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竟小氣摳門如斯
那名醉漢並沒有再發難，在地上嚷了一會兒疼之後，酒勁上來便沉沉睡去了。葉昭指了指醉漢，徵詢道：「準備怎麼辦？要不要報警？」
YUKI搖搖頭，「算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
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顫抖，顯然心有餘悸，葉昭見狀，也放棄了追究，「好，我們走吧。」
從這條巷子裏走出來，葉昭問：「你怎麼會走這麼偏僻的路？」
「當然是回家了，走那條巷子的話會更近一點。」YUKI慢吞吞的說道。看她還未定下心神，葉昭故意打岔道：「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明星都住在港區的高級公寓裏呢。」
「你是在挖苦我嗎？」YUKI抬起頭看着他，「我算哪門子明星啊？樂隊到現在才剛有點起色，我可是整天都在擔心會被公司放棄，那樣的話我可就只能回老家結婚了。」
「你信不信算命啊？」葉昭突然問。
「啊？」
「我以前跟大師學過一點算命，看你的面相，非但不會被公司放棄，用不了一年還會大紅大紫，成為最頂級的樂隊主唱。」葉昭學着電視里見過的大濕，有模有樣的掐算道。雖然算命的事是假的，但穿越時空而來的葉昭，對YUKI的人生軌跡自然了如指掌，雖然現階段他們還有點不溫不火，但到了明年，就會進入爆發期。
「是~嗎~」YUKI拖長了聲調，一臉懷疑的看着葉昭。
「當~然~」葉昭學着她的語氣回道，壞笑了一下，「再說了，像你這種兇巴巴的女人，回老家成功結婚的概率肯定要比樂隊紅起來還要低。」
YUKI斜了他一眼，露出一個『就知道你在胡說八道』的表情，「話說回來，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搶了你英雄救美的風頭所以不甘心吧？」
「被你發現了？我可是因為這件事懊悔的胃都在疼。」
「你是因為剛才茶泡飯吃多了胃疼吧？」YUKI嘲笑道，「我可不是那種只能靠別人呵護的溫室花朵。」頓了頓，「再說了，像這種情況指不定會在什麼時候發生，又不是每一次都能像今天這樣有你這樣的人出現，我要是不能保護自己，豈不是要糟糕了。」
這話說得實在太好，反倒讓葉昭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氣氛一時陷入了沉默。也許是這本書里的人都自帶帥不過三分鐘的屬性，兩人又並肩走了一小段路，葉昭正要開頭道別，走在道路內側的YUKI腳下突然一頓，坐到地上，發出一長串的「好疼好疼好疼！」
「怎麼了？」
「鞋跟卡進了下水道蓋子的縫隙，扭到腳了。」說着，指了指地面。葉昭蹲下來查看了一下，一隻黑色流蘇設計，足有7、8公分高的細高跟涼鞋，纖細的高跟部分牢牢卡在排水口蓋子的縫隙里，而YUKI的右腳腳踝部分也已經高高腫起。葉昭試探著碰了碰，指尖剛觸到傷口，YUKI「嘶~」的一聲，輕輕拍掉了他的手指。「不行、好疼。」
「應該是扭到了。」葉昭站起身，「我送你去醫院吧。」
「醫院就算了，」YUKI搖搖頭，「你幫我叫輛計程車就好，還有，在那之前，能攙我一下嗎？」
「攙你啊？太麻煩了。」葉昭想了想，張開手臂把YUKI打橫抱起，「還是這樣吧。」
「呀！」猝不及防的YUKI下意識輕輕叫了一聲。
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少女的樣子，葉昭忍不住調侃道：「看來咱倆不是拿錯了劇本，而是真正的『英雄救美』劇情現在才剛開始呢。」
「不準得意！」YUKI別過臉去，不肯看他。
「話說，」葉昭抱着YUKI往大路上走，「你喜歡穿這麼誇張的細高跟啊？」
「才不是我喜歡穿，」YUKI小聲道，「今天下午去參加了雜誌的拍攝，所以才特意穿上的，這種鞋子平時怎麼會穿啊。」
「你這樣的小豆丁也能當模特？RB對模特的要求還真低啊。」
「你才是小豆丁呢！再說，我只是拍平面照片而已！」
