，抱着木結他在街邊簡簡單單唱歌的人不少見，但是現在，街頭賣唱的人大多還是選擇使用電結他和麥克風，穿着奇裝異服，把頭髮染得花花綠綠，靠着誇張的造型和放大的聲音來引起觀眾注意。所以，乍看到這麼個白襯衫藍牛仔，乾淨清爽的少年，路人們還是會下意識多看上一眼。

一曲很快結束，零星三兩個路人往葉昭的琴盒裏丟了幾枚硬幣，雖然可能只有個百十日元，但是能夠得到回應就是勝利！葉昭的指尖掃過琴弦，接着唱起了第二首、第三首歌。除了打頭陣的《虹》是名曲之外，之後的幾首，葉昭選的都是在後世並不怎麼熱門，但在他看來旋律也相當上口的歌，以及已經膾炙人口的當紅熱曲。

三小時后，感覺到嗓子有點吃不消，葉昭停下了表演。看了看自己的琴盒，裏面大概攢了幾十枚硬幣，從百元到十元的面值都有，至於紙幣，僅有孤零零的一張千元鈔，點了點，一共賺了三千兩百一十日元。葉昭在便利店打工的時候，一小時的薪水是900日元，乍一看，似乎賣唱要比打工賺得還要多一點，但是賣唱的收入是很不穩定的，運氣好也許一次就能賺幾萬元，運氣不好的話，可能連一瓶礦泉水的錢都賺不到。而且，打工的話可以連續工作八小時，如果連續唱歌八小時，估計嗓子就可以廢了。

一連三天，葉昭都在同一個地點準時開唱，他既沒有遇到給他萬元大鈔的大款，也沒有衰到只能賺個三五十元，每天的收入都穩定在三千到五千日元之間，畢竟每天只唱三小時，這個收入已經算不錯了。

但是對葉昭來說，他出來賣唱的目的並不只是賺錢，假如是為了討生計，他大可直接找份收入穩定的工作。他之所以會來到澀谷，存的還是一份等待「伯樂」的念頭。可是在這三天裏，雖然也有人對他演唱的這些陌生的歌曲表現出好奇，但大都只是說着「真厲害」的路人，唯一遇到的一個星探，還是看中了他的外表，想簽他當演員。雖然那個人信誓旦旦說什麼時機合適會安排他歌手出道，但是想也知道，除非能「演而優」，否則那個「唱」就是空中樓閣。

傍晚，唱完了今天的歌，喝着在車站前的便利店買的冰可樂，葉昭背着結他返回了公寓。踩着咯吱咯吱響的木質樓梯登上二樓，在他住的203門前，一個身穿T恤式連衣裙，披散著栗色長捲髮的妹子蹲坐在地上，一副等了很久的樣子。

「……藤井夏美？」

「真討厭，只不過幾天沒見，對我的稱呼就變得這麼生疏了。」藤井夏美從地上站起來，一邊撫平著裙擺的皺褶，一邊抱怨道。她的聲音軟萌甜美，聽上去倒像是在撒嬌。

「怎麼會。」葉昭笑了笑，「只不過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有點驚訝罷了。」說着，葉昭掏出鑰匙打開門，「進來坐會兒吧……有點亂，別介意。」

「你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謙虛。」站在玄關前，看着亂成一團的房間，藤井夏美吐槽道。

「額，誠實一向是我的優點。」葉昭臉不紅心不跳。

「少來。」藤井夏美斜了他一眼，「葉君的女朋友不來給你收拾房間嗎？」

「早就分手了。」

「既然這樣，」藤井夏美深呼吸了一下，不知道從哪冒出一股幹勁，撿起扔在玄關旁的一件T恤，三下五除二疊好放到一邊，又自來熟的從廚房裏找出垃圾袋，把桌子上的便當盒、飲料罐收進去。

看着在屋裏忙前忙后的藤井夏美，葉昭忍不住出聲道：「我說夏美……」

「不用感謝我，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被淹沒在垃圾山裏而已。」正在擦桌子的藤井夏美頭也不抬的說道。

……不，重點不是這個吧？

在以旋風般的速度把葉昭的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后，藤井夏美在榻榻米上坐下，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

葉昭拿了兩罐可樂過來，遞給她其中一罐，「這裏只有可樂了，將就著喝吧。」

「謝謝。」藤井夏美接過可樂，打開拉環，輕輕啜了一口后，突然抱着可樂罐輕聲笑了起來。

葉昭投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沒想到，葉君看上去那麼乾淨的一個人，房間里竟然也亂糟糟的。」藤井夏美頓了頓，又道：「不過，像這種反差還挺有趣的。」

這樣都能反差萌？

「對了，你怎麼會找到這來？」

「我在店長的辦公室里找到了葉君入職時的資料，順着上面的地址找來的。」藤井夏美解釋道，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遞給葉昭，「我是來送這個的。」

葉昭接過信封，寄信人的地方寫的是NTTDOCOMO，打開信封，裏面是一封打印的信，上面寫着：「葉昭先生您好，您已入選我社廣告甄選終選，請於5月29日下午兩點至東京都千代田區XX町XX號參加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