「我是小豆丁？你見過1米82的『豆丁』？倒是你，」葉昭低下頭看着她的臉，嘲笑道：「我抱着你，就跟抱着一隻特大號的玩具熊似的。」
YUKI表情一變，威脅道：「你再這樣，我可咬你了！」可惜，以她現在所處的境況，這種兇巴巴的威脅看上去毫無威力。
葉昭用下巴指了指路邊的垃圾箱，「你咬一下試試。敢咬的話我就把你丟進去。」話音剛落，一陣刺痛從他的手臂處傳來，葉昭倒吸了口氣，循着痛源看過去，在他的右臂上方，兩排明晃晃閃著光的牙印正在那耀武揚威。葉昭也不含糊，三步並兩步走到垃圾箱前，把YUKI放到了上面。當然，垃圾箱是蓋着蓋子的。
「你在這自己反省吧，我走了。」葉昭故意道，邁開步伐往前走去。他當然不會真的把一個受傷的人丟在深夜的街頭不管，所以只是嚇一嚇她而已。
然而想像中的服軟和好話沒有出現，被丟在身後的YUKI大聲道：「你走吧！你幫了我我很感激，但那也不代表你就能隨意諷刺我。沒錯，我就是個兇巴巴的女人，沒有好身材，也一點都不可愛，待在一個紅不起來的樂隊，被嘲笑就算穿上水晶鞋也變不成辛德瑞拉，可是那又怎樣！就算是這樣的我，也是在拼了命的追求夢想啊！我就算只有一個人，不還是好好活到了現在，就算你沒有出現，不是也沒有被壞人欺負嗎！」說到最後，聲音裏帶上了一點哭腔。
葉昭腳步一頓。他突然想起，今天晚上YUKI先是差點落到壞人手裏，驚魂未定的時候又受了傷，結果他還仗着自己正在幫助她，對她一個勁取笑潑冷水。仗着別人身處困境需要援手的時候傷害她，干出這種事算什麼男人？
深夜的街道空空蕩蕩，YUKI看着葉昭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癟了癟嘴，抬起手背胡亂擦了擦眼淚，低下頭，看到左腳上的高跟鞋，又看了看光着的右腳，狼狽的模樣讓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她似是下定決心，左腳一用力，把那隻高跟鞋遠遠甩了出去。
柔嫩的腳心觸到粗糙的地面，一陣不適感自腳底傳來。YUKI雙手撐著垃圾箱的邊緣，以左腳為支撐，緩緩從垃圾箱上下來，右腳落地的時候，鑽心的疼痛讓她皺緊了眉。
「這麼漂亮的高跟鞋說扔就扔，你還真是敗家。」一個男聲有些可惜的說道。
YUKI下意識看向街角。
葉昭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高跟鞋，看着路燈下單腳撐地，扶牆站着的YUKI，「傷成這樣還這麼能折騰，你這個生命力真是頑強的讓人刮目相看。」
「關你什麼事？」YUKI鼻子一酸，強撐著說道：「你不是走了嗎？」
「我只是說要走，又沒說不會回來。」葉昭把藏在背後的左手拿到身前，手裏拎着的是那隻卡在排水口蓋子上的高跟鞋，「我想了想，覺得這雙鞋一定很貴，我實在捨不得就那麼把它扔掉，所以就替你拿回來了。」砸了砸嘴，「不是我邀功，這隻鞋子真的卡得很緊，拔出來費了我好大的勁，你可得好好謝謝我。」
「……反正是我的東西，就算浪費也不是浪費你的錢。」
「這你就不懂了，像我這麼小氣摳門的人，不但見不得自己的東西被浪費，看到別人浪費東西，也會覺得很可惜。畢竟，浪費可是要遭天譴的。」葉昭若有所指的笑了笑，來到YUKI面前，單手攬住她的腰，稍一用力，把她抱到垃圾桶上，彎下腰，替她穿好了鞋子。
「那個，」YUKI看着葉昭寬闊的背，猶豫了一下，道：「對不起，剛才不該咬你的。」
「看在你這麼有誠心的份兒上，我就網開一面不追究了。」葉昭站起身，重新把YUKI抱起來，「走吧，送你回家。」
據說在泡沫經濟時代的時候，大街上的計程車忙都忙不過來，到了晚上，出去HAPPY完的人們，就算拿着萬元鈔票排隊都打不到車，不過這一盛景，如今是見不到了。葉昭抱着YUKI在路邊等了不久，一輛計程車就停在了他們面前。
車門從裏面自動開啟，葉昭把YUKI放進後排。
「今天謝謝你……」YUKI剛要和他道別，葉昭卻緊隨着她坐進了後排。「你怎麼也上來了？」道別硬生生轉成了疑問。
「當然是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到家。」葉昭露出一個看白痴的表情，「不然就你這樣，等到了公寓樓下，要怎麼上去？單腳跳嗎？」
……這人的嘴怎麼這麼賤啊